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不过……”她抿唇一笑的模样令我觉得分外熟悉，“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免费的福袋是捞不上了……要知道很多人为了这个福袋，从昨晚开始便一直蹲守在黄门庙前排队占位置了……”
“这么夸张？这虚度大师是什么人哪？”空上鼎盛时期都未得这么个待遇……
“这虚度大师已年逾古稀，是京城里最得高望重的大师，就连当今的皇上也都是他门下的信徒，不时莅临黄门庙，聆听佛音，诵经布道……”
“这样啊……”我望向空上，“左右无事，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嗯”
吃罢晚饭，扈一已手脚麻利地为我们将马车套好，我笑着向他道谢后，跳上马车，一路赶马寻人问路来到京城南门外西行五公里的那座黄山。
此时，黄山说是山，实则不过是一座小山峰，风景虽然秀丽，却不及三无寺座下的那座山钟灵毓秀，呼吸间都充沛着满满的灵气……
而现在，黄山的山脚都已是人山人海……还有不少小贩看见商机，在山脚支了一个小摊，有卖茶水饭菜，有卖平安符，佛香的……还有卖香囊玉佩……自成一个人声鼎沸的市集……
路上拥堵得马车已经无法进入，我们唯有跳下马车，来到市集最边上的那个茶摊，将马车栓在茶棚后的一根木柱上，又给了茶棚小二几文钱，烦他帮看马车后，我与空上二人预备徒步挤着人群登上黄山……
有人上便有人下，路上，我们见有两人手里拿着一金色的锦囊喜气洋洋地往下走，他们眼下虽一团乌黑，模样疲乏，可神情却是亢奋，手里拿着的那个宝贝儿似的金色锦囊样式布料倒是普通，只是向外散发的佛性却很不简单……
这种佛性可逼退小鬼，驱散妖兽，具有趋吉避凶的威能。
“小哥”我笑意盈盈地上前搭讪，“你们手中的这两只锦囊可是虚度大师所赠？”
“你怎么知道？”其中一位体型高大粗壮一些的男子心直口快道。
他刚说完，他一侧的同伴便暗示性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并且将自己手中那枚金色的锦囊捏在掌心，藏于身后。
粗壮男子讪讪一笑，也学着同伴一般将锦囊藏在自己身后，拉着同伴快步飞快地下山离去。
我不懂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脸莫名其妙。
一旁一位提着竹编篮子的老大娘将方才那一幕都看在眼里，她热心地为我解惑道，“小姑娘，你不知道，现在经过虚度大师开过光的锦囊在市面上已经卖到五十两了！”
原来如此！那两位男子是怕怀璧其罪，手中的锦囊会遭贼人惦记……这才不敢与我再多聊下去……
我见大娘的篮子里放着一把香一叠钱纸，“大娘，怎么？你也要上山去拜佛？”
“可不是，这路上的不都是去黄门庙上香祈福的吗？姑娘，你不是？”
我哑然，下意识地望向身边的空上，其实我也不知我此行的目的，不过是左右无事，到处瞎逛罢了……
上到黄门庙时已块中午，黄门庙里虽为远道而来的香客提供免费素斋，而且拒那位一直跟在我们身边，与我们闲聊的大妈虽说，素斋味道很是不错……
可奈何来黄门庙上香的人太多，素斋供不应求，若是按量分配，一些吃不到素斋的人未免心里不平衡，也失他们众生平等的理念，可若是全都提供，来者不拒，一则他们实力有限，平时也就算了，若按照今日这个能从黄门庙里排队排到黄山下的人群来看，要做到人人都有……这实在是他们实力有限，条件不不允许哪……二则就是如此供应法恐怕黄门庙膳房前的台阶被踏破，他们还要拨款修葺……
为节省开支，黄门庙的方丈决定一视同仁，取消了素斋供应。
一时间，有人率先发现商机，直接将黄门庙前简单地支了几个卖茶的小帐篷改成一个临时的餐馆，在摊前架了几口铁锅，当众表演现炒小菜……
而今又正直饭点，那几个小贩摊前人头攒动……
见此情形，我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一壶凉水，递给空上。
空上见此，吞咽了口水，偏头拒绝，“我还不饿”
空上嫌弃，大娘见此却是一脸羡慕，她原本是奔着这餐免费的斋饭来的，所以并未准备口粮，而今上山之后，突然听闻素斋不供应了，要吃饭还得自己花钱，登时她就不乐意了……
可奈何再不乐意，这饿得咕噜噜叫的肚子总得要填饱，一问价格，好家伙，随随便便的一碗米饭，竟然比山下的价格贵出一半还多！
她心疼得手直哆嗦，可奈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最终，纠结半饷后，她就要了一碗白饭，连一碗素菜他都没敢要。
我将一个馒头递给她时，她已经再打饱嗝，一脸遗憾地拒绝了我。
我与空上排队进了黄门庙，终于见到了虚度大师，只见他虽然胡须发白，老态龙钟，可却精神抖擞，面色红润，望上去倒像是六十左右上下，体态极佳。
我们一进庙门，那大师有所感应一般向这边望来，眼眸微眯，脸上满是探究之色。
人群涌动，约有一炷香后，这在轮到我们在弥勒佛前上香许愿，正随着人流来到虚度大师面前接受祝福之四十块钱
时，到了我们，那虚度大师却并未像前面那些人一般，千篇一律地说着，“我佛慈悲，愿我佛保佑”等祝福语。
他的视线在空上的脸上来回打量，半饷后才道，“这位施主身上气息不同寻常，恕老衲冒昧，请问施主可是同为佛门中人？”
空上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虚度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施主身上有煞气未解，即已入佛，又为何要自甘堕落，堕入阿鼻地狱，如此……恐怕会误了你的轮回……”
煞气……我若有所思，煞气与魔气大为不同，后者只是修炼功法与寻常有异，前者却是已由魔入煞，手上已沾了血气……
我想到那个死在空上手上的那只小牛，这虚度大师一眼便能看透一切，可见他修为的不凡……
“既有轮回，我又何须入得地狱？”
“万事皆有因果，既有前因才有后果，施主唯有秉持本心未变，破处魔障，才能修成正果，得尝所愿！”
“若真有因果，那也该种何因得何果，为何我以善待人，人不以心待我？”
“这便是你的该受的劫！”
“呵！”空上讥笑道，“劫……便是将一切困苦逆境，世态炎凉称作是劫，逆来顺受，任凭他们一把火将我烧死，这便是渡过我这一劫了吗？那般死去便是功得圆满？便是你们说的羽化登仙？”
“仙！哪里有什么仙？！所为的修成正果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罢了！谁有知道人死之后的事？！”空上双目赤红，俊容有些疯狂……
虚度大师沉默许久后，摇头长叹，“魔性已经侵蚀到你的本心，执迷不悟！你已无可救药！”
空上也知此时自己的神色有多可怕，他偏过头，在虚度大师念起的“阿弥陀佛”的佛号之中，快步走出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急忙跟上。
他一路小跑来到山底，来到栓着马车的小茶摊，忽略掉向他搭话的茶摊伙计，一言不发地跳上马车，撩开车帘躲进车里面。
我知道他心情不好，付了给小二的小费后跳上马车，安安静静地赶起了马。
路上我二人都未多说一句，到了一荒僻地带的大榕树下时，只隐约听见一阵微弱的求救声。
我停下马车，左右端看。
“怎么了？”
“你有听见声音吗？”
片刻沉默后，空上脸色阴霾地撩开车帘，车身内的他盘腿而作，眉目如画。
“好像是在草丛内……”他抬手只想榕树后的那片草丛……
我跳下马车，来到那处长了约有一人高的杂草，近了后我才发现不对劲，草丛里塌了一片，而且上面还沾了点滴血迹……
一人就躺在那片塌了的草丛上，满身是血，双眼紧闭，只剩下一张嘴开开合合，有气无力地叫着“救命”……
而在那人旁边还躺着一人，那人的身下血留了一地，脸色灰败，一动不动，像是没了气息……
-我上前，蹲在那人身边，近了后才发现这两人正是之前手里拿着从虚度大师那里得来的金色锦囊的男子。
而现在这位深受重伤，还尚有一命呼叫救命的便是粗壮男子，躺在一旁那位没了气息的男子便是他的同伴。
此时空上也跟了来，他也认出这位粗壮男子曾在黄门庙的山腰处跟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他手指搭在粗壮男子的手腕上相看片刻后，从怀里掏出一瓶丸药，倒出一颗黑色飞药丸塞进他的嘴里，随后向我道，“我们还是把他带回去吧”
“嗯”
我扶着男子趴上空上的后背，空上背着他放在马车上，随后我俩再依次跳上马车驾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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