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教训
宋静安咬紧了下唇,面上血色全无。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撷玉,怎么也想不出这个昔日被她哄骗的团团转的姐姐怎么如今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宋撷玉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丢给她,兀自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开口道:“玉淑,我有乏了,扶我回去休息吧。”
说罢,便施施然地离去。
直到宋撷玉的身影都消失了老半天,宋静安还是怔在原地。
玉娴斜了她一眼,噤起鼻子,端起架子来,冷冷地开口,“三姑娘,请吧。”
说到底,宋静安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出,从前望月阁待她尊敬,那是因为她与宋撷玉交好,如今就连自家主子都变了态度,她们做奴婢的哪还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宋撷玉回到望月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玉娴便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怎么这样快?”宋撷玉抿了口茶,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玉娴。
她原以为依照宋静安的性子,怎么也要抵抗一阵子。
“奴婢跟那掌事嬷嬷说了是郡主您的吩咐,掌事嬷嬷二话不说就将二姑娘按住了,一顿板子可是不留情呢,奴婢看着都疼。”玉娴以帕掩唇,嗤嗤地笑了起来,“二姑娘到底没受过什么苦,不过几板子下去,人便晕了。”
瞧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宋撷玉挑了挑眉,“你似乎早就对宋静安有所不满?”
玉娴撇了撇嘴。
从前宋静安仗着与自家郡主交好,便总觉着自己高人一等,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偏生宋撷玉还若无所觉,一心把她当做自己的好姐妹来看待。
主子都如此,她们做奴婢的纵使心有异议也是没资格再说些什么的。
不过好在如今郡主渐渐与那宋静安生疏起来,该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玉淑一面给宋静安倒了杯新茶,一面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郡主,今日您惩罚了二姑娘,怕是西院那头不会善罢甘休。”
宋静安的生母孟姨娘惯来不是省油的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在淮阴王府倒也颇为受宠。
宋撷玉微微向后,轻靠在软塌上,神色不变,冷笑一声,“她要闹便由着她闹去,不必理会。”
前世她在深宫之中见惯了人心诡谲,如今只是一个淮阴王府的姨娘,她还当真没看在眼里。
这些年她太过随性,才叫王府其他人忘了尊卑之分,倒也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她们分清究竟谁才是这府中招惹不起的。
孟姨娘的动作倒是快,当晚便闹出了动静。
大概是清楚淮阴王宠爱宋撷玉,孟姨娘索性直接哭到了荣和堂那里去。
宋嬷嬷过来请她时,宋撷玉刚吹了灯准备睡下。
“嬷嬷,今日太晚了,郡主的身子还没恢复好,不宜吹风,有什么事不如等到明日再说吧。”玉娴同她讲起情来。
宋嬷嬷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并非是老奴有意为难郡主,只是眼下孟姨娘在荣和堂哭闹着不肯走……老夫人发了话让郡主过去瞧瞧,老奴也没法做主。”
玉娴蹙了蹙眉,刚准备再商量一番,床榻上便传来一个淡淡的女声。
“玉娴,替我更衣吧。”
玉娴惊愕望去,便见宋撷玉已经坐起身来。
“郡主!”她轻呼了一声,连忙快步过去,满脸的不赞同,“辛大夫特意交代了,您这身子吹不得风。”
宋撷玉阖了阖眼,面上并未有什么波澜,只淡笑一声,“哪有那么娇贵?更衣吧。”
待到宋撷玉踏入荣和堂的时候,孟姨娘正跪在地上哭的伤心,老夫人一手撑着头,微阖着眼睛,一副不堪其扰的模样。
“孙女请祖母安。”
宋撷玉行了个礼,看都未看孟姨娘一眼,便兀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正主来了,孟姨娘哭的更伤心,抽噎的让人怀疑她下一秒就要断过气去,“我可怜的静安,如今被打的皮开肉绽,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才惹得郡主如此动怒,您有什么不满的话,全数发泄在妾身这里便是,静安她是无辜的!”
老夫人的依旧阖着眼,不发一言。
宋撷玉敛了敛眉,心中多了几分了然。孟姨娘半夜来扰她清净,想必老夫人此刻心中也是恼火着的,只不过想看看她是如何应对的的,才不发一言。
将手上的汤婆子置在桌面,宋撷玉拢了拢大氅,这才轻笑一声,“今日妹妹做错了事,我才会罚她,在场众人皆可做见证,若是姨娘觉着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如今王府主事的是母亲,你大可去同母亲说起,祖母年事已高,你又为何深夜来叨扰她?”
这一番话说的锋芒毕露,还夹杂着淡淡的威压,让人听了忍不住心生一种臣服之意。
老夫人原本阖着的眼倏地睁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
孟姨娘也愣在了原地,平日里宋撷玉虽然嚣张,却也还是小女孩心性,没什么心机,也正是因此,孟姨娘才敢闹到荣和堂来。
可如今的宋撷玉无论是行事做派还是言语谈吐,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影子?
瞧着孟姨娘傻眼的模样,宋撷玉心中止不住的冷笑,“况且我是淮阴王府的嫡女,今上亲封的郡主,要罚一个庶女便罚了,便是没有理由,又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了?”
她最后一句话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薄怒,慑的孟姨娘身子一震,险些瘫软在地。
老夫人眯眼大笑起来,“说的好,我们淮阴王府的嫡女,就该有这样的气魄!”
竟是没有半分怪罪之意。
宋撷玉勾了勾唇角,前世她并未发觉,如今倒是越来越喜欢起老夫人的性子了。
孟姨娘今日来老夫人这里哭诉,不过是想着她本就不喜宋撷玉的性子,怎么也会帮衬着一二,谁料到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低着头话都不敢再吭一声。
“孟姨娘,你可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宋撷玉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纵是心中百转千回,孟姨娘此刻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连忙摇头,“妾身不敢,今日之事是妾身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