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府初遇(二)

第2章 王府初遇(二)

2、王府初遇(二)

孙思朦一愣,不对,怎么听着是个男人的声音?她顺势往树下一看,还真是个男人。怎么回事?怎么有人进了院子我竟完全没听见?摘果子摘得这么投入吗?再瞟了一眼远处的院门,心中了然,雁儿这个死丫头,肯定是冒冒失失地除去找筐,忘记关院门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无奈地慢慢爬下来,而在她下来的过程中,那人还很好心地一直帮她扶着梯子直到她的两只脚都落地。

回到地面,孙思朦才站定看清了眼前的男人:身材瘦高,穿着一青灰色的卷云暗花长衫,黑色缎面靴子,长衫的衣料一看便是最好的段子,而上面的卷云图案也用灰色丝线和银线相交绣成,卷云看起来若隐若现十分立体。光着一身衣服和靴子估计就够普通百姓家吃上一年,再看腰间的腰带绣工更是细致,而且那腰间挂着的玉佩更是肉眼看起来就十分剔透温润,价值不菲。

不等她抬头仔细看看他的脸,就被他身上的那条浅灰色的缎面腰带吸引,那腰带上秀的怎么隐约看起来像条龙的样子?孙思朦一惊,之前无事的时候好像在书上看过,只有皇帝可以穿龙纹图案的衣服,而亲王是可以穿蟒纹的。这蟒自然不是只蟒蛇,而是和龙非常相近的动物,只是“五爪为龙,四爪为蟒”,这腰带上的图案颜色秀得与腰带颜色极为相近,一时间也看不清是五爪还是四爪,可随便想想也知道,皇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这王府中能穿得这样一身衣服,还能随意走动的人必然是……王爷?

孙思朦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入府将近三年都没见过王爷,第一次见面竟是这种情形?这王爷今天怎么溜达到这儿来了?这杏园偏远,王爷是馋杏儿了?

她连忙跪下行礼,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王爷吉祥”。她知道此刻要做的不是过多的思考和猜测,但她如果现在见了王爷还不行礼请安,怕是要倒霉了。

“新来的?”绵忻见眼前这婢女虽有意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可明显还是很紧张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孙思朦不敢抬头,可从王爷的口气中似乎并没有什么愠色,而且觉得这王爷的声音还莫名的很柔和好听。只是她此刻一时不敢胡乱回话,因为她不知道王爷是偶然经过这里把她当成了院中的婢女,还是王爷得知了这院中有个侍妾,特意来看看?

婢女有婢女的回话方法,而侍妾自然也有侍妾的回话方法,此刻还是得三思、四思过才能回话。孙思朦心里仔细地盘算着,还是觉得王爷是特意来看她的这种可能性太小,虽没见过王爷可也知道王爷颇受重用所以忙得很,连为数不多的几位福晋夫人平日里能见到他的时间都不太多,怎么顾得上她?

绵忻见这婢女一直低头不敢回话,想着肯定是年纪小吓坏了,本就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又发现救自己的人竟是王爷,肯定是要吓一跳的,这也能理解。可他看着她这别扭的行礼姿势又觉得如果不提醒她以后若是被哪个管事的嬷嬷逮到可能她的麻烦更大,所以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并没有一丝怒气,慢声道:“你,手反了。”

什么反了?孙思朦一时反应不过来。

绵忻头疼,抬起手指了指孙思朦的手,带着些许无奈地口气说:“是另一边啊!”

……!!!

孙思朦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地把手换到了另一边,然后努力地把头低得更低,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都说熟能生巧,看来这请安也是一样。像她这样从来不用伺候王爷,一年到头也给福晋请不了几次安的人,怎么就连请安都请反了,这也太丢脸了吧?

绵忻贵为王爷向来不理这样的小事,也不会因为一个小侍婢这种无伤大雅的错误发怒,所以缓声道:“你不必如此紧张,本王并没有要罚你。只是这摘杏的活儿下次断不可一人去做,定要有另一个人扶住梯子才好。你虽是个婢女,可也有父母亲人,不可对自己的性命如此不当心。你可明白了?”

孙思朦低着头,王爷的话就从她头的上方传过来,语气平静,声音沉稳而柔和,听得人心里很舒服。

这位王爷也算是个传奇人物,是嘉庆帝登基十年后的第一个孩子,十四岁便封了亲王,颇受重用,年纪轻轻便任了军机处要职,还曾多次上战场平乱,实在算是少年得志。没想到,竟是这样没有架子,现在倒真是有些好奇他的样子了。可即便如此,她也没傻到要此刻抬头去偷窥王爷,只是嘴里恭恭敬敬地答道:“奴婢知错了。”

“行了,起来吧!本王今天也是无意中走到了这儿,随便看看。”绵忻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开了。

孙思朦此刻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王爷果然是把她当成了这园子里的婢女了。反正他现在也要走了,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来了,或者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毕竟这三年他都没出现过。这么说来,还真是更想看看他的样子,想来他这好脾气也不会同她计较。

不过再想想还是算了,万一他实在闲来无事,和她再多聊几句,万一漏了馅儿就不好了。人生嘛,总得有些遗憾的嘛,没见过王爷又不会怎么样。再说,这听着他的声音这么好听,万一人长得不那么好看,岂不是失望?而且这古代人进化的毕竟不那么好,这王爷长得不那么好看的几率其实很大的。

孙思朦慢慢起身,依然垂着头,眼角可以撇见他已经转身要走了。正要松一口气,就听见了雁儿清脆的声音,“小姐,筐我找回来了!拿了好几个呢,可沉死我了!”然后就看见她背着身拖着几个大筐的身影笨拙地晃进了门里。

孙思朦扶额,……雁儿这个……猪队友!!!

雁儿拖着几个大筐走过来的时候才看见站在孙思朦身边的王爷,一时间也愣了。

孙思朦心里徘徊了几秒,想着她未必能猜得出这就是王爷,于是抢在她还没闯祸之前对她说:“还不给王爷请安!”

“王爷?”雁儿傻傻地站在那儿,居然还给她重复了一句,这丫头跟着她自在日子过惯了,越来越没个惧怕了。

孙思朦无奈瞪大眼睛给她使了个眼色,又小声地重复了一句:“快给王爷请安!”

雁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王爷大驾光临了,连忙下跪,磕磕巴巴地说了句:“给……给王爷请安。”

跪了半天刚刚起身的孙思朦,不得不在雁儿旁边又跪了下来,想着她这杏园里也得好好教教规矩了,可想到刚才她自己行礼都错了方向还真是不知道会不会越教越差,头疼。

绵忻本来确实是准备走了,现在看来不问清楚一时还走不了了。家中的几位福晋夫人都随着嫡福晋到尚书府上去赴宴了。嫡福晋和尚书夫人是自小长大的闺蜜,这一去又要赴宴又要听戏,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

他今日本来也是难得清闲,想到自己常年在外,这自家的王府也很久没看一看了,又难得天气也爽快,便沿着小路逛到了这杏园。想着这本来也该是杏子成熟的季节,便进来看看,却不想碰见了这样两个没规矩的婢女。

这不懂规矩的婢女他也不是没见过,可这两个不懂规矩的凑在一起的他到还真的第一次见,他王府中的人竟全是如此?

如今且不论这王府中的婢女是不是都这么冒冒失失的,就说这爬高摘果的活儿竟交给两个小丫头来做,这王府里平日养的男丁都是吃闲饭的不成?再说这丫头,从见到他开始就一直特别紧张,而另一个丫头居然叫她为小姐,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看来要问清楚的事还真是不止一件。

孙思朦跪在地上,心里有些突突,不知道王爷是个什么意思,因为他从见到雁儿闯进来开始便没再说过一句话,而且看起来似乎不像刚才那样有要走的意思了。

正在这时,她用余光看见王爷来回踱了几步,然后顺势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来,慢条斯理地问:“你既自称奴婢,她又唤你小姐,这是个什么身份关系?你究竟是什么人?哪个院儿的?”

孙思朦抿了抿嘴唇,心里突然有了种认命般的释然。她就知道刚才雁儿这一句“小姐”肯定得出事儿,果然!她深吸了一口气,看来现在再想隐瞒也隐瞒不下去了。

“回王爷的话,奴婢孙思朦,是王爷的……的……的侍妾,现今就居于这个杏园中。”

绵忻一置,“本王的侍妾?那本王为何没见过你?你是何时入府的?家中是……?”

孙思朦继续低着头:“回王爷的话,奴婢父亲孙康,是杭州的米商;兄长孙楚睿,是骁骑营的副惨领。两年半之前奴婢入府时,王爷正南下巡查去了,所以没见过奴婢。”

绵忻静静地听着,骁骑营的副惨领也不过是个从四品,在这京中实在不值得一提;而父亲只是个江南富商,这样的家世居然能把女儿送进他这亲王府,看来这孙康还真是舍得银子。只是既是这样费时费力又豪掷了家财才入得王府,怎么会甘心就这样居于这王府的角落,而且一住竟是两年多?

而且,他虽公务繁忙,平日里王府里的事情并不多过问,可有几个女人他心里还是有数的,怎么竟有这样一个人他却是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的。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是不是管家或者嫡福晋跟他提过这事,可他却忘了?似乎并没有。

按理说,他身为亲王,府里多几个侍妾实在算不得什么事,本来就有些人是喜欢走这个路子的,觉得不管献个什么珍宝都是死物,如果能塞进来个女人却是会说话的。不过,他的王府里一向在这方面卡得很严格,外面的人也知道他不是重女色的人。送个女人来搞不好收不到想要的效果还会犯了他的忌讳,一般人不会这么干。

这孙康估计也是看儿子官位太低急得有些病急乱投医了,中间到走了什么门路,花了多少银子,可能要问过这府里的管家才知道了。想来这孙康定是对自己这女儿的相貌十分有信心,不然也不会做这么没把握的事,只可惜这女儿似乎不太争气,入府了近三年也没见上王爷一面。想到这儿,绵忻嘴里极轻地哼了一声,然后对跪在地上的人说:“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听到王爷这样说,孙思朦慢慢地抬起了头,然后就对上了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

一瞬间她实在觉得有些不真实,这王爷长得也未免太好看了吧?因为经常听说王爷外出办差平乱甚至上阵杀敌,所以一直以为他会是个又黑又糙的样子,竟不想他既不黑,也不粗糙,而且眉清目朗,倒是一副翩翩君子,风华绝代的模样。

明明看过那些历史书上的古人画像,都一副黑黢黢也没进化好的样子,就连那个费尽心思保养的慈禧太后,也都算不上一个好看的老太太,更何况是个男人?但怎么这王爷能长得这么精致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算是凤眼,但不那么细长,而且眼尾的地方也不上挑,反而有些微微下垂,显得柔和而深沉。黑眼珠又黑又清澈,就是我们现代人常说的眼里有星星的感觉。怎么说呢?他这个样子,就像是现代社会里的那种穿古装很好看的男明星,穿着一身很适合他的古装扮相出现在人眼前,偏偏因为真的是古人又自身带着一些古人才有的特殊韵味,实在是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看来,并不是古人长得不好看,是那些画师的画功太差了。

绵忻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也是一惊,倒并非这小丫头长得太倾国倾城,而是他没想到竟然是她。他在这京城里寻遍了也没寻到,这人竟就住在自己的王府里,还是他的侍妾?今日她虽没有女扮男装,可他依然能确定,就是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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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干了这杯友谊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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