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风寒

梦魇风寒

夜风朔朔,只听得阵阵树叶摩擦的沙沙声。月色皎皎,可见一望无垠浩渺星河。

庾亭立毫无困意,睁眼远目星空,她已经在这个异域时空以男子的身份度过了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她依旧对于另一个时空没想起任何的事,都是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和下意识的感觉。还记得来到这第一次看到栀子花时,她脖子上的那块胎记就会阵阵作痛,之后再见就没什么反应,只知道隐隐约约里,自己爱极了栀子花。十年里她得到了满满的关怀,这种感觉在她的潜意识之中从未存在过,她依稀记得很多东西她似乎早已经会了,因而学习起来比常人快上许多,庾家爹爹这才会放心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祝家生父生母对自己也很疼爱,兄长们也很友睦,她与祝英台当的是最好的兄妹了。

她靠着树,正想着,突然听到白衣小子呜呜的哭声,嘴里不停的喊着:“娘,你不要离开文儿……娘,你不要走……娘……娘……”伴随着着声声呜咽。梦魇之中都在喊着他的母亲,想来他所失去的人是他的母亲吧。她不禁有些心疼这小子了。

转眼再看看边上的陶先生,他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只见他自自己的包裹里掏出一件外衣,走近那个白衣小子边上,轻轻为他盖上,这小子突然就安静下来了。随后陶先生又走到自己边上,准备为自己盖上,这才发现庾亭立已经醒来。

“吵到你了?”陶先生关切的问着,还将自己的外衣递给了庾亭立。

庾亭立接过外衣,开口致谢:“没有,只是刚好醒来,多谢陶先生。”

陶渊明又看了一眼白衣小子,而后转眼对庾亭立道:“祝小兄弟,快睡吧。”说完,他裹了裹单薄的衣衫,阖眼休息。

陶先生真是个热心肠的。想着,庾亭立远望着星罗密布的天空,伴随着习习秋风,庾亭立缓缓入睡。

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灰蓝色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

庾亭立随之醒来,抬眼看去,陶先生已经不在,他原来所坐的位置上只留一捧用树叶裹好的果子,底下压着一张字条:

多谢祝小兄弟昨夜的鱼。这是回礼,陶某人急着赏花,就先行一步了,若有空暇可往杭州十里桃林一趟,要是碰不上陶某人,就麻烦小兄弟多等几日。

庾亭立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脑中不知不觉就浮现出陶先生笑意盈盈写下字条的样子了。她将字条收好,拿起野果子到河边清洗,庾亭立笑着洗着果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白衣小子,果子有许多,陶先生留言没提及白衣小子,可这果子的分量明显是算他在内的。

她自怀绣中拿出一块白素的帕子,将洗好的果子用帕子兜了一大捧拿到了白衣小子面前,伸手去推他,却见面色蜡黄,嘴里喊着:“娘,我冷。”双手不停的抱着自己。她抓起白衣的右手,三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脉象浮紧,全身无汗,怕寒怕风,是风寒之症。

这小子昨夜一脸疲惫,又露宿野外不得好好休息加之晚上风凉,虽有陶先生给他披了外衣,却还是病倒了。看来暂时是上不了山了。

庾亭立将自己的外衣也盖在白衣小子身上,而后带上药锄和篮子进了山里。麻黄、荆芥、防风、苏叶几味解表散寒药到是好找。

不消半个时辰庾亭立便将这些草药采回来了,可惜边上没有食器,庾亭立只能选几块干净的大鹅软石将草药一一碾碎用衣物包裹起来。

她靠近白衣小子,挤着衣服将药汁滴入他口中。白衣小子迷迷糊糊的,闻着一股淡淡的栀子甜香裹着丝丝药味但是奇怪的好闻,随后微微睁开眼,只知自己身上盖着一件白衫,隐约看见只着中衣的庾亭立弯腰为他喂药,她的领口滑出一只玉蝴蝶,他只觉得那枚蝴蝶栩栩如生,是他看过最好看的。

等他再醒过来,身边只剩一堆果子,一块素色的帕子垫在果子底下,那个姓祝的小子还有那个陶大叔都不见了,身边围了几个家丁,想来是父亲派人找到这儿的。

难为他居然记得来这找他。母亲生前每到这个时候总会来这苍耳山赏绿玉珠帘,他是前几天离家出走,昨天刚刚去看过绿玉卷帘,他摘了一株小心包好放在衣襟里,他要把这花母亲墓前,这是她最爱的花。

娘,孩儿想你。可你却不要孩儿了。

马文才红了眼眶,强忍着泪水,因为昨夜风寒身体虚弱的他任由家丁抱起,将脸埋在家丁的怀里,一手紧紧抓着庾亭立留下的帕子,白素的帕子上用同样白色的线绣着一大朵栀子花。

家丁紧紧的抱着他,只觉得胸口渐渐湿糯。家丁只是摇头叹气,还不知道回家以后老爷会怎么罚少爷呢,怕是又一场狂风暴雨。

庾亭立本想着加快脚步找到雪苍术,好回来看着病人,照顾病人早已经成了她下意识的习惯了。

可是一回来只见满地果子,盛放果子的帕子不见了,那个缟素少年亦不见了,周围一切完好,她的衣服和陶先生的衣服都整齐叠好的放在树底下,想来他是自己走了。既找到了雪苍术,庾亭立也没有多留,她将外衣穿上,一并带上陶先生的外衣,便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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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祝】文才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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