第 194 章
匆匆回了天界,源儿自己觉得没有太大问题,不过拗不过润玉,还是请了岐黄仙官。有润玉的灵力暖洋洋的,源儿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而岐黄仙官为源儿诊治后,实在是心惊肉跳地收了手,需要到七政殿中才能完整托出。
众人都心有忧虑,岐黄仙倌一离开源儿寝殿便请罪下跪,惶恐道:
“禀陛下,天后身体有恙,且一再受损,她乃是,乃是不能受孕之体。”
源儿怀有净水且一再耗损的身体,可能终生都不会有孕。
邝露闻言直接震慑,忙看向润玉。
润玉心头一沉,哑声,“除此之外,源儿可有其他危险?”
岐黄仙官愧然摇头,“天后所蕴有的灵力异于常人,想来不会有其他的危险。只是陛下乃是天界之主,若真的无后…”
“无后便无后,岐黄仙倌是担心本座明日便要骤然陨落吗?”
“小仙不敢!”岐黄仙倌滴了满头的汗。
润玉眸色深冷,“本座望岐黄仙倌好自为之,若有谁胆敢在此事上非议天后,本座绝不轻饶。”
岐黄仙官哪里还敢说话,想来也是,天后为天界做出的这桩桩牺牲,即便真的无法诞育小殿下,天帝还可以再纳天妃便是,何曾有他操心的地方,慌忙收了东西便下去了。
思及以后,邝露却不免为源儿伤怀。莺歌却小声啧啧称奇,“陛下的命理便是无子之象。小源儿不能有孕,都不知道他们谁影响的谁,竟纠缠在一起解不开了。”
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润玉扫他们一眼,两人便哑然。邝露看不出来润玉究竟在不在乎,只是决计不能将此事告诉源儿的。
而润玉根本不愿与他们多谈,挥手让人下去。
回到源儿床前,看着她安稳的睡颜,心事沉重。他怎么会如此轻易便答应了她的想法,若是他再坚持,是不是就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有后无后,对润玉来说早已不重要。他未曾想过要如何做一个父亲,也不愿意让源儿的爱意会从他专注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对源儿,他想要独占的很多。
还好,她还会安全在他身旁。
…
岁月静了,就什么都不畏惧了。
接下来的几日润玉时时陪着源儿,喂药喝水,事事亲力亲为,生怕自己一旦假于人手,源儿便不能生存了一般。动用心头血的后果,源儿这次有了防备,倒是不似上一次那般总闹笑话。
夜神一职悬空,润玉就算如今是天帝,有空便还兼任着夜神。源儿身体稍有好转,他要去布星台值夜,她便忍不住央求要跟着一起。
人界是一副秋景之象,所以今夜,润玉随手布置了“北斗阑干南斗斜”的星象。
暮色中的小星星一闪一闪,每一颗都好看得不得了。布星台上的花海还在,源儿几乎是挂在润玉身上的,晚风吹拂,花香清淡,很是自在。
源儿鼻尖轻轻蹭了蹭润玉面庞,带着甜蜜的笑意,满足得不得了。就这样安静的坐在一起看星星,就是最美好奢求的事了。
润玉被她闹得有点痒,不由失笑,“这样开心?”
“一想到百年,千年万年的时光都可以这样和润玉一起过,我就好开心。”
风息习习,她满心蜜意,亲昵地攀着润玉的脖子不肯放,指尖抚着他的唇角,声音又娇又甜,“夫君这样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
一声一声的夫君,润玉简直心都要化开了,从未觉得这两个字竟然如此浓情蜜意过。握住她嫩白的指尖,迎着晚风在她唇角亲了亲。
“娘子若喜欢,我便只在你面前笑。”
被独宠得羞赧,源儿红了脸,只能窝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风是幽凉的,带了她的气息温凉舒适,润玉抬手搂紧,怕她被吹得厉害。静静坐了一会儿,这几日丹朱一直还在寻机接近源儿,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旭凤。就这么揽着源儿,有那么一刻,润玉觉得其实什么都可以不要。
然而,忘川事了,如何编制花界也提上了日程。花神一事不可再耽搁,其实经过天魔两界花木的变化,花界之人自然已经知晓他们再无对峙的资本。甚至天界已经有神仙进谏,可让源儿担任花神一职。
即便大婚出了差池,但源儿已经是公认的天后。
对于这个提议,润玉多少有些意外,他明白,若是源儿真的接任花神一职,必定会竭尽全力去做好,只是以她的性子,实在太愁苦了。
况且如今源儿的身体…
润玉疼惜,星眸绸然温柔问道:“花界众芳主仍旧负隅反抗天界,源儿,若是我对花界出手,你可会怪我?”
源儿靠在他怀里,小脑袋摇了摇,“我知道润玉的抱负,所以不会阻拦。我只是有点担心锦觅,先水神之事…”
“先水神之事,便是亏欠,也是我亏欠于她。可是源儿,即便是错,我也从不后悔对这件事袖手旁观。”
他说得决绝,不想让她再沉怀此事,润玉引开话题,拿出莺歌的魂珠握到她手心,“源儿可知道,莺歌乃是上清天之人,却如何做了九重天的水神?”
源儿摇头,润玉眸子一暗,“当日他伤你,你可恨他?若是恨他,这便是莺歌的魂珠。”
珠子仿佛就在手心生烫,源儿茫然地望着润玉。
……
月下仙人回了天界,锦觅浑浑噩噩,花界便传来消息,天界怕是要对花界出手了,她身为花界少主,务必速速回归。
花神一职,锦觅不会任由它被夺人走,她恨的,不过是强加给自己的人是润玉。她无法原谅,润玉和穗禾苟且,让她的爹爹惨死,让她复错了仇杀错了人。
穗禾还在这里,她心中存着恨,她一定要杀了她,为爹爹和临秀姨复仇。可惜,润玉有多心狠手辣,锦觅早已领略,她跑来魔界之事必然已经惹怒了他,不得已,还是赶回了花界。
穗禾自然也厌恶极了锦觅的穷追不舍,可如今旭凤才对她改观了一点,贸然出手怕会适得其反。不过,她不能自己动手,总有人可以。
荼姚将自身的灵力法术悉数渡与她时,也将掌控暮辞骨子里的蛊虫交于了她。一开始她无法寻到人,如今这人可不就在眼前。
连日来旭凤消沉,今日旭凤与鎏英好不容易带兵搜寻固城王,恰是她最好的时机。
穗禾推开暮辞的门,魔界这地方永远昏暗让人讨厌。屋内点着的烛火衬得暮辞的面色更加憔悴病弱。
暮辞原本在调息打坐,见是她来了,捎带着一丝不安站起,不明白她前来的意图一般。
“穗禾公主,不知有何事…”
穗禾气势尽显,扬手便将房门紧闭,妖娆的眼睛盯着暮辞,红唇慢启,
“我也不跟你多绕圈子,姨母毕生的功力都在我身上,现在能帮助你的人只有我,若是你肯听我的话,我可以考虑,帮你驱除蛊虫。”
她居高临下,暮辞听得心头一梗,“不知公主想要在下做什么?”
“我要你,杀了锦觅。”
红唇夺目,说出的话狠毒不已,叫屋内和屋外的人心都重重一沉。
暮辞回应,“公主,如今锦觅仙子与火神再无可能…”
“哼,她三番五次和我作对,我还要留着她给自己添乱吗?殿下如今对她弃如敝履,当然是我最好的时机。你可别忘了,姨母既已把功力传给了我,我便掌控着你的生死。”
是,他这一生,毫无自由,像是破碎的傀儡,任人牵弄宰割。可此时的暮辞也忍不住生出一点怒气,明明他已经要远离那些作恶,“所以,水神风神遇害,当真是公主下的手。”
“怪只怪他们不知好歹,纵容锦觅勾引殿下。若非是如此,殿下真与她结亲,姨母怎能甘心。”
穗禾不满,“不与你相干的事,你就闭好嘴巴。否则你的命,甚至你心爱的鎏英公主,随时都可能不保。”
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屈辱,暮辞低讽一笑,“奇鸢明白。”
在他们面前,他不过还是那个任由使唤的奴隶。穗禾无视他的苍白面色,冷哼一声向门外走去。
然而打开房门的刹那,穗禾却如遭雷击,面如僵土。
“殿,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旭凤与鎏英,分明就站在房门之外。穗禾忐忑不已,还抱着一分侥幸他没有听见。旭凤目光沉沉,望着她的的眼神里满是压抑,一字一句,
“水神和风神,是被你所害。”
不是质问,而是陈述。他那么平静,越是平静,便越让人感到害怕。穗禾猝然慌乱,“殿下,不是的,你听我说……”
“我还要再听你说什么?”旭凤眼球暴红,“穗禾,你把我当一个傻子一样哄骗,当真是你杀了水神杀害了锦觅的爹爹,你还拿什么脸在这里义正言辞?”
旭凤攥紧手拳,目光充满恨意。穗禾百般推卸,“不是的殿下,是锦觅,锦觅她不知羞耻勾引你,姨母怎么能容忍她成为你的妻子呢?所以我就,姨母才会传授我灵力,我才会对水神下手,殿下我都是为了你啊殿下!!”
穗禾声泪俱下,旭凤一把扯开他靠近自己的手,“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在满口胡言,污蔑我的母神。穗禾,我从前竟不知,你是如此的歹毒心肠。先水神,风神,两条人命,你竟可以如此恶毒。”
他非但知晓了,还无比厌恶。穗禾无尽颓丧,口中喃喃,“不是的殿下,我都是为了你,我真的都是为了你…你一直不争不抢,可是夜神机关算尽,他把殿下和姨母都逼上绝路,即便你不为自己想,可是真的要让姨母关在毗娑牢狱受罪一辈子吗?”
清泪滑过她的脸庞,多么美艳的一张脸,却藏着那么恶毒的心。旭凤忍声,“够了,锦觅要如何处决你,我绝不会再多言半句,穗禾,你我之间的情谊,到此为止了。”
穗禾的心房轰然倒塌,不可置信,“殿下……”
鎏英则急忙搀扶住暮辞,满眼心疼,她从未想过暮辞所受之苦,竟全部是出自旭凤的母神。鎏英一时心情复杂,望向旭凤,如今他更是百般滋味不好受。
忘川一事落下帷幕,旭凤看开了,既然不能再对立,那他只要母神回来便是。旭凤想回天界,以天魔两界永久的安宁换取太微和荼姚的自由,也想让鎏英带上暮辞,即便润玉善于算计,可源儿不会见死不救。没想到,会听得这等惊天秘密。
旭凤只觉无尽苦楚,原来,锦觅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他身旁的人,对他只有无尽的欺瞒和伤害。
真是可笑,那个意气风发的火神,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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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很快就要完结了,终于要完结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