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中考无望，人生摇摆在风雨之中
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中，在纷繁复杂的社会变革中，作为个体的人显得微乎其微，其命运也是不可自主的，总有人得益，也总有人受损。
……
中考在即，但凡有上进的学生，都再作最后的冲刺，三年的艰辛付出，全为中考这一刻，这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人生的十字路口，进入就是吃“皇粮”，淘汰了就成农民。
作为深处山区的吉巧等穷孩子而言，这是彻底改变人生的唯一机会。所以大家都很拼命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借助路灯背英语单词、背文言文等，每天晚上下自习都要尽可能延长学习时间。吉巧的床铺正对着路灯，所以吉巧每天晚上都可以借助微弱的路灯复习到12点半以后。
不是吉巧有多聪明，吉巧优异的成绩全靠美好梦想的召唤，坚强毅力的支撑，以及长期忘我的付出。为了美好的未来，她觉得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可命运却不会因为你优秀就宠爱你，因为不会因为你善良就同情你，吉巧在优秀但也没有逃过命运的坎……
那是几周后的周五晚自习后，吉巧正在教师专心致志地做着数学复习题，一名同班的学生走来说肖剑老师让吉巧到他那儿，说是有事找她，吉巧听到后心想准是又发生什么烦事了，连忙收拾好书本，怀揣着英语课本来到了老师那儿，心里盘算着从老师那儿出来后再复习一下白天的英语单词。
门半开着，肖剑老师正在翻阅着本班学生入学登记表，不时用水笔在几个同学的名字下面画上横线。表情异常凝重，忽而摇摇头、忽而又发出一声叹息。见吉巧进来，肖剑老师指了指旁边一个小凳子，轻声说道：“吉巧，来了，坐吧!”说完轻叹了口气，充满着一股凄凉的气息。
准是又有什么事了，没有事老师是不会单独让自己来的，吉巧心想。此时的她像个等待受审判的罪人，呆呆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但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也不敢问老师，在吉巧眼里老师是神一样的存在。
还好，肖剑老师开口了：“吉巧同学，今晚找你来是有个事情要告知你，”肖剑面露难色，语气异常和蔼但又充满凄凉，“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老师你说吧！”吉巧回答道，心想准是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事造成了什么影响，“我一定按照您的安排去做的。”
“吉巧，按照上级的最新文件精神，您中考超龄了，也就是年满16周岁以上的不能参加中考！如果没有办法解决年龄问题你就不能参加中考了。”肖剑犯难地看着吉巧。
“什么？我不能中考了！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让吉巧不知所措，怀中的课本滑落在了地上，她的脑海一片空白，为了能上初中，她付出的太多太多了，答应婚事、背被“睡”的名、没日没夜的苦……，可最终就落得个自己没资格的结局，她的心像有无数颗针在穿透，无数的鲜血正不断往嘴角往眼睛涌来。
吉巧紧咬牙关，以掩饰内心的悲痛，可嘴角咬出一圈鲜血也抑制不住眼中滚出的泪，一颗，一颗，顺着双腮滚到嘴角，滑落到嘴里，腥咸、苦涩。她忙用衣袖拭去，可不争气的眼泪越拭越来得猛烈。
“也不要着急，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天大的困难，既然来了就得接受。”肖剑老师看到悲伤不已吉巧，深表同情安慰道，“全校像这种情况不下二十人，并且都是各班的精英，老师们也是深表痛惜，但又无可奈何。”
“你家有没有关系，如果有想办法把你的年龄改小一岁也不是不可以。”肖剑老师低声问道，“但要尽快，并且只能做不能说”。
“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山里的一个穷苦农民，亲戚中也没有谁有工作，当官的就更没有了，哪里找能帮忙修改年龄的人呀。”吉巧用手使劲肉了揉眼睛，顺势拭去泪珠，说道。
“那你有没有同姓的妹子，已经失学的，”肖剑老师问道，“如果有尽最大可能互换身份，你用她的身份信息报考，前提是必须经对方同意，且不能不让其他人知道。”肖剑老师再次压低声音说道，“也不能说我告知你的，以防考取有人举报。”
“我家姊妹三个，我是最小的，没有妹子。”吉巧心灰意冷回答。她的心坠落到了千里寒冰中，已经失去了抗争的力量。
“堂妹也没有吗？”肖剑老师提醒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有一个堂妹，叫李吉玲，前年没考上初中就回家了。”吉巧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同时绝望的心在寒冰中有了点自信，正拼命往冰层上部挣扎，挣扎出了冰层，看到了一丝生机。
“那就尽快想办法说通互换身份吧，越快越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肖剑老师说道，“回去宿舍再好好想想，也别太着急了，就算不能中考，读读‘三加一’班也可以，回去当代课教师说不定也还会有出路。”肖剑老师再次安慰道。
吉巧只觉头重脚轻，神情恍惚，如何进宿舍上床躺下她都不曾记得了。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实在有些早，早得让人一点准备也没有。窗外的那盏路灯在寒夜孤独地呆立着，只有吉巧感知到它与自己相依为伴，就这样三年了，陪伴吉巧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今夜依然如此，它耷拉着疲惫的灯罩，流露出悲伤的暗光，和悲伤的吉巧相伴。
这一夜，吉巧辗转难眠，几次抬头张望，都觉得路灯正以微弱光亮安慰吉巧受伤的心，可惜它太微弱，反被吉巧的心感染得在风中寒颤，寒颤……。
吉巧思维空间已是天崩地裂、一片混沌，她心里埋怨父母为什么不让她早点读书，她想起了外出的二姐不知现在过得咋样，想起了自己的不幸遭遇……，直到大半夜过去，吉巧终于理清了头绪，那就是明天一早就出发，回家找吉玲商量，哪怕要一万八千也得商量好用她的身份信息报考，给自己一个中考的机会。如果不行，只有求王东家想办法找他当警察的表哥帮忙，修改年龄了。如果也不行那就只有毕业回学校代课了，兴许还能像赵平老师那样考取民代班，转为正式老师呢。吉巧这样彻底想了一遍，心里坦然了许多，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
吉巧艰难地回到了家中，正要去找吉玲，吉玲乐呵呵地来找他玩了，吉巧跟她说换身份的事情，没想到吉玲满口答应了：“对你有用就换吧，反正我叫吉巧还是吉玲也没什么关系。”更想不到的是，父亲一听要换身份，也去和吉玲的父母商量，二叔一家竟也欣然答应了，父亲一高兴，把自家的一头小黄牛送给了二叔家，吉巧心里虽然舍不得，但想想也罢，毕竟人家帮了自己大忙……
王东满头大汗骑车来吉巧，递给了吉巧一个崭新的户口本，吉巧打开一看，自己的年龄变小了两岁，这好事来的太突然了，让吉巧高兴得紧紧抱着王东不舍放下，幸福的滋味很是浓烈……
突然又发觉眼前是个考场，每个考生都在静心思考，紧张的做着考卷，吉巧发觉试卷太简单了，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信心满满地第一个交了试卷走出了考场……
怎么会和李妍老师在一起，旁边还有许多小学生，正围着她们俩叽叽喳喳地叫嚷着，哦，自己已师范毕业当了一名老师，吉巧心里好不惬意，当了领导的王东说要送吉巧回家去，于是二人走出校门，在学生的挥手示意中，幸福地骑上了自行车，从山间驶去，吉巧紧紧地靠着王东宽厚的肩膀，搂在他的小蛮腰，像一对白鸽飞过了一山又一山……
叮铃铃……，吉巧睁开眼睛，原来只是一场梦，要是现实该多好呀，吉巧长长叹了口气，连忙起身下床，简单梳理后就走出了校门。她现在无心读书，她得以最快的时间想办法让自己拥有梦寐以求的中考机会，做一个高山的雏鹰，飞出大山，飞到理想的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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