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坦白
邬易被人带到宫中。
可能是最近的他风头正盛,在宫内所碰到的人,无不恭敬的朝他行礼。
只是,看着这次等待的地方,邬易平静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些许讶异。
不过没等他询问,带他进来的那些侍卫,就匆匆退下,连个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幽静的大殿上,不知名的熏香弥漫在鼻翼间,正中央的位置,还摆着一个诺大的水缸,缸里的睡莲开的正好。
他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状态,驻足在周围,看着里面的红鲤游来游去。
细碎的水面上荡漾着碎金,搭配着旁边燃着的明亮烛火相得益彰,这种光忙映射在水中,瞬间就有数不清的的细碎光点染上了他的眉眼。
大殿内空荡荡的,外面静的连虫鸣声都没有。
穷奢到极致的摆设,搭配着穿堂而过的夜风,越发让人觉得孤寂。
这时候,他的注意力被几丈开外的那个画像吸引了。
视线牢牢盯着那个,邬易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这个是一副雪压梅花的画像,开的艳丽的梅花下,是一道身形如玉的身影,邬易没跟他见过面,但是以前见过他的画像,所以就算过去了这么久,也一下子认出他是谁。
先前薨了的太子陛下。
画像上的人,五官温润,一派儒雅。
嘴角带着的笑容,一眼能看出他此时的祥和平稳心态。
这跟他不同,很是不同,俩人五官上没有相似的地方,自己听过太多人说,他五官俊朗,气度不凡,就是冷漠寡淡,轻易看不出喜怒。
也是,一个是九天之上的龙,一个是混迹在市井的寒门,如何能相同呢?
“他是很好的一个人,如果你们有缘见面的话,你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邬易正在观摩着这幅画的时候,身后传来疲惫的女声。
看的太过认真仔细,竟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进来。
邬易转身看见来人,似乎早就预料到是她,恭敬的行礼,脸上没有一点错愕神色。
除了皇后娘娘的寝宫外,又有谁,会挂太子殿下的画像呢。
“是臣没有福气,无缘目睹太子殿下真容。”
邬易跪在地上,态度满是疏离跟冷漠。
“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你又何必将我拒之门外?前些日子,你闹出的动静可不小,不过,都是自己家人,教训一番就好了,没必要打打杀杀,赶尽杀绝,日后你……”
她说完这些,见下面跪着的人没有太大的神色起伏,又安抚道,“日后周家还是你的助力。”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在他身上找不到太子的影子。
尤其是这次他出其不意,所办的事,更是让朝野震惊。
可是,天底下,也只有他,跟死去的儿子有着斩断不了的关系。
她也只能靠着他,来怀念当初鲜活的儿子。
俩人不同,真的很不同。
一个处事温和,一个手段严厉,有着雷霆之势。
这次他能把周家给掀了,说实话,皇后娘娘也很意外。
当朝与那些北方国家,都设有官府垄断的榷场,榷场贸易有利于防止边境走私,增加国家税收,起着互利互惠,安边绥远的作用。
虽说是互通有无,但是在这场贸易中,双方都有严禁出口的物品。
比如北方国家严禁出口皮裘,粮谷跟马匹,当朝则是严厉禁止出口硫磺等军需物资,以及有关国家机密和朝政得失的书籍、钱币、漆、盐、米等关系国计民生的物资。
更简单的来说,贸易双方只能采取最原始的以货易货的方式,然后由榷场的官员根据贸易量的大小收取税费,这样才算是完成了交易。
但是周家的人心术不正。
仗着自家得势,串通了榷场官员,私下贩卖米、盐、书籍之类的违禁物。
更巧的是,邬易他设计许久,才把他们的证据收拢,从而将其以及党羽一网打尽。
周家落网,跟他关系近的,自然也不能幸免。
拔萝卜带土的,一连串挖出好些她的亲信。
所以,皇后现在手里几乎已经被架空。
这也是她为何今日召见邬易的最重要原因。
“下臣不明白娘娘话里何意。”
邬易装作不知。
“不明白话里何意?不,我看你明白的很,先是周家,后来又是王家许家,凡是周家的助力,还有我的亲信,短短月余的功夫,你就全都从朝廷里拔出,看你如此争气,我合该欣慰,但是你这杀敌一千,自毁八百的做法,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邬易沉默不语。
“娘娘,要是没别的事的话,下臣告退。”
皇后娘娘,自从太子离世后就一直深居简出,外面的人都说她现在在宫里的祠堂里吃斋念佛,不管俗事,但是邬易知道,这个女人,她断不会甘心。
其实这次对峙,是意料之中的。
如今的她像是拔掉爪牙的野兽,也只能这么吓唬吓唬人了。
眼前这种画面,是他以前想象过无数遍的,但是真的到来了,他倒反而不在意了。
加上姚蝉那边还担心他,所以他不想浪费过多时间,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正要回去时,身后传来制止。
“慢着!”
先前慈祥压抑着真实情绪的女人,完美面具裂开了。
邬易油盐不进的态度惹怒了她。
女人踱步到他跟前,面带怒容道,“我说的话,你没听见?还是说,真的要跟我装傻装一辈子?聪明如你,怕是早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怎么,为了那个乡下的粗野丫头,连母子亲情都能抛之不理了?”
如果此时要是有人在场的话,肯定要被皇后娘娘的话吓得魂不附体!
当今世上,谁不知晓圣人皇后娘娘膝下只有一子?
此时好端端的蹦出这么大一儿子,还是皇后娘娘亲口承认的,这谁能淡定啊!
但是邬易却没任何的诧异情绪。
而且,也只是在他们谈论姚蝉的时候,面上才有了一丝丝的变化。
“娘娘慎言,您高高在上,而我出身乡野,您是我等不可触及的存在,万不可如此折辱自己……”
殿内空无一人,气氛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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