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鬼魂徐意误穿越 入草庐三人共结义
好大的雾,就像一道无形的白色屏障一样把徐意困在了里面。这样静谧的环境令人感到了恐惧,徐意只有茫然地向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许有近两千年那么久吧。终于,雾渐渐散了,眼前出现了一间雅致又破旧的草庐,一个男子坐在桌前,桌上摆着棋盘和散落的棋子。
这个男子徐意没有见过呀。不,她是见过的,她一定在哪儿见过他。徐意不由自主地向他跑去。看到徐意跑了过来,男子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你原谅我了。”
徐意忽然愣在了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年轻男子逐渐幻化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天啊!徐意差一点就叫了出来。她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撞上了一个人。冰冷的盔甲让人心生凉意,却又让人觉得那么温暖,只因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将军。徐意伸出了手,想要触摸一下这位将军的脸,铭记他面部的轮廓。在她就快要触及那张脸时,她的身体蓦地往下落去,像是跌入了万丈深渊一般,身旁的一切在刹那间与她檫肩而过。而她,始终再也抓不住那位将军了。
“子龙……”徐意下意识地唤出了一个名字。为什么在这一瞬间竟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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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一场梦。徐意醒来后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就接到了老哥徐弦打来的电话。
“去你们考古研究所?”徐意想起那个阴森森的地方就是一阵恶心,偏偏老哥从小就对那些老古董感兴趣,非得在那儿工作,还害上了不少职业病,整天逼她这个老妹儿读史书,学丝竹古乐。徐意想着想着,脾气就上来了:“不去,没心情,没兴趣,没理由去。多重要的事我都不去。好了,拜拜,我和几个以前的同学还有一个聚会呢。”徐意躺在床上懒懒地说了几句话就不耐烦地挂掉了电话。
不一会儿,徐意收拾好一切,来到了楼下随便找了一辆出租车就钻了进去。“去武侯街。”徐意冲司机说。这是她定的地点,为中国历史上那位伟大的蜀国丞相诸葛亮而建的一条街。
徐意是很钦佩这位丞相的,甚至在大学时和她的几位同学讨论将来的志向,徐意都喜欢学他那样抱膝长吟,笑而不语。总之一句话,徐意很钦佩他就是了。徐意的人生观就是:来过活过,留名而过。如果不能流芳百世,即使是留个千古骂名,也好过“来无痕,去无迹”,平平庸庸地过一生,一抷黄土就掩埋了她的一生。而她最希望的当然还是像这位诸葛丞相一样受后人景仰。
徐意刚上车不久,就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呢喃:“夫人,把手给我,我带你走。”
在确认了这不是司机的玩笑后,徐意打了个冷颤。她抱着自己的双臂问司机:“请问,您这车里是不是闹过鬼,或者死过人什么的?”
司机的脸一沉:“小姐,不想付钱的人我见得多了,但像您这样别出心裁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徐意听了这话,虽然有些怒火,但还是忍住了。可是很快,她的耳边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意,你原谅我了。”徐意又是一惊,接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都响了起来。
“军王铁裘,御马惊尘。风云变色,长戈映日。三军勇进,绝色沙场。诛将夺旗,万古流芳……”
“夫人,跟我去东吴吧。”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
徐意捂住了自己的双耳,叫了起来:“鬼呀!”
司机立刻停住了车,徐意随便扔了些钱给他,惊恐万分地跑下了车。好像是怕那些鬼魂追来,她一口气跑了很远。等到她的心绪稍稍定了后,她给那几个大学同学打了个电话,道了歉后,匆匆地回到了家。
转眼太阳就要落山了,徐意早早地上了床睡觉,她怕太晚睡,自己会吓得睡不着觉。
到了半夜,徐意被一个奇怪的声音吵醒了。她小心翼翼地起来,随着声音,一步一步地来到了楼梯口。
真的是很奇怪的声音。明明没有听到过,却又觉得很熟悉;明明觉得有些可怕,却又有一种安全感。那个声音里面混杂着刀剑声、琴声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声音。徐意想听得更清楚一些,于是她闭上了眼睛细细去倾听。她仿佛听到在遥远的轮回彼岸有人在呼唤着她。那个人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那个人一定很关心她,很在乎她,一定很希望她回去。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为什么是“回去”?徐意想到这里,突然睁开了眼睛,但她的身体已经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在那一瞬间,她只看到了窗外的圆月。是幻觉吗?她居然看到月亮周围泛着蓝色的光芒,妖异且刺眼,让她立刻闭上了双眼,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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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徐意的神智一清醒就听到了这个声音。徐意睁开眼一看,说话的是一个男子。一看到他,徐意就想起了一段话“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可是她就是想不起这段话出自哪部小说,描写的又是谁。
“孔明,她已经醒过来了。”旁边的另一个男子说,语气中尽是调侃之意,看来他和这个孔明关系不错。不过奇怪的是,徐意怎么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孔明这个名字。
孔明。孔明。徐意反复在心里念叨了几遍,半天才回过神:“武乡侯!”
孔明回过头来,面带温和的笑,却又有些惊异地看着徐意:“姑娘,在下姓诸葛,名亮,字孔明。这位是我的朋友徐庶徐元直。是我们共同把你从山林中救回来的。”那样恬淡宁静的笑,徐意从来都没有见过。
徐意的嘴角尴尬地扯了扯。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下去后,醒来就遇到两个莫名其妙的帅哥,真的是——好奇怪的春梦。
她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那我再睡一觉,看我醒不醒得过来。”她迅速地将头埋进了被子里。一只手很快就将被子掀了开来,徐意听到一个声音说:“好了姑娘,别闹了,先去换衣服吧,你穿成这样……”突然就没有下文了。
徐意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徐庶。徐意恹恹地想:同是天涯姓徐人,他怎么能这么不客气,连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留。
“你叫我换我就换啊!我要先确定我是不是在做梦。”徐意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愠怒。
徐意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可笑极了,因为徐庶看她的表情就是很奇怪的,而那个孔明先生居然在一旁喝茶,就像看戏一般悠闲。徐庶缓缓地朝徐意伸出了手,徐意紧张地盯着他,向诸葛亮投去了求救的目光。这个徐元直想要干嘛呀?
“啊!”徐庶狠狠地掐了掐她的胳膊,徐意吃痛,不禁叫了出来。徐庶得意地对她说:“怎么样?你现在觉得你是在做梦吗?”
一直坐在旁边喝茶,仿佛置身事外的诸葛亮突然笑了起来,徐庶也跟着笑了起来。徐意揉着自己的胳膊,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两个人,嘟囔着:“笑什么笑啊,也不是那么好笑呀。”结果,那两人笑得更欢了。徐意郁闷地看着他们,好像在他们眼里就没有她徐意这号人似的。
“喂!你们有没有礼貌啊?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徐意不打算对他们客气了。
“到底是谁没有礼貌啊?我们救了你,你还这么凶,难道是想我们把你丢回山林?”徐庶像逗小孩子一样地逗她,徐意差点没气死,但她很快回过神来问徐庶:“那你的意思是,你们要收留我了?”
“谁允许你曲解我的意思?”徐庶不直接解释,但他要表达的意思是很明显的。
诸葛亮走上前来拉开他:“好了元直,不过是收留她而已,没什么问题的。亮素来与人无怨,又无钱财可为他人所窥,难道还怕她对我不利?”
徐庶不说话了,徐意高兴地鼓起了掌:“好!说的真好!”分明存心是在气某人,“元直,你也别那么排斥我,毕竟我们还是本家呢。我叫徐意。”
徐庶看了看她,叹了口气说:“快去换衣服吧。那衣服可是我大老远为你买回来的,可别让我白忙活了。”他扔了一件衣服给徐意,拉着孔明出去了。
“谢谢!”徐意冲他喊了一句。
真的好麻烦,徐意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弄了好半天,总算是把衣服换好了。
“军王铁裘,御马惊尘。风云变色,长戈映日。三军勇进,绝色沙场。诛将夺旗,万古流芳。”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徐意心里一惊,打开了门,探出脑袋,向外面看去。
原来是那个徐庶,难道他就是自己在车里撞到的鬼魂之一?那那个诸葛亮应该也是吧。可是,让她觉得在轮回彼岸呼唤她的人,又是谁呢?应该不是这两人之一,那种感觉,不是他们给自己的感觉。
“你在干什么呢?”徐庶忽然回头看着她,问。
“没什么,只是对你刚才吟诵的那首诗比较感兴趣。”徐意的大半个身子依旧躲在门后,难得地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徐庶暗笑,走上前去把她拉了出来:“我年少的时候喜欢习武,仰慕那些驰骋沙场的将军,所以才做了这首诗。”
将军?徐意想起了自己梦中的那位将军,心里不觉地生出了莫名的酸楚。她找了院子里的一块石头坐下,双手托着腮,开始想一些事情。
一片粉色的桃花花瓣飘落了下来,悠悠地从徐意的鼻尖擦过。徐意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桃树。她起身将诸葛亮和徐庶都拉了过来,不加掩饰地笑着,徐庶和诸葛亮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却还是任她把他们拉到了桃树下。“我说,我们三个关系这么好,不如我们来结义吧。就来个——草庐三结义。”徐意知道自己这话是不怎么的合适,因为他们只不过是初见,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好关系,但是诸葛亮和徐庶的大笑还是让她觉得挺没面子的。
好像是觉得这样对一个女子的确不太好,两个人竟在笑完之后答应与她结拜。草草地行了结拜礼之后,诸葛亮和徐庶似乎觉得这件事就这样完了,徐意却抛出了自己的本意:“你们既然与我结拜了,咱们以后就是手足了,你们可绝对不能抛下自己的手足不管哦。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绝对不能。”诸葛亮和徐庶不回答他,只是又一阵大笑。
簌簌飘落的桃花发出细微的声音,它们就是这场结义的见证者。只可惜桃花无语,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它们都无可奈何。徐意蓦然仰首,只看到眼前一片嫣红却忽略了在这春意盎然的山林中,这棵草庐小院里的桃树显得有多么寂寞,就如那一晚漫天的孔明灯。——那是徐意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孔明灯,也是她第一次做孔明灯,是那个名叫孔明的男子亲自教她做的。
在院中一直玩到了半夜,徐意总算是累了。可是,她居然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倚着孔明的肩就睡着了。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的脸,诸葛亮忽然浅浅地笑了。他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抚过女子的头,抚过她长长的发……十年了,一切都是那样平静,但这个女子还是宿命般的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命运,真的是不可抗拒的么?刹那间,当那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时,他的手僵住了。有人……在唱歌?听过的,那首歌他是听过的,却始终不曾听清楚。
“元直,”诸葛亮叹了口气,似是极累了,“你把她抱到屋里去休息吧,我在外面静一静。”
徐庶点头应允。他走过去,俯身抱起了那个女子向草庐里面走去。
好轻呀,就像是只剩下了灵魂一般。
徐庶把徐意抱进了那间为她准备已久的小隔间内,将她小心地放在了床上,然后自己整了整衣袖,坐在了床边,看着徐意。看了很久后,徐庶将头转向了房内窗台上隔着的一把剪刀上。
他起身去拿来了那把剪刀,然后把自己紫色葛衣的袖口剪开,一下一下地剪出了一条细长的不巾。他用这条布巾系起了徐意的一小缕头发,然后将这缕头发轻轻剪了下来。
在那之后,他们有两年的时间相处,他经常会不远千里的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见这个女子。每次来他都会为徐意带来一些小礼物,或是小点心,或是小首饰……他像是对小孩子那样无原则地宠爱她。而他这一生也只有两次做了不顾及那个女子感受的事:一件在几十年后,一件就在他们相识的两年后。
两年,也许也并不算是特别长,但让一个女子爱上一个人却绰绰有余。不知什么时候,那个道袍纶巾的俊逸男子就已经住进了徐意的心里。也许是他在教她写字的时候,也许是在看他在树下轻吟《梁父吟》的时候,也许是他们在一起放孔明灯的时候,也许是在林中采药时他转身拉起累得快筋疲力竭的她的手的时候……她就在这样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那个她曾仅仅能敬仰的男子。她喜欢折下长长的柳枝作舞袖,在树下起舞,更喜欢这个时候诸葛亮会抚琴一曲,为她伴奏。诸葛亮几乎每一次都会弹那一曲“高山流水”,唯有一次他弹了一支徐意从未听过的曲子,不过徐意依然喜欢。可是,徐庶却把那个男子推荐给了刘备。
刘备第一次敲响草庐前小院的那扇木门时的那瞬间成了徐意命运的一个转折点。在那个转折点到来之前的那个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大江,船,岸边不计其数的送行的人。
她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寒风吹过,撩起了她的发丝,她伸手理了理头发,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紫色的长裙。她从不喜欢穿紫色的衣服!她正想找个地方换一下衣服,却发现眼前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片漆黑,整个世界如墨染成。
然后,一只玉钗从她的眼前掉了下来。在黑暗的世界中,那只玉钗似乎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它缓慢地坠落,最终落到了黑暗中的土地上,又弹起,又再次摔落,瞬间摔成了几段。
接着,徐意完全懵了。
有人……在唱歌?可是,听不清楚,就算她终其一生,也无法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