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生

同生

许是他的目光太认真,仿佛带着灼灼的温度,烫得阿桂脸上一热。

她心头微跳,伸手掐了掐他的脸,故意不满道:“你叫我什么?”

“……”方喻同不情不愿地耷拉下眉眼,轻声唤道,“阿姐。”

比起平日里他倔着不肯听话的模样,当然是此刻他又软又乖地唤她阿姐更让阿桂心动。

她弯起唇角,将他额前细碎的发挽到发揪上,轻声道:“我很快回来,你莫急。忙完了就捂住口鼻,想法子通通风。”

说罢,她掸了掸裙角的灰,起身匆匆朝后头走去。

营帐的后方,划了一小片地方出来,简单用木栅栏和帘子隔开,便成了难民们拉撒的地方。

这是统领大人的意思,将难民们都关在营帐内,吃喝拉撒全在里头,好管控。

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子腥臊的味道。

和着营内糙米粥的味道,驳杂地掺和在一块,越发难闻。

阿桂蹙了蹙眉尖,屏着呼吸走进去。

她记得这后方有个小洞,可以偷偷溜到营帐外去。

果真,绕过木栅栏,阿桂找到了记忆中的地方,她也是因为时常偷偷摸摸出入营帐才发现的。

幸好官兵们也嫌这地方的味儿冲,并未细查。

阿桂掀起帘子钻出去,终于松了气,大口吸着外头带着泥土味道的空气

裹挟着绵湿的水雾吸入胸腔里,也不好受,但总比那憋得窒息的营帐内要好得多。

这几日,阿桂已经摸清了官兵们值守和巡逻的路线。

她小心翼翼蹲在角落里,额前的碎发被雨珠渐渐润湿,却浑不在意。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转角,生怕错过。

阿桂蹲得腿麻,终于等到要等之人。

赵力看到阿桂,吓了一跳,皱眉道:“你怎的跑出来了?”

赵力的小队都是他的过命兄弟,自然不会出卖他,反倒还去不远处替他遮掩一二,让他好同阿桂说话。

阿桂咬着唇,眸底水光盈盈,无奈道:“赵大人,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求你……这难民营,若再待下去,我和阿弟都会没命……”

赵力垂下眼,没吭声。

他不知该说什么,心头沉重。

阿桂说得没错,不止是她,这难民营里所有的难民,都已宣判了死刑。

如今被关押起来,只是统领大人的意思,让他们都安安静静在里头等死而已。

望着小姑娘温软无助的眉眼,赵力有些恍神。

恍神间想起他年轻时,穿上现在这身衣裳,也曾挎着手里的刀,豪情万丈地宣誓,从此以后定会护好一方百姓。

现在,苏安城的一方百姓是得以保全,可这些难民就不算百姓了么?

赵力心头复杂难掩,良久,忽道:“罢,送佛送到西,我再帮你姐弟二人一回。”

“今晚子时三刻,你带着小同,在这儿等我。”

阿桂听他这样说,心中喜不自胜,正欲朝他行大礼,却被他扶了一把。

“你且快回去,莫被人发现,尤其晚上,趁大家熟睡时再走。”

“我省得的,谢谢赵大人。”阿桂深深看了一眼赵力,快步朝出来时的方向走去。

赵力望着她娇小瘦弱的背影,听着身侧大营内不断传来的痛苦哀嚎,轻轻叹了一口气。

受苦的百姓太多,可以他如今这卑微慎小的地位,姑且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

子时三刻,阿桂带着方喻同到了约好的地方。

两人都只是换了衣裳,将脸洗得干干净净,加上两人原本眼神就清亮,这稍稍一换装,便完全不似难民的模样。

夜深人静,营内恢复了难得的安宁。

他们特意将竹筐、被褥都留在了那里,假装只是暂时离开去小解一下,免得引人瞩目。

只是将值钱的物什都带上了。

这里,他们不想再回来。

阿桂盘算着戍守的官兵们鲜少清点人数,毕竟每日死的人太多,又加上营内有了病民,官兵也怕被染上,就更少踏进一步。

只要其他难民们不去向官兵报告,她们逃跑的事儿应该能瞒很久。

两人挤在一块蹲着。

因为周遭太过安静,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温热的呼吸交织着,驱散了些许夜里的湿冷寒意。

阿桂替方喻同束了束领口,又叫他挨过来一些。

贴得更近。

方喻同长睫轻颤,仿佛有话要说。

可这时,安静的夜色中,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阿桂努力看清是赵力后,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正要站起来,却忽然被方喻同拉住,将她摁进了更深处的黑暗中。

这是两个大营之间的夹缝处,人藏得深,就不易被发现。

可方喻同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紧张地抱住她,手掌捂着她的鼻子和嘴,只露出那一双漂亮得含着月色般的琥珀眸子。

温热全喷洒在她的颈窝,似小刷子一般挠得痒痒。

阿桂不解地看着他,却被方喻同死死压着。

他摇头,漆黑瞳眸里充满警惕和认真。

这时,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也是这时候,阿桂才听清,脚步声不止一道。

那清晰的脚步声停下来,就在两人藏身之处不过几丈宽的距离。

赵力沉声唤道:“统领大人。”

阿桂一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儿,也幸好此时喉咙发紧,发不出半点声响。

她疑惑着,为何统领大人会来这里。

难不成是赵力出卖了他们?

可他为何要这样做?

方喻同眼底也迸出寒光,松开捂着阿桂口鼻的手,反倒往下,紧紧握住了阿桂的手心。

他的手冰凉,冒着冷汗。

明明很怕。

却拉着她的手心紧紧捏着,好像给她勇气似的在告诉她。

有他在,不用怕。

他们俩,同生共死。

两人屏着呼吸,连衣料的动静摩挲都生怕发出。

这时,面前的夹缝处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一只黑色平底皂靴出现在眼前。

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统领大人。

他用靴尖狠狠碾着地上的脏湿泥土,仿佛一下下,碾在了阿桂快蹦出来的心尖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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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了要离开狗男人记起来了还是要离开狗男人的北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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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鲜衣怒马时,草木春深中,我第一眼瞧见的便是你。

1v1甜宠爹和儿子齐齐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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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买桂花同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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