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输的去大宅
“七妹妹,想好了没有,借哪个厨娘给我们?”
翌日午后,西凉婵又来了,兴冲冲地。
非晚让红叶把她挡在外头:“三姑娘,我们姑娘歇中觉呢,你去和厨房说吧。”
西凉婵登时心中一喜,拔脚往南耳房去了。
然而进去一瞧,两个酒瓶摆在桌上,左右两头各一个酒盅,四房两个厨娘正坐在窗下,面对面吃酒呢。
西凉婵遂将来意说了遍,却点名要扬州带来的厨娘:“孙法嫂子,七妹妹让你跟我去。”
孙法媳妇人虽矮小,身形却丰、满,喝高了,脸红红的,说话大舌头:“今儿我该班,大姑娘点了我的舌头,我不能去。”
“噗嗤”,
桌子那头可儿媳妇笑了:“你的舌头?”
孙法媳妇拿手指着她:“今儿晚饭,老太太点了一味油焖牛舌,大姑娘点了一味卤鸭舌,还有黄泥螺,这都是南方菜,你会做吗?你会吗?”
“哟,看把你能的,就你会做菜?油焖牛舌我是不会,可我不会给老太太做炙烤牛舌?”可儿媳妇慢吞吞嗑了颗瓜子,吐出壳儿取笑说。
西凉婵原本听见孙法媳妇不肯过去,不由紧张起来,谁知猛听得可儿媳妇的说辞,正说到她心坎上,立刻催促。
“可儿嫂子可是王府出来的呢,孙法嫂子就放心吧,你快跟我去吧。”
说着就转身,可不料孙法媳妇根本没理她,拍着桌子不服气:“怎么着,你王府出来的,就了不起?我可是跟着姑娘们从南边回来的,我是先来的,你是后来的,我比你大,你敢跟我犟嘴?”
这是喝得上头了。
可儿媳妇是个高大的北方娘子,闻言摆摆手:“嘴上说没用,真本事得手上见。”
孙法媳妇一拍桌子,呵地笑了:“你若赢了我,大小随你。”
西凉婵以为她俩要开始做菜比试,哪知这两个女人竟开始吆喝。
“三星照啊、四喜财啊、五魁首啊、六六六……”
桌上,两只手不停变幻着划拳的手势,在她眼前眼花缭乱地舞动。
“我赢了我赢了,”孙法媳妇大笑,“不亮点实力,还镇不住你这活狲了。”
西凉婵脸黑了,感情这只是比谁大谁小?
可儿媳妇淡淡地笑:“好,你是我的孙大姐。孙大姐,三姑娘还等着你哩。”
“等我作甚?”孙法媳妇满面红光,乜斜了眼儿。
把西凉婵气得要背过气去,可她却不能走,小眼睛睨着孙法媳妇,恶狠狠地放话:“你再装疯卖傻不动身,我就告诉你家姑娘去。”
哪知孙法媳妇根本不怕:“少吓唬我,我们姑娘最讲理。这开好的菜单,哪能说改就改?你也不瞧瞧,我这里东西作料全都准备齐了,难道为了你,还放坏了不成!你赔我银子么?”
西凉婵目光躲闪,这么贵的食材,她哪里赔得起。
正咬牙切齿,可儿媳妇倒帮着说起话来:“孙大姐,你莫要为难三姑娘,明儿是那边老太太百日,请你过去帮忙。”
不料孙法媳妇伶牙俐齿:“那我们这儿的老太太怎么办?我今儿若是不给她老人家做好这道油焖牛舌,明儿她能指着鼻子骂死我,你信不信?”
她抬头瞅着西凉婵,皮笑肉不笑:“我说三姑娘,你去和老太太说罢,她老人家说不做了,咱们再说。”
西凉婵脸一抽,胃都疼了,让她去和明氏讲?
那不是讨骂?
登时呵斥:“你家姑娘都答应了,你还推三阻四,你哪里像个奴才,倒像是大爷。”
“你大爷!”孙法媳妇骂回。
西凉婵眼睛一红,险些哭出来。
“好了好了,孙大姐,我们再猜一次拳,输的就去大宅,如何?”
可儿媳妇做和事佬,西凉婵心下这才好过点,可一听她这话说的,仿佛离开四房多不情愿似地,登时又说不出的嫉妒。
四房的银子就是多啊,连厨娘都不肯离开。
孙法媳妇两个又划起拳来。
“这个不算。”
明明可儿媳妇赢了,孙法媳妇又不高兴了:“我刚才打了个酒嗝,慢了一步,重来重来。”
“你耍赖。”西凉婵不耐烦了。
可儿媳妇却又纵容:“孙大姐刚才是打了个酒嗝。”
又重来。
“七个巧啊、八匹马,九连环啊……”
两只手在桌上乱舞,西凉婵恨不能她们立刻就结束。
谁知孙法媳妇又输了一局,却又耍赖:“这个不算,我刚才放了个屁,重来重来。”
这样下去,何时能分出输赢?
西凉婵快气疯了,这个孙法媳妇一定是故意的。
正在这时,外头忽然有人怯生生地问:“这里是厨房吗?”
可儿媳妇就着打开的窗户里边问:“你找哪位?”
“找大英嫂子,她若不在,孙大姐也成,大英嫂子让我这几日过来的。”那媳妇头梳得光光地,人生得周正,一身浆洗得干净,却又发白的毛蓝布衫,站在门口。
“进来吧!”可儿媳妇站起身来,“大英嫂子出门了,这是孙大姐,你是新来的?”
“哎,正是。”那媳妇来到孙法媳妇面前,福了福,行止利落,“孙大姐安,我夫家姓百,大姐若不嫌弃,叫我百苏家的就成,不知这位大姐又如何称呼?”
可儿媳妇报了名姓,互相见过,又笑着闲聊。
“我们家姑娘嘴儿刁,吃絮了我们俩做的菜,想整些西北菜换换口味,听说你擅长输罗那边的西域菜?”
“擅长谈不上,不过做些那边的家常菜,还算熟练。以后,还请二位姐姐多多海涵。”百苏家的谦虚有礼地笑着。
孙法媳妇真像个老大似地,忽然“砰”地一拍桌子,碟中的瓜子都蹦了出来:“有了,百苏家的,你来得正好,就你了。”
西凉婵原本嫉妒得两眼发红,她平时吃不到,好容易过来读书沾点光,吃到几个菜解馋,可四房姊妹俩,居然吃絮了?
满腹委屈怨愤,无法言表,将手中扇子上的流苏都快薅秃了,却骤然听见孙法媳妇这样说,登时眼睛都亮了,这个新来的呆雀,岂不更好?
百苏家的一头雾水,似不明所以地望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