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个人的世界太挤
方糯不知道的是，相比于女汤的欢乐和谐，男汤的气氛很是尴尬。
还没走进浴汤，南孟洋就开始后悔答应陪方糯实施这个计划。
张德黑着脸第一个走进预订好的浴汤，站在更衣间门口迟迟没有动。Shawn和南孟洋随后进来，见到张德，Shawn耸耸肩，与他擦肩而过，自顾自走进更衣间。
总不能把张德丢下吧。
南孟洋拍拍张德的肩说：“里面有单独的洗漱间，沐浴用品和浴衣都有准备。”
“哦，我知道。”张德窘迫地回答，为了掩饰自己第一次来的不知所措，他问南孟洋，“他们俩的……事，你们是不是都知道？”
南孟洋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回答说：“别多想。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又是菲儿自己选的，她要顾及夫妻情面的。”
张德苦笑，夫妻情面？金菲若真顾及夫妻情面，她就不该出去拈花惹草。她脸皮厚，即使听到流言蜚语，也当没听见，但是自己不行。邻居们背后的议论，亲戚的闲言碎语，一点一滴，一语一句，羞辱着他，剥夺着他作为家族同辈中最优秀孩子的荣誉感和骄傲。
吃晚饭时见到金菲与Shawn之间暧昧的眼神互动，他几乎被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他们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眉来眼去！
他握紧了双拳，很想反驳南孟洋，但他忍住了。南孟洋是Shawn的好朋友，他又是金菲闺蜜的男友，不可能会帮着自己的。说不定还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想到这，张德觉着自己好像一个落水者，在汪洋中挥舞着双臂寻求救援，却发现身旁的游艇上，金菲和她的朋友们正幸灾乐祸地旁观着自己。
带着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张德闷头走进洗漱间，久久没有出来。
“你干嘛叫他一起来？”Shawn轻声问。
Shawn和南孟洋很快便洗漱好，进了浴汤。
“我想探探他的口风。”南孟洋说，“给你探个路，免得将来你难做。”
“将来？难做？”Shawn感到疑惑，“兄弟，你在说什么？”
南孟洋拍拍他的肩说：“你帮过我，我也想帮你。所以Shawn，是时候好好考虑你跟金菲的关系了。”
“我跟菲儿的关系？兄弟，我们俩最近因为你的女人吵了一架。所以你要帮忙劝和？”
南孟洋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却被Shawn打断。
“大可不必，兄弟。小吵小闹，更有情趣。再说，”Shawn表现得很潇洒，“女人嘛，不合适就换呗。”
“你确定？”南孟洋问道，眼角余光看到张德走了进来。
“当然确定。”Shawn故作轻松地说道，转头正好见到张德披着浴巾走进来。
二人相互瞄了瞄各自裸露的上半身，然后Shawn胜利地挺挺胸膛，往南孟洋的方向靠了靠，给斗输的张德空出个位置。
“那……”南孟洋瞄了眼张德，继续问道，“找个机会讲清楚吧。你不是向来善始善终的嘛？讲清楚，对彼此都好。”
“啊，讲什么？”Shawn装糊涂。
“跟她说明白，你不过是把她当自己众多女友中的一个，让她不要想太多，过好自己日子。”南孟洋又转头问张德意见，“张德，你说对吧？”
“啊？”张德感到意外，他没有料到南孟洋会问自己意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俩谈的是自己老婆跟外遇男人的关系，却来问他这个丈夫的意见。这个南孟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Shawn最近跟女友吵架了。我问他要不要帮忙劝和。他说无所谓，本来也没认真，不合适就分。所以我才建议他索性跟女友明说分手得了。你觉着呢？”南孟洋不死心，把问题详细描述了一遍。
“应……应该的。”张德仍没弄明白南孟洋的用意，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你看，”得到肯定的答案，南孟洋转头对Shawn说，“张德也这么说。”
“你是我兄弟吗？”Shawn质疑，言下之意自然是，是兄弟，就不该帮着外人对付自己。
“是兄弟啊。所以才劝你。不玩真的就早点结束。省得时间拖久了，她会有其他想法。”
“什么想法？”
“比方说……”南孟洋斟酌着说法时，被张德抢了先。
“离婚。”当这个词在张德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就仿佛好几个巨浪连番盖过张德的头，将他压进深海。
离婚，这是他绝对没有想过，而金菲绝对有可能考虑的事情。
不行！不行！不行！他绝对不能离婚！不然，不然会被大家耻笑，他会成为一个笑柄的！
他惊恐地盯着Shawn。
“不可能的，”不知是温泉的作用，还是张德可怖的视线，Shawn额头直冒汗，他干笑几声说，“她很孝顺，不会违逆父母。”
对了，金菲的父母。Shawn提醒了张德。
对金菲来说，对父母尽孝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只要岳父岳母不松口，她休想跟自己离婚。
想到这里，张德稍稍轻松了一点。
“唔~~~既然如此，那你更应该说清楚。让美女痛苦挣扎，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会考虑的。”Shawn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他会好好考虑他跟金菲的关系。至于是分还是……再说，再说。
Shawn迷茫地闭上眼睛，用沉默结束了这个话题。
南孟洋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毕竟他的任务算完成了。
在尴尬的气氛下草草结束泡汤后，南孟洋便赶去邀功。
“怎么样，怎么样？”方糯急不可耐地把他拉进房间，询问结果。
南孟洋却不着急回答，若不是美人当前，他万不会答应算计自己的兄弟，所以他得先享受一下“奖品”。
这么想着，他搂住方糯的细腰，把她抱在怀里，闻着她诱人的体香，感到很满足。
“你好香啊。”他情不自禁地说。
青纱帐幔之间，心上人暖语温存，普通的饮食男女，此刻早已干柴烈火，不能自己。
但方糯不同，身上是滚烫的，脸上也是滚烫的，意识却是清醒的。
她双手环抱南孟洋，问道：“你闻够了的话，就赶紧汇报一下战果吧。”
南孟洋埋头在她的脖颈间，轻笑着说：“宝贝，你永远都有办法把我浇醒。”
“快点说啦。”方糯有些不耐烦，伸手掐了一下南孟洋的胳膊，可惜只掐到了跟石头一样硬的肱二头肌。
而这力道对于南孟洋来说，就仿佛用鹅毛挠过他的脚心，心头瘙痒难耐。他收紧环住方糯细腰的手，另一只手则托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面向自己，同一时间吻上了她的红唇。
哪有时间管别人的闲事，他此刻就想跟自己的心肝宝贝好好温存一下。
二人的气息乱了，情也乱了。
方糯终于不再理智，任由南孟洋带着沉沦在情海中，这是她第一次不是因为发烧而意识混乱，全身酥软。
好吧，也有可能是发烧了，她觉着自己全身无力，连站着都困难，只能紧紧拽住南孟洋的衣襟，防止自己摔倒。
南孟洋又怎会任她摔倒呢？手轻轻一带，便将方糯平放在旁边的床上，自己则紧贴着她的同时，一手撑着不让自己压到她。
方糯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在自己即将失去呼吸的时候，南孟洋离开了自己的红唇，一串轻吻落到自己的脸颊、耳垂和脖颈上，酥痒难耐，不禁轻吟出声。
南孟洋倒吸一口冷气，这分明是在鼓励自己继续下去，手也伸进了方糯的毛衣里。好在此时隔壁传来一声巨响，把二人从醉人的情海中生生拉了回来。
“怎……怎么了？”方糯慌忙坐起身，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问。
南孟洋没有放开搂着她的手，拍着她的背安抚说：“没事没事，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
“要去看看吗？”方糯问，心里在庆幸这响声来得及时，否则……
靠在南孟洋坚实的怀里，方糯的心迟迟没有平静下来。太险了，就差一步，她和南孟洋就……
她可还没做好准备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房间。”南孟洋轻吻着她的额头，好事被打断总是有些懊恼的，并不是很想管。
“啊——”随后响起的尖叫，让二人心惊。
“是菲儿！”方糯这下彻底清醒了，连忙站起身，冲向房门。
南孟洋紧随其后。金菲的尖叫，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预感是对的。
金菲不敢置信地盯着张德，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她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跟自己结婚两年的男人。
“张德，你别乱来！”她喊道。
“乱来？是我乱来，还是你们乱来？”张德挥臂，手中的台灯再次在墙面撞出一个深坑。
想象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他打开房门，看见自己的妻子跨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腿上，正和他热吻时，仿佛被投递了一个炸弹，他失去了理智，随手拿去桌上的茶壶朝他们二人扔了过去。
壶中盛满热水，有一半都撒在了迅速护着金菲的Shawn的身上。
看着着急检查Shawn伤口的金菲，张德怒火中烧，又拿起台灯，朝他们挥舞起来。
但是，但是，这次金菲挡在前面，他不敢真的往金菲身上砸去，只能堵在门口砸墙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Man，你冷静一点。”裸露的大臂被热水烫得通红，Shawn疼得直吸气，还要劝慰张德。
小场面而已，他也不是没被某个丈夫捉奸在床。这次不过是热水，以前可是直接被枪指着太阳穴的。
“你不是说要跟她分手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抱着她？”
冷静？现在的张德脑子里根本没有这个词语，他只知道，Shawn撒谎了，他没有跟金菲分手，反而变本加厉，他这个丈夫就在酒店里，他们却肆无忌惮地在房间里偷欢。
如果传出去……传出去的话，他会被嗤笑。
他忽然想起今天入住酒店时，吃饭时，还有泡汤时，遇到的服务员和其他宾客，他们的笑好奇怪啊，仿佛知道什么的样子。
现在想起来，难道大家去已经知道了？他们都在暗地里讥笑自己戴了绿帽子？
张德觉着身后有无数张眼睛盯着自己，耳边传来那些人指指点点的笑声。
“感情的事情很难说的，张德，你先把东西放下。”Shawn一边耐心劝解，一边悄悄靠近他。
“别……”金菲可不认同Shawn这个大胆的动作。
Shawn朝她摇摇头，如果不阻止，张德可能会做出更危险的动作。
“你小心点。”金菲轻声嘱咐。
却不知她这句包含情意的话，再一次刺激到了张德。
“你关心他？你当着我的面，跟他卿卿我我，眉来眼去！”张德吼道，“我才是你老公，我！”
长久以来的自我压抑，此刻随着他的吼叫全部释放出来。但是这还不够！
这根本无法稀释张德感受到的侮辱。他不记得自己手上拿的是什么，他只知道他要让金菲尝尝自己现在的痛苦，于是高举起手中的台灯朝金菲扔了过去。
“啊！”金菲本能地躲到了Shawn的身后。
也好在Shawn眼疾手快，挥臂打掉了台灯。但台灯毕竟是金属质地，边缘尖锐，躲闪中还是划破了Shawn的手，瞬间整个手都染满了血。
“Shawn！”金菲自是心疼的，连忙找东西帮他包扎。
张德看了看自己同样满是鲜血的手，面部狰狞起来。他的视野变得奇怪，到处都是红色，耳边只能听到那些嘲笑自己的笑声。
看！那个家伙，被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还名校高材生了。
理所当然的啦，他老婆的情夫，长得比他帅，又比他有钱，是女人都选那男人，不会选他了。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哎呦呦，结婚那么多年都生不出孩子，别不是他……不行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非议，此起彼伏，仿佛这些人就住在张德的脑子里，赶都赶不走。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张德大叫道，挥舞双手试图赶走这些声音。
乒乒乓乓，房间内响起一连串物体被打落在地的声音，在深夜的酒店里显得十分刺耳。
但即使将所有的物体摔打在地，都无法掩盖张德脑海里的那些笑声。
这狂乱的模样，让金菲心惊。她紧紧拽住Shawn的胳膊，寻求着保护也担心Shawn会冲上去。
不能任由张德继续下去，Shawn盯着发狂的张德，试图找到空隙将他制服，正好见到南孟洋来到房间门口，二人迅速交换了眼神后，Shawn小心翼翼地往前迈了迈步子。
“Shawn！”金菲在身后叫道。
“你退后，别出声。”他嘱咐道。
随后，他猛地扑上前，牵制住张德挥向自己的左臂，南孟洋从身后反绑张德的右臂，二人合力将其控制住。
“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被摁在床上的张德大叫，终于引来了客房经理和其他住客的围观。
“小两口吵架，”方糯连忙跟围观的人解释，“没事的，没事。”
“要不要报警？”
“叫救护车吧，好像有人受伤了。”
人们建议道，好事的还往里探头看。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休息了。我们自己会处理的。”王可儿出面协调道，“经理，麻烦你们送点绷带和纱布来，你们如果不放心，就留个人在这里看着。”
“好的，我让保洁来打扫一下吧。不过，小姐，损坏房间里的物品是要赔偿的。”客房经理见到一地狼狈，为难地说。
“都记账上好了，我会一并结算的。”
见南孟洋爽快答应，客房经理也不便再说什么，与服务员一起将其他住客劝走。一度混乱的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张德还在气呼呼地哼哼唧唧。
“菲儿，今晚你跟我睡吧，”王可儿立马安排起来，“糯米，你回房间去。”
“啊，哦。不如我先陪你们回房间吧。”方糯惊魂未定，前一秒还在南孟洋的怀里，说着情话，下一刻便见到血迹斑斑、凌乱的房间。大叫的张德，更是让她想起了老滕和王锦荣。她站在一旁，止不住地发抖。
“糯米，”南孟洋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心疼，“我处理好这里，就过去陪你。”
“不用，不用，”藏起发抖的手，方糯说，“不要着急。毕竟这里的事，比较重要。”
Shawn烫伤的胳膊，手上偌大的伤口，还有仍是情绪激动的张德，都需要妥善处置。她帮不上忙，就不给添乱了。
“走吧。”王可儿拉起金菲和方糯，离开了房间。
直到方糯的身影走出视野，南孟洋才回头看向Shawn问道：“怎么处理？”
Shawn耸耸肩说：“聊一聊？”
只有这条路了吧。他们与张德无冤无仇，而且说到底，是Shawn插足他们婚姻，除了坦诚布公，似乎没有其他好的方法能缓解张德的情绪。
南孟洋点点头，与Shawn一同将张德扶到椅子上，二人在其对面坐下。
发泄过后，张德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因为愤怒尚未退去，也因为面对两个比自己高大、有力的男人。
他们不会是想杀了自己吧。见南孟洋将房门关上，张德不禁想。
“张德，”南孟洋说，“男人对男人，我们聊一下。”
“聊？有什么好聊的？”张德决定先发制人，“你们俩是想弄死我吧。好让金菲跟他，这对狗男女逍遥快活。”
“你哪看来的电视剧桥段，”南孟洋失笑，“你们都是有学识有才华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粗鄙的事。再说你刚刚闹出那么大动静，我们俩现在如果真把你……那我们根本洗脱不了嫌疑。我们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单纯只是想聊聊。”
“有学识有才华？”张德冷哼一声，看着Shawn说，“不要侮辱真正的有才之人。我们绝不会做通奸之事的。”
“这个就叫……”Shawn不禁想吐槽张德这孤高的姿态，但硬生生被南孟洋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张德，中国开放了这么多年。中西方文化碰撞，难免会在理念上产生一定的差异。”南孟洋决定先讲道理，“西方崇尚自由开放的两性关系，婚姻对于西方男女来说没有那么大的约束。比较率性而为。”
“这里是中国，不要跟我讲你们洋鬼子这一套玩意。”
“张德，我们现在是在中国，你跟金菲也是中国人。但是金菲受过西方教育，她也很喜欢西方对于两性关系的文化。你作为她的丈夫不可能不知道吧。”
“那又怎样？她是中国人，她是中国媳妇，就要根据中国传统文化，相夫教子，守妇道。”
“Hey，man，大清早就亡国了，现在是21世纪。”Shawn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忍痛在这里跟张德交流，实在没了耐心，吐槽的话还是说出了口。
“这跟什么时候没关系。这是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传统，她就得遵守。”
“你听听，你听听自己说的话，”对于男人，Shawn实在没多少耐心，“为什么菲儿跟你结婚两年多，却对你产生不了爱情？因为你一直自私地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她。她是个人，是个十分有主见的女人。她想要的夫妻关系，和你想要的完全是两条平行线。OK？”
“她选了我，她选择跟我结婚！那她就得按我的要求来！因为我是她的丈夫！”张德大吼道。
“她也可以选择离婚的，张德。”作为旁观者，南孟洋最为冷静。
“不！我不会离婚的。”张德拒绝接收这个选择，“不要以为我好糊弄。我早就查过来，只要一方不同意离婚，法院就会先要求夫妻调解。再说，现在有错的不是我，我完全可以咬死了不松口。”
“没有感情的婚姻，张德，你维持它有何意义呢？”
“不需要意义。我就是不想离婚，她不爱我没关系。但是我要她一辈子都是我的老婆。”张德仿佛魔怔了般，喃喃道，“我还要她给我生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我要跟她白头到老。就是不让你们俩得意。”
“他是不是疯了？”Shawn感到已无法与张德交流，扭头问好友。
“张德，你看来不了解金菲。”南孟洋说，他知道张德之所以选择这种玉石俱焚的做法，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别无选择。
“我不需要了解她！”张德仍然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出来。
“你需要。”南孟洋严肃的样子终于获得了张德的注意，他看着南孟洋，等着对方说下去。
“金菲不会坐以待毙。以她的脾气和阅历，她会发起一场你想象不到的‘战争’。”
张德没有说话，他慢慢安静下来，眼睛也不再像方才那样混沌。
“金菲是电视剧编导，研究过各式各样的夫妻关系。她不可能没有应对的策略。我相信你做好了一切应对的准备。但是，张德，”南孟洋顿了顿说，“你父母呢，他们能承受得了吗？不管金菲做什么事，散播什么样的谣言，他们承受得了吗？”
“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什么可以让她传的。”张德咽了咽口水，他开始害怕。
“所谓谣言，是不需要任何根据的。张德，你应该看到过吧。网络上那些写手，随便几句话，就能煽动几十万人一边倒地对某个人施压、辱骂，甚至起底这个人全家的信息。”见到张德眼中渐渐流露的恐惧，南孟洋继续说道，“有些激进一点的，还会跑到家门口……”
“泼油漆，骂人。”Shawn帮腔吓唬道。
“这些都是老手段。”南孟洋与Shawn互换了眼神，“现在基本上是跟踪尾随，大半夜蹲守。”
张德又咽了咽口水，他相信了。这些手段，他无意间听金菲和同事通话时谈起过。当时就觉着娱乐圈很混乱，但若真用到自己身上……他不敢想象，他那才初中学历的老母亲会被吓成什么样。说不定当场心脏病发。
“不会的，”当然他还尚存侥幸，“金菲很孝顺，她不会做吓唬老人家的事情的。”
“看来你真的不了解金菲，”南孟洋可不会让他心存侥幸，“她的孝顺仅止于对自己父母，仅基于不触及自己底线的前提。真把她逼急了，她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听说去年有个女明星得罪了菲儿。菲儿一怒之下，不仅爆了那女人的所有丑闻，顺带把她的老板养小三的事情也捅了出去。”Shawn“不经意”地提醒说。
“那家工作室和那个女明星，到现在还没洗白呢。”
听完南孟洋和Shawn的这段对话，张德彻底蔫了，哪还有方才一战到底的勇气。
他目光闪烁，结结巴巴地逞强道：“反……反正，我不会让你们得意的。错的不是我，我……”
南孟洋啪地一掌拍在他的肩上，说道：“行了，已经很晚了。你今晚睡我房间，一个人好好想想。Shawn，我去你那里睡。”
说完也不等张德回答，便将自己的房卡塞在他手里，拉起Shawn离开了。
“不继续？”Shawn问。
“不需要继续了吧。”
“那倒是，”Shawn会心一笑，“这家伙已经被你吓坏了。今晚估计吓得睡都睡不着。”
“我也不想的。只是没料到他是这么执拗的一人。”
“胆子也小。”
“所以，”南孟洋跟Shawn一同走进他的房间，然后问道，“你跟菲儿谈好了？”
“这个……”Shawn吞吞吐吐，“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是差不多要分手了，还是差不多准备深入发展了？”
“就……”Shawn迟迟不肯说，倒把南孟洋逗乐了。
“我们大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忸怩了？”
“我还没想明白，她倒先跑来说，要离婚，然后跟我在一起，我就被……”
“吓到了？”
“也不算吓到了吧。一年里总有十来个女人为了我寻死觅活。但菲儿，不太一样。”
“感觉不一样？”
“唔，如果是别的女人跟我说这些话，我会劝她冷静一点。但是听到菲儿这么说，我有些激动。”Shawn回想起方才二人独处的场景，不禁笑了起来。
南孟洋一边替好友开心，一边在想，这样的结果算是方糯的计谋得逞吗？他怎么觉着方糯没有整到Shawn，反而帮了忙呢？
想起方糯，南孟洋也有些担忧。她分明被张德发狂的情景吓到了，却还故作镇定地以大局为重。
唉~~~他的宝贝，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爱，都不知道跟自己撒娇。
想到这里，南孟洋打开手机给方糯发了消息。
“我们这边结束了。”他说，“为了不再次刺激张德，我得整晚跟Shawn在一块。”
“哦。”对方就回了一个字。
“就这样？”她不撒娇，那自己来呗，“你就不问我，怎么处理的？有没有处理好？我有没有受伤？”
“南总这么厉害，当然处理得妥妥当当的。那个张德，哪是你跟Shawn的对手？”
发完这些话，方糯想了想又赶紧补了一句：“再说，你若真受伤，早就跑来找我了。”附带一个奸笑。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应该受点伤，然后来求安慰的。”
“失策了不是？”
“失策了。”
方糯还想说点什么，但……实在没这个心情，便说：“早点睡吧，忙了一晚上够累的。我已经躺床上了。”
一个委屈的表情立刻回了过来。
“你不等我消息，就直接躺床上了？”
“不然咧？”
“你就没想过，我会回来找你吗？”
“哥，温泉之行，整的是金菲和Shawn，不是我们自己。千万别给别人留下把柄。”方糯回了一个严肃的表情。
“亲爱的，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把柄’这个词是不是用得太重了？”
“我闺蜜的可怕，你是无法想象的。”
“你的过于严肃，我也无法想象。”随后南孟洋发了一个失望的表情。
“过两天补偿你。”一串热吻表情，算是小小的安慰。
“怎么补偿？”十分期待的表情。
“秘密。不说了，我困了。”
“晚安。”
与南孟洋互道晚安后，方糯疲惫地放下手机，随后又重新拿了起来，翻开不久之前绵白给自己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