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请君入瓮
苏昭臣待众人走后,独自和李意容待在一起。
他喜欢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她平和的时候,柔净的像一汪泉水,而且聪□□洁。每次看她讲话,都是一种享受。
还以为只有他发现她的美。
今日一看,似乎有种纸包不住火的感觉。
李意容抬头见苏昭臣看着她,笑道,“怎么了。昭臣?”
他们刚才一个个泛舟的泛舟,午憩的午憩,练武的练武,又只剩下她和他两个。
“哦。意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苏昭臣问道。
李意容望着近处已经盛开的荷花,荷香四溢。蝉声网着她的心。
当年长姐也问过她。
“一人之身,万人之下。丞相大人。”声音有些高。
苏昭臣不知道为何她的音量突然变高,像是故意让什么人听到一样,“若是想成为丞相,只怕是难如登天。”
单是一个王句子,就已经不好对付了。
“嗯。我知道。”
苏昭臣突然温柔笑道,“但不知怎么,你觉得你可以做到。”
“是吗?”当年她说出来的时候,长姐只是十分地支持她。这人倒是和长姐一样,不由地勾起一抹微笑,“谢谢。”
苏昭臣想,这就是所谓的高攀不起吧。无关家室,无关地位。
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子。
安歌跟在柳时霜后面,见史君突然停住脚步。
两人打从丰芑院的办公处过,正好听到了李意容刚才说的话。
安歌小声嘟囔道,“怎么有人那么狂啊。”虽然她和史君打成了平手,但那是史君让着她。
他偷偷瞄了一眼柳时霜,好像,史君面色有些凝重。
难道不是让的?安歌不再说话。
柳时霜低低笑了笑,嘴角不由得牵起。
生平第一次,有人和他和局了。
他寂寞的二十多年,无聊的二十多年人生啊。
安歌转了下眼珠,他没有见过史君这样的表情,好像…好像得到了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
柳时霜摸摸那日被她咬伤的唇,心情颇为复杂。
李意容,柳时霜默默地念了一遍。
这盘棋,迟早还有机会再下的。
……
“都准备好了?”李意容正在院中修剪一束月桂。
“是。”柳信点点头,他不懂,为什么要让他假装被绑走,他的武功,不比那柳若思差。
“装得像一点。”李意容斜了一眼。和柳信相处久了,才知道,为何柳时霜把他排在副将的位置,而他居然还心有不甘。
他这个性格,最多当个贴身护卫。
李木容虽然笨了点,但办事是极为利落的。这柳信嘛,总爱前瞻后顾的,性子略软,容易受人唆使,不提醒一下他,坏了自己的事情就麻烦了。“你被绑走了,不用马上来找我。”
“啊?那大人遇见危险怎么办?”
李意容勾起一抹微笑,要的就是这份危险。
越危险越好。
……
未央宫孔雀台,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正趴在台上抚琴。若不仔细看,以为是妙龄少女,再近一些,发现她已上了岁数,眼角有些皱眉。
台上碧丽辉煌的,两排的珠玉帘子从台口一直通到台中,两边清一色的俊俏少年,手里持着乐器声萧。
秦煜一层层掀开珠玉帘,乐声仍然没有停。女子见是他,挥挥手,声音才戛然而止。然后再一摆手,少年哗啦啦的都退了下去。
女子赤着脚缓缓地走下来,靠近秦煜道,“你好香啊。女婿。”
“殿下。”秦煜行了大礼。
八殿下乌则舒雅赤着脚,拉起锦缎袍子,舞了一圈,“怎么样。王家的事办得怎么样?”
“快了,希望殿下今晚三鼓时分去看一出戏。”
“戏?”乌则舒雅装着天真道,“我好久没看戏了。”声音软媚蛊惑。
之前自己的女儿乌则芙子跳楼,害得她颜面尽失。不会是这种戏吧?“对了。我听说史君和离了?”
秦煜顿了顿,道,“是。已经和离了。”
“真的和离了?”乌则舒雅停下来,“你去叫上史君,我们一起看戏。”
“估计太宰大人不会去,深更半夜。”
“你就说,他不去,就是忤逆主上,想要造反。”乌则舒雅有些调皮道。“女婿,你不会吃醋吧。”说着贴近秦煜道。
“殿下说笑了。臣等先告退了。”秦煜应声便退了出去。
乌则舒雅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台子上,又站起来舞了一圈。“奏乐。”赤着脚轻轻地又跳起来。
……
看戏?那乌则舒雅特地请他去王将军府一叙,说是让他看一场好戏。
关于什么的?又是关于李意容的么。
他最近听到风声,说是王句子要对付李意容,当时他想了想,决定不管。他不允许危及朝廷的事情发生,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管。
再说,是关于李意容。她咬了他两次。
当时太医令看了他的伤口,又惊呼道,猛兽复来也?还叮嘱柳时霜切莫再靠近那猛兽,不然容貌毁矣。虽然他从不在意自己的相貌,若真是毁容,那也是颇为不雅吧。
可是这次是乌则舒雅要求他去,不去又有点无礼,心念一动,神使鬼差地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倒是看看李意容在搞什么把戏。
到了王句子的府邸,戏已经开场了。
他走入大厅,看着眼前的状况,颇为头疼。只见衣衫不整的李意容匍匐在大厅中央,一脸凄楚。
大厅里灯火通明。乌则舒雅坐在首席上,王家好些人都在,有王句子的表弟王元昊、王句子的夫人孟南风等等。
“八殿下,请您给下官做主,下官有证据啊。”李意容指指身边的小厮。
小厮见指到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上的布,递了上去,上面沾着是迷魂药。
李意容又说道,“下官被一路迷晕送往这里,到的时候又被蒙住了脸。”
“你胡说。我没有用迷魂药。”王句子大呼道。
“那你用的什么?”
“我用的…我没有用药。”这死丫头敢诈他。可恶。
“我有人证,亲眼所见,你用这块布蒙着我,然后把我扔上到塌上,解开我的衣裳。”
柳时霜有些不悦道,“不需要细节。”失去清白这么无所谓?
“后来,有人进来了,我才得以逃生的,我也有人证。王元昊。”李意容哭着说道。
在边上的王元昊惊了一下,自己是无心闯入,是听到声响才赶来的,好像是有人喊他。“是,我看到了。”
平素里这王句子经常欺侮他,为人更是横行无忌,无所不为,也算是报应吧。
“你王八羔子,你冤枉我。”王句子一脚踢过去,不过是个庶子中的庶子,也敢指责他?
“行了。”八殿下一直冰冷地看着他们。这些人不过是自己亲弟弟的走狗。淡淡道,“你意图□□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八殿下,我是清白的啊。”王句子惊得扑通跪下来,他派自己的人去抓李意容回来,想叫人奸污她。
突然色心一心,见那李意容长得着实十分貌美,想自己先玩一把,还没脱开衣服呢,就见王元昊闯进来,这个表弟又素来与他不合。
旭王殿下如今又不在琴都,今夜人又那么多,自己算是逃不掉了。
柳时霜面色无波,神色深极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不惜以自己为诱饵来骗敌人上当。
她是将计就计吗?否则,不可能这么凑巧吧。
的确是将计就计。
李意容设计谋害王句子,为了让他上钩,不仅亲自出马,还让柳信假装被抓走,然后再来保护她。
那个将她俘虏来的人,和见证她被□□的人,都是王家人。
她要王家人自己狗咬狗。
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一不小心,烧了自己,也烧了别人。
这样的心计和手段,太厉害了。
但柳时霜却只是想着,如果王元昊不被引来呢,又如果那个小厮不敢说实话呢,那岂不是被夺走清白又被人泼了一盆脏水吗?
清白,不是一个女子最关心的东西吗?
他有些看不透她了。
“霜儿,你说怎么办。”乌则舒雅转过头柔声问道。
“革职查办吧。”他有处理百官的权力。
乌则舒雅和乌则旭虽然是皇子,但地位权力并不如他。
所以柳时霜这样说,不过是随意征求她的同意。
乌则舒雅颔首,“那就革职查办吧。”
“谢殿下,谢史君。”李意容俯身谢恩,嘴角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