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园刺客
“站住!”院子口护卫拦住两人。
“我你都敢拦?”来人是音袖和荀悦,荀悦手里捧着一长条锦盒,盒上吊着一块思无二字的檀木牌。
“是凝姑娘和澹姑娘啊,大小姐有令,无论何人不得入东院。”护卫笑脸相迎。
“正是小姐命我二人来给二随护送兵器。”荀悦道。
“还不快让开!”音袖甩手道。
“这,请二位姑娘稍待,我派人去禀告二随护。”护卫仍不放行。
“凭他是谁,还要我与左凝等她不成!”音袖不满,左凝也脸色不好。
“澹姑娘消消气,只是小姐与阁主去了前殿,走时交代了我等听二随护调遣,没有二随护的命令,实在不能放二位进院。”护卫道。
“何人在此吵闹?”冯辞在院内早就听到动静,观望了片刻才走了过来。
“二随护,是凝姑娘和澹姑娘奉小姐命来送兵器。”护卫道。
“噢,劳烦二位姑娘了,兵器我就收下了,回头我自会跟小姐道谢,这里不安全,若无其他事,二位姑娘请回吧。”冯辞从左凝手中接过盒子,抱上转身就走。
“你居然敢对我和左凝如此无礼!别以为小姐一时兴起,赏了你职务,便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音袖冲着冯辞直叫。
这话还真是耳熟,音袖果然一点都没变。
冯辞停下脚步,扭头瞧着音袖,眼神凌冽,一双赤金瞳格外妖异,吓得音袖一愣。
“前些时候,也有人跟我说了这样的话,你可知她是何下场么?”
“……”
“尸骨无存呢。”
冯辞云淡风轻地朝她笑了笑。
“……你……你少……少吓唬我!”音袖虚了。
“二随护别生气,卢澹口无遮拦,我替她跟你道歉,我们这就走。”荀悦福了福身子,拉上音袖离开。
二人到了拐角处,音袖这才甩开她的手:
“哎呀你怕他做什么!那个二二就该好好教训!”
荀悦笑起来道:
“是得教训,方才我已在锦盒上下了毒,只要他开了盒子,必定中招。”
“真的!”音袖眼睛一亮,也没考虑到荀悦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当然,付家大小姐素来难缠,手段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出了名的,这次来找人,想必已经派人潜入东院,等二二中了毒,凭他本事再高也难抵付家派来的人,到时候生死可就难料了。”
“那真是太好了,那咱们得赶紧去东院看戏啊!”音袖抓住荀悦的手要往回走。
“等事情结束了再去吧,付家的暗卫杀人不眨眼,你要去看戏,只怕有去无回。还是先回臻奇楼再说。”荀悦抽出手,转身就走。
“好好,你等等我啊。”
冯辞打发了她俩,把锦盒放在院中石桌上,正要打开,忽然一只手摁住了盒子。
“小心。”
“你……这位公子是?”来人居然是白六,冯辞看他那眼神摆明是说这盒子有诈。
“二随护,这是西绿苑的白公子。”跟着白六的侍女道。
“……二随护,小姐所赠的兵器,你可要小心些,保管。”白六语有深意。
“是,白公子说的是。”冯辞应声,开始细瞧那方锦盒,可又实在瞧不出什么。
“茵儿,我有些饿了,去替我取些吃食可好?昨日那碟盘丝肉饼我很喜欢,还有七彩羹,你亲自看着些火候,昨日他们不用心,味道实在糟糕。”白六打算支开侍女,说话的样子颇有些大家公子的风范,跟之前那副市井小民模样还真是天差地别,莫不是在这公子扎堆的地方给熏陶出来了。
“是,只是公子,七彩羹耗时颇久,茵儿便不能随侍伺候,可要唤荷儿来?”茵儿道。
“不必,有二随护在这儿就够了。”白六道。
“是,有劳二随护,茵儿告退。”侍女退走。
“白公子请坐。”冯辞与白六一道坐下。
“说起来,昨日卑下伤了手腕,这锦盒还真是不太好打开,小姐的好意今日是不能瞧了。”冯辞睁眼说瞎话。
“二随护如不介意,不如让白某替你打开这盒子。”白六朝冯辞微微点头倒是一副有把握的样子。
“怎敢劳烦白公子。”冯辞并不放心。
“不妨事,若不打开,只怕有心人要说闲话。”白六胸有成竹,决意开盒。
“那就有劳白公子。这是小姐的恩赐,公子,可千万小心。”冯辞与白六对视一眼。
白六手刚覆上锦盒,就听到护卫一声喊:
“什么人!”
十数个戴着白色鬼面的刺客从天而降,杀入院内,片刻功夫,众人厮杀起来,场面混乱。
“他们定是付家派来的,你快躲起来!”冯辞冲白六道。
“不行,我得帮你!不然璧儿定会怪我。”白六不肯走。
二人争执间,一把剑直刺过来。
“说!你们把沈公子冯公子藏在何处!”鬼面刺客果然是奔着栾怿来的。
“此乃快慢阁重地,岂容尔等放肆。众人听着,守好众公子。似这等硬闯的,他们不怕死,我们也不必悠着。”冯辞一脚将剑踩在桌上。
“是!”众护卫应声持剑与刺客相抗,下手再无顾忌。
“他是枸杞!大小姐有命,见枸杞,杀无赦!”又一刺客掺和进来,参照画像中所见冯辞面具半掩的模样,抬手就要杀她。
“他们人多势众,你快去沈公子屋里躲一躲,东院屋舍皆出自木匠曾之手,他们攻不进去!”白六替冯辞挡下一剑。
“你是何人?若再阻拦,休怪我等不留情!”刺客恶狠狠道。
白六夺下刺客的剑,扔给冯辞。
“快走!你走了我才能走!”
冯辞接剑,一脚踢开白六身旁的刺客,拽住白六的袖子就跑。
“你也说人多势众了,逞什么能,一起跑!大家不要硬拼!招架不住,就往屋里走!”
鬼面刺客一起欺上来,直奔冯辞,势要取她性命。
“残剑思无?!”一刺客见到桌上的锦盒悬挂木牌,惊呼出声,说着就打开锦盒,一股黄色粉末飘散开来,刺客立马倒地,双目立时三刻溃烂化成脓水。思无剑应声落地。
“啊!”刺客惨叫连连。
“小姐一直在寻此剑,带回去。”另一刺客拣起思无剑扔给一旁的同伴,又瞧了瞧地上双目溃烂的,一剑刺死了他。
冯辞回头瞧见此情景,似曾相识,脑中一震,眼前发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身后一刺客挥剑劈来,手抬到一半,身子一僵,直挺挺倒了下去。
屋内栾怿站在窗旁,瞧着冯辞与白六,瞧不出半点出手的痕迹。
萧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中又不满起来:这个讨厌的家伙,路都走不稳的废物,怎么让沈哥哥对他如此上心,真是可恶!
白六忙扶住冯辞:“你怎么了?”
“没事。”冯辞摇摇头,已经恢复了清醒。
地上那凉透的刺客眼睛还在继续溃烂,冯辞回头看了好几眼,够毒的呀!开盒要双眼!唐御想害她不用这么麻烦吧,是音袖?就她那脑子也不像,荀悦!一定是她!好家伙,在定王府搞死自己的孩子栽赃嫁祸,在这儿又给盒子下毒,真行啊这女人!
也不对啊,她这二随护地位显而易见了,荀悦和音袖奉命送剑,她眼睛给毒瞎了不得追究她俩人的罪责?还是说压根不是荀悦下的毒?假设就是她下的毒呢?她不怕追究,是早料到付园派人来追杀?
荀悦和音袖凑一起,出现在快慢阁绝非偶然,唐御似乎也有难言之隐,看来荀悦和音袖背后一定有人。
不过白六是怎么知道盒子有问题的呢?
冯辞想的太多,抵挡之余,明显出神,刺客趁机突袭,几次差点劈到她,也是奇了,几次都劈不到,明里瞧只以为是被院中护卫和白六挡下的呢。
“二随护,你先带白公子离开,我等拦住他们。”
还不等护卫再入缠斗,又闯进一群人,头戴黑色鬼面,与白色鬼面刺客持刀对峙。
“大公子有命,不得伤枸杞性命。”
话音刚落,听得一声惨叫。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白色鬼面的刺客,手持残剑思无,正发了疯一样朝身边的同伴狂捅。
“不好!他被残剑的邪气所侵,丧失了神智!大家快散开!”白六大喊一声,扯着冯辞的手臂把她往身后护。
邪气所侵?丧失神智?人被剑控制?这不是茶馆说书常讲的段子么?
“白六,你讲真的?”冯辞口上质疑,可眼见为实,面前那人确是一副失常的疯样子,更奇怪的是,白六这话一说,她好像真能瞧见刺客手上那把剑缠绕着黑气。
“我是听说的,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看到那把剑上的黑气没,那就是思无苏醒的象征。”白六道。
原来不是她眼花,还真有黑气啊。所以白六也不知道盒子被人下毒,只是担心残剑邪气侵蚀于她?冯辞腹诽。
持思无残剑的刺客在院内疯狂乱攻击身边的人,使出的尽是些同伴都不曾见过的招式,武艺也瞬间高强了许多。
唐御怎会派音袖二人给她送这样的剑?莫非真想借此机会彻底除掉她?还是音袖二人有意为之?她俩认出我来了?不可能啊,冯辞满腹狐疑。
冯辞与白六不能眼见院中护卫被杀,竭力相护,加上栾怿在屋内暗中出手,总算保住院中一众护卫性命。
萧儿瞧着院内打斗,不时撇两眼栾怿:“方才都护着你,现在里外里的,我看你怎么办,便叫你在沈哥哥面前出丑,看你还敢迷惑他和我辞姐姐。”
萧儿手里又攥上百淬梭,这一出手,怕不是奔着要二二命去的。
此一举自然又被栾怿抵消。
这二二当真运气这么好?萧儿气急,掏出袖中数支百淬梭。
赵公子和李先生对视一眼,扯过萧儿。
“萧弟,此等危急存亡关头,不可胡闹。”李先生语重心长。
“如何看不惯二二,日后尽可跟你辞姐姐说去,趁乱暗算,害了旁人,明儿你就去中栏苑呆着。”赵公子厉声训诫。
萧儿小嘴一扁,不趁此时收拾,日后?日后哪还有这等好机会,只怕他又要跟辞姐姐吹什么风去!
萧儿偏头,却见沈哥哥专注瞧着窗外,听闻他要暗算,波澜不惊。
“知道了,哼。”萧儿收起百淬梭,也罢,看沈哥哥都不在乎那个二二了,赶明儿辞姐姐也定会嫌他。
李先生和赵公子松了一口气,继续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