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双生子
又是一年春,靠近书房的墙院中栽的一棵枫树在悄无声息中换上了青嫩的新裳,绿意盎然,每一片叶子都透着勃勃生命力,老远望去,就像是一个默默守护的绿巨人。
这是秦清怀孕的第八个月。
随时都有可能发动。
谢策还无师自通学会了裁衣裳,花了几日功夫,用柔软的料子给秦清做了件宽松舒适的裙裳。
每到中午,用了饭,两人就从里屋走到书房,再慢悠悠走回来。
看见那棵枫树,谢策就来气,他跳起来轻轻松松地拽下一根枝条,辣手无情地剥了十几片枫叶下来,在秦清无奈的目光下还幼稚地弹了下枝条尖尖。
“你老是摘它叶子,秋天就算了,这才入春,你给它留点衣裳行不行?”
谢策哼道:“谁让它不会变红的。”
枫树:……?
你在狗叫什么?
秦清不是头一回见自己做错事还倒打一耙的人了,但回.回听见,都忍不住无语。
“明明是你自己买错了。又不是红枫,让它怎么变红?”
还讲不讲道理了?
谢策就是不讲道理。
拍了拍那叠叶子,他说:“晚上再做个枫叶扇子给小崽子。”
刚说完就被秦清轻轻掐了一把,“你再喊,以后看阿遥理不理你。”
阿遥。
是秦清给未出生小姑娘取得小名。
谢策没有任何意见,就是觉得这名儿像男孩儿。
彼时夜深人静,两人坐在床榻上对弈,秦清虽然不厉害,但教谢策绰绰有余。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谢策年纪不大,却是个臭棋篓子。
眼看着不到一刻钟,他就悔了三次棋,秦清是头疼肚子疼,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要不是怕教坏孩子,她真的要打谢策一顿。
谢策盯着秦清下的位置,面露犹豫,似乎又想悔棋了。
秦清脑子一热,抓住他的手,后者不明所以。
“我忽然想了个孩子的小名。”她郑重其事道,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谁料谢策半点不在意,或许此刻在他眼里,孩子不孩子的,还没他下棋来得重要。
秦清已经开始后悔,下棋这种事情,怎么能加赌注呢。
谢策是铁了心想要赢。
“我这个放错位置……”一句话还没说完,秦清语速极快道:“阿遥!”
谢策终于抬起头,“?”
“叫阿遥好不好?”秦清问他。
“听着不像小姑娘的名字。”谢策实事求是,他眯起眼,狐疑地盯着秦清,“是不是季真跟你说了……”
“没有。”秦清忍不住想扶额,“你都问了好多遍了,季先生都没有说是男是女。别去想啦。”
谢策道:“我总觉得他想害我。”
秦清:“……”
你这到底是做了多少亏心事。
谢策撇了撇嘴,又问:“为什么叫阿遥?”
闻言,秦清似回忆起了什么,疏冷的眉眼柔和起来,轻声道:
“车遥遥兮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
明亮的烛火下,她眼中情意无处遁行。
雪肤花貌,羞若云霞。
不外如是。
谢策呆呆的,好半晌没说话。
秦清迟疑道:“你……还记得这句诗的意思吗?”
两人一同看书时,秦清曾教过他,当时他们还因为这首诗而在书房缠绵许久。
谢策闹了个红脸,不知是因为被小瞧了而羞恼,还是其他。
“我当然……记得!”
大抵是未来姑娘的名字十分合他心意,每每秦清说“阿遥”,谢策都没什么话说。
“喊顺口了。”谢策低头看了眼秦清的肚子,眼底藏着几分忧虑,嘴上道,“阿遥,小姑娘家家的肚量要大,听见没有?”
秦清:“……”
不知是不是“阿遥”生气了的缘故,秦清忽然肚子一疼,扶着谢策的手臂,整个人几乎站不起来。
“阿策……”她低低地喊了一声。
她要生了。
谢策永远忘不了这一天,看着秦清忍疼的神情,他几乎无法思考,完全凭借本能将人抱起来脚步匆匆回到明镜台,紧接着丹心、玉竹,以及稳婆,包括自半月起就一直住在康王府的季真,一刻钟内大家都赶了过来。
秦清疼的面色发白,汗珠顺着发丝滚落,没入脖颈之间。丹心一边儿给她擦汗,一边儿道:“郡主,马上就好的,您坚持一下。”
话虽如此,可她却是眼眶通红,强忍泪水。
秦清疼的连话都说不出,也听不清季真和稳婆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