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被江可芙正义凛然的大喝吼的一懵,那瘦高个本还想再言语调戏调戏这个小公子,怎料他不走套路,正色眯眯的瞧着,不及反应,眼前寒光一闪,脖子上一凉。

刀!这小白脸来真的。

赌坊里寂静片刻,不知谁大叫一声“杀人了!”,一时坊中乱做一团。做这个生意的人自然都有些胆量,但更多的只是来此处找乐子的寻常赌徒,乱乱糟糟一群人就要往外跑,却被突然出现的几个彪形大汉堵了回去。

“小子!来这儿闹事儿,你有几条命啊。”

刀架着脖子,瘦高个却并不慌,江可芙细皮嫩肉,不像是舞刀弄枪的主儿,他见过的大场面不少,坊里养的打手也不是吃白饭的。

“我只知道你命要完。”

庆幸自己出门在腰上绑了刀,江可芙嘴上不饶,心下分析形势。她没来过赌坊,不知道都会养打手,此番又是莽撞了。若只一人,揍他一顿全身而退也不太难,难就难在还有个恒夭。

握紧刀柄,一手揽着恒夭,江可芙上前一步,转身后撤,到瘦高个身后,手中刀锋一转,变作挟持之态。

行不行的,总要试试。

“怎么?僵着等官府来?呵。小子,这片地方爷作主,金陵府尹来了也得装孙子过去。要么你从了爷,要么你竖着进来,棺材板儿抬出去,想想吧。”

偏头与江可芙说话,却正好嗅到身后之人身上淡淡幽香,微微一愣,再瞥向那白嫩的肌肤,心中已有这是个女子的猜测,更是有恃无恐了。

街上热闹,却无人敢在门前围观,心知瘦高个说得不假,几个彪形大汉又渐渐逼近,江可芙手中利刃又贴着脖颈紧了几分。

“你这么说话,在我们府上,是要打断腿的。”转瞬之间,她就决定带恒夭逃,好汉不吃眼前亏,且说些有的没的,转移他们注意,“对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呢。”

身侧那张赌桌距离正好,她可以跃过去,借着那高度破窗而出,就是不知那窗子能不能过她们两人。

“府上何处?”

“说出来你们通通跪地求饶,我......”

暗暗揽紧恒夭,足下蓄力,抬脚欲踹身前人弄些乱子,突然,门前一声熟悉大喝。

“兔崽子!给老子滚出来!”

“嘭!”

心下一慌,脚已经出去了,瘦高个撞上桌子,又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地,一帮打手扑过去欲抓江可芙,一个身高七尺,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已经怒气冲冲的扒拉开人群挤进来。

“爹......”

吓得忘了躲,被七八个汉子围住,双手反剪在背后,江可芙缩着身子,不敢看来人,心道不是后日才回?有句话说错了,她是什么都不怕,但江司安不在“什么”之列。

江司安,兵部尚书,朝廷重臣,此时站在市井赌坊中气得破口大骂。

“老子惯得你没皮没脸了!房里躺几天你又狂得没边儿!不把你老子气死你不死心!你们愣着做什么!押回去!”

他在扬州视察,当时就担心江可芙生事,提前匆匆赶回来,到她房里,真的不见人。若是酒楼茶馆什么的他也就不管了,偏生上了街就有熟人告诉他江可芙好像换了衣服进了赌坊。这个崽子!下次莫不是要逛窑子了。气昏了头,江司安也不看是什么形势了,对着打手们就下吩咐。

几人面面相觑,市井之人,不关心政事,自然也不记得朝臣的脸,正欲不客气的问是哪号人,瘦高个终于被扶了起来。

“嘶...江尚书?”

“楚公子。这崽子没管教好,失礼了。”

此时才见着地上的人,楚先,后宫荣宠不衰的锦嫔之弟,一向无交集,也看不上他为人,但当人的面,表面功夫自然要做。

“尚书府,何时多了个小公子?”

江司安脸色有一瞬难看,心道这人真是没眼色,凑进一步,附耳悄声道:“小女顽劣,最喜四处游逛,得罪了。”

已有猜测,也无太大惊讶,楚先回首瞥一眼江可芙,露出玩味的笑容。

“还不听吩咐?押过去吧。”

江司安道句“告辞”,先一步迈了出去,几个汉子扭着江可芙,又扛起恒夭,也跟着出了门。

“江大姑娘,你这一脚当真不轻,届时,我可是要讨回来的。”

一个白眼过去,江可芙不再理会那看得她恶心的眼神。

斜对角碧于天。

老地方,友人约李辞饮酒,几人才落座,辅国公幼子林翼北就瞥见常胜坊里,兵部尚书江司安满面怒容走出来。

“江尚书也赌钱?”

“怎么?”

“你看,那脸色,是不是输大发了。”

神色兴奋,倒也不是有仇,就是爱看朝臣笑话,李辞举杯的手微微一顿,回首看去,却对上楼下一个给人押着的年轻公子的眸子。

“押着的那人是不是出老千了?”

想不出押着人做什么,李辞也接受了江司安赌钱输了,污蔑或者确实这人出千的想法。只是怎么想,朝上不苟言笑的重臣在赌坊里气得跳脚,他都觉的莫名...诡异...

“怎么还扛着一个?打晕了?”

景象属实怪异,也不怨这些公子哥多想,目送一行人远去,几人饮了一会儿酒,礼部侍郎家大公子齐铮突然一拍额头,惊道:“我想起来了!”

“什么?”

“刚才押着那个,怕是江家大姑娘。”

李辞被酒呛了一下,林翼北忙不迭的问到底怎么回事,江司安赌钱这点儿笑话还不够他瞧。

“适才过来时顺路去织云阁替长姐取衣料,等着的功夫就听伙计闲话,说有个姑娘到那儿买男装,随行的丫鬟太矮,找不到合适的衣裳。这么一对,不就是逛赌坊被江尚书逮回去了?”

“...也是...旁人我倒不信,江家大姑娘,什么做不出来啊,欸,无别,皇后娘娘是不是都不许她再进宫了?”

咳了几下,放下酒杯,李辞回想那日晚间去凤栖宫钟氏的话,他那时才知道,自己带路的就是江家大姑娘,当时文文静静的倒是看不出来,细想之下,抓他手腕时就已经显出些本来性子了,装得也是辛苦。

“那倒没有。”

“算了,不提她了,反面典型,我祖母不出门都知道她,日日念叨我可千万别娶这么个夫人。”

“人家倒看得上你?”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江家祠堂。

“跪下!跟你娘说,你做了什么混账事!”

“身为女子,去那等市井之地,有悖闺阁礼教。”

“接着说!”

江可芙被吼得一瑟缩,垂在两侧的手抓住衣摆,轻咬嘴唇,片刻,低声道:“上街带刀,有违律法。”

“继续!我不问你就哑巴了不成!”

“没了......”

“没了!混账!你到楚先的地方生什么事!你以为我气头上看不明白?我若不到你什么下场!落在那小子手里!你!你就是要气死我!”

“我没生事......是他要对恒夭下手......”

“你还顶嘴!”

江司安竖眉瞪眼,“啪”一下,大掌拍上供桌,江可芙身子又是一颤,但她说得是实情,且这件事说起来她还有点儿委屈,一拨弄衣服带子,咬牙壮着胆子辩解。

“我去赌坊不应该,可那小子就该挨揍,我爱生事,恒夭总不见得惹了他,明明是他仗着有个在宫里的姐妹就为非作歹。”

“啪!”桌子又是一震。

江司安不忍打江可芙,只能拿桌子泄愤,然后指着跪在地上的人气得说不出话。

“我认罚。您消消气......”

“哐”,死死盯她半晌,江司安踹门出去了。

深知这次父亲是真动了怒,江可芙叹口气,难得专心的低头反省,但只片刻就想起了旁的事,她的刀,是不是落在常胜坊了?

王氏卧房。

江司安怒气难消,思来想去,江可芙这般,也是王氏这个继母不加管教。他如何看不懂她心思,天底下的继室没有哪个看得顺眼上一任主母的嫡女,她不喜欢江可芙,又怕落人话柄,所以干脆不闻不问,这就纵容了那个丫头。

“江家你这个主母是摆设么!亦轻自她幼时就走了,你就是她母亲,你就这般管教!”

坐在塌上,王氏正在房里翻账本儿,却不想江司安怒气冲冲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江可芙的事她早早得了风声,心里还有些窃喜,这小妮子到底比不上她的霁莲,没个闺秀样子。自她入江府以来,众人不说,但她知晓自己事事比不上林亦轻,如今女儿名声上压江可芙一头,她自然开心,殊不知江司安气不过了是谁都要一起骂的。

“老爷息怒,大姑娘...哪儿肯服妾身的管...”

“你倒是管了!”

“我......”

张了张嘴,确实说不出什么,王氏悻悻的继续翻账本。

江司安怒气略微消减,愣了片刻,道:“两月后可芙就及笄了,你看看京中这些年纪相当的公子们,不拘什么家世,只要品行好,家教严的,多留意留意。让她早出阁叫婆家管吧,再留在家里,我有几条命够她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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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翼北:谁娶江可芙谁倒霉。

李辞:...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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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公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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