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玉坠物归原主
万九洲和张明净一连查了几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除了崔豹这事有一个幕后主使,其他事件更像是巧合。
“就这样回禀圣人吧,这些事其实都挺简单,只有个别人在浑水摸鱼,而连环事件背后并没有人在刻意推动。”两个人坐进茶楼,万九洲便对张明净道。
“可我总觉得这些事不太寻常。”张明净则打算再查查。
“其实张兄,我看这个事没必要再查下去了。就算真有人在背后推动,也不是存心要做恶。只是不想让那些河工枉死、不想正义得不到伸张,我们又何必追根究底呢?”
真要是查出来谁,朝廷是不会放过的。到时候天威降临,还不知那人会遭受怎样的重处。
“我更在意的是事情真相。”
“我知道张兄为人刚正,但这不是没查到任何线索么。双喜镇那事儿,事情很简单,已故河工妻子夜晚去悼念亡夫,被人看到误会了,才有了各种各样的流言。紧接着崔豹得罪了人,对方怕得罪崔家,便巧借河神讨债的名目报私仇。王大人家小妾和家丁私逃,还有陈大人女儿被退婚,那就更看不出有刻意为之的痕迹了。虽然太过巧合,但这种事情也并不是没有。”
张明净听了后,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姓李的有说过,河神讨债的办法是他听别人说的?”
“记得啊,但那不是在酒楼随便结识的一个人吗?”
“如果对方是有意告诉他的呢?”
“……不会吧。”
“还有王大人家的那个小妾,为何早不与家丁私逃、晚不与家丁私逃,偏偏也赶在这个时候?也许等我们找到了这两个人,他们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万九洲静静喝着茶,边听张明净分析案情。
“最后就是陈大人家那个被关起来的丫鬟,整件事看似没有任何不合理之处,但为什么就能那么巧,柴门在周家公子上门时就开了?不过那丫鬟有些神志不清,从她那里只怕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张明净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这一系列事件背后任何一点怪异之处,他都敏锐地抓到了。
万九洲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张兄,你别怪我给你泼冷水啊。虽然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这些事也确实过于巧合,巧合得就像是真有人在背后推动。但即便你发现到了一些可疑之处,依我看你也查不出什么来。”
“再怎样总要试试。”知难而退不是张明净的作风。
“我看难。”万九洲摇着头,“你想想要是背后真有人在推波助澜,那这个人该是何等心思细密之人?每一件事情都做得跟巧合一样,而且本人绝不会暴露在我们视野中。就说茶楼那个人,你就算花大力气找到了他,如果他也是被指使的呢?就一个小喽啰,能知道什么。”
不等张明净开口,万九洲接着又道:“或许他干脆就承认是他说的,但他只是随便信口开河,谁知道那姓李的真的听他的话做了,你拿他有什么办法?还有姓李的根本就记不得那人,说他长了一张再普通不过没有任何特色的脸,我们上哪里找去?”
就连张明净都不否认,万九洲提出的这些难点很难攻破。
“对了你还说到那小妾,也许真的能查出点什么,但我不认为背后的人会蠢到亲自露面教唆他们逃跑。顶多是用个小纸条什么的,有线索也等于没有。”
“但这样至少能证明确实有人在搅浑这潭水。”张明净道。
“证明了又有什么用呢?”万九洲却反问。
“怎会无用?”
“张兄,你是不是在跟我装糊涂?这种事情如果抓不到真凶,那就会有很多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说不定还会有无辜之人被牵连到这件事当中。你该明白权力之间的斗争有多残酷险恶……”
万家虽然游离于朝廷争斗之外,但不代表他们就不懂这些。反而会因为中立位置,而越发清醒。
万九洲也不似张明净,他并不是一个眼里揉不得半点虚假和沙子的人。
他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该圆融,面对什么事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明净沉着脸,“朝堂风云与我无关,我只想做好自己分内事。”
万九洲摇头失笑:“怎么可能会无关?我当然知道张兄心怀坦荡、光明磊落。但你的父亲可是当朝首辅,你就算不想入此局也不可能。”
看到张明净仍然没有松动,万九洲提起茶壶,为他添了茶水。
低下声音说道:“圣人对前杜首辅的清算,也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有的不过是一些他不敬君主的流言。”
流言和猜疑有多可怕?
不只是普通小老百姓害怕,对于朝臣来说,许多时候都会成为催命符。而有心人还会利用这些流言和猜疑,铲除异己,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具。
有多少臣子并没有图谋不轨,也没有贪污受贿,只因莫须有的罪名就沦了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张明净自然可以坚持他的正义,但也要想想自以为的正义有可能带来的后果。
张明净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终是道:“这件事我依然会查下去,但没有确切结果,我不会禀告圣人。”
“如此甚好。”万九洲欣然。
张兄好就好在这里,虽然坚持原则,但也并不是听不进别人劝告的人。
两人喝着茶,聊了一些别的。
然后万九洲有些难办地将一块玉坠递到了张明净的面前。
“这玉坠多花了好几百两才从一位买家那里买回来,现在物归原主。”
张明净看着那玉坠,又抬起头望向万九洲。
“这是什么意思?”
“杜兄不肯收,还让我将它赎回来还给你。”
“他怎会知晓?你说漏嘴了?”张明净认为,万九洲不应该会犯这样的错误。
“我哪有说漏嘴,杜兄有多聪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什么事情能瞒过他?”
张明净没说话,只是有些冷然地收回那块玉坠,离开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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