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印象
在麦伦医生看来,年轻的雄虫肯定是委屈极了,让他忍不住站出来制止,“阁下,您的孩子才刚刚苏醒,请不要……”
原身“郁孟若”的雄父轻蔑地瞥了一眼雌虫,严厉地说:“闭嘴!雌虫!雄虫在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麦伦医生被雄虫的呵斥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看他张开嘴的口型,似乎还想要开口道歉……
郁孟若感觉自己好像对虫族雄虫和雌虫的地位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肯定不能让帮自己说话的医生承担来自原身雄父的怒火啊!但是这个时候开口让原身的雄父不要对路人撒气,要是这位老父亲一意孤行再乱喷点的垃圾话,那医生就更尴尬了。
还好作为一个资深不孝子,郁孟若对于转移老父亲的注意力啊、在老父亲忍耐极限反复横跳啊之类的活动,都具有丰富的经验。
他语气无辜地说,“喂,雄父,可以不跑题吗?您刚才是说,对我非常失望?为什么?”
相比陌生的雌虫医生,果然还是不孝子更令人生气,原身雄父的音量扩大了两倍,大吼道:
“你还问我为什么?!快要晋级的关键时刻跑出去胡闹!这么重要的一次晋级机会,等级不但没升反而降了!你有没有想过家里为了培养你浪费了多少资源?!没出息的废物!这些资源要是没在你身上打水漂,拿去培养你弟弟,你弟弟可能都已经升到A级了!你现在有什么用?!D级,你连联姻的资格都没有,我要是敢说让我D级的雄子去娶朋友家的雌虫,我那些老朋友可能会认为我在羞辱他的家族!”
雄虫怒骂了一通,气喘吁吁,看到郁孟若还是歪着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疼不痒毫无忏悔意思的模样,差点背过气去。
“我已经对你彻底失望了,现在,你听好,家里不会再养着你这个废物了。我会把你的东西都打包邮给的,你出院后自己找地方住吧!不要再回家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郁孟若,也不要觉得我这个做雄父的绝情,你成年了,还是雄虫,再怎么说都饿不死,而且,我再给你最后一个建议,要不要听我的随你的便,记住,主脑厄洛斯会颁布D级雄虫的婚配任务。现在你只有D级,晋升无望,只能选择低级雌虫。我会再帮你运作一次,在你的备选名单里塞尽可能多的有钱雌虫。没有权力的时候,钱会让你过得更好一点的!言尽于此,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大吼大叫之后,雄虫切断了视频连接。
麦伦医生刚才在雄虫的怒火下,缩到了病房的角落里,此时突然发现郁孟若就算醒来,还是被家族放弃赶出了家门,不由得惊呆了。
但年轻的黑发雄虫却坚强地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软弱,反而扭过头,带着笑意说:“刚才谢谢你,医生。”
这句来自雄虫的道谢,对于麦伦医生来说,简直比刚刚目睹郁孟若被赶出家门还要让他震惊。
他涨红了脸,为自己刚才的退缩感到极度惭愧。
……
郁孟若很快就收到了原身雄父打包邮给他的个人物品。看来原身家里想要把他撵走,绝对不是视频联络里的一时冲动。
雄虫的房间很宽敞,家里邮给他的东西也不多,他把箱子堆在墙边,医护人员们谁都没有抱怨它们碍事。郁孟若天天一边放着新闻和狗血剧,一边收拾原主的东西,如果累了,就躺在病床上看原主的智能终端。
虫族的智能终端,比人类的手机包含的信息更全面丰富,让郁孟若既能了解虫族,又能了解原身,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原来,所有虫族从小到大都要经过许多次测试评级,就和人类需要不停考试一样。虫族要继续向上晋级,需要家族的支持,非常耗费钱和资源,所以虫族成年之后的每次测试评级,都是末位淘汰制,更优秀的虫族才有资格得到家族的培养继续深造,不够优秀的就自动放弃晋级,步入社会,从事各种劳动。
——当然了,像原身爸爸这样直接把不够优秀的雄虫赶出家门,也是非常少见的。
在住院的日子里,郁孟若对原身的了解也越来越多。原身家里还有个雄虫弟弟,两个小雄虫看来关系不佳,家里拍合影都要离得远远的;原身很努力,想要在好的学校里继续深造,搜集了好多名校资料;原身有个雌虫偶像,是星际舰队里的年轻少将,穿着军装配上武装带宽肩窄腰好看极了,冰蓝色的浅色眼睛看起来既冷漠,又满是锐气和锋芒。
郁孟若在原身的智能终端里,看到了许许多多关于这位少将的照片和视频,还有相关新闻报道。在私人物品里,还看到了他的大幅海报照片。他试着把智能终端和病房里的虚拟成像播放器连接,播放其中的视频,就看到在星辰闪烁的暗色宇宙里,银色的机甲冲向敌军,转闪腾移中不断地摧毁敌方的机甲和小型战舰,就像猛兽冲进了羊群……
逼真的成像效果,还有令人热血沸腾的割草式战斗,让郁孟若久久不能回神,一直看到了医生们成群结队的查房,才如梦初醒地关掉了播放器。
自从那天在麦伦医生面前被原身的雄父赶出家门后,郁孟若倒没什么感觉,麦伦医生却别扭得不行,除了询问他身体状况,履行自己的医生义务外,就一直躲着他。
但是,当他看到郁孟若观看的战斗场面后,却在其他医护人员走后留了下来,像是找到组织一样,压抑着兴奋问:“那个……难道,您也喜欢沙尔卡少将吗?”
郁孟若解释说:“我在看自己原来保存的视频。”
郁孟若对麦伦医生的印象很好。他知道麦伦医生躲着他,并不是因为嫌弃他是低级雄虫,被家族放弃。他那天感受到了,麦伦医生是很为他难过的。出于友善,郁孟若说:“过去我可能是喜欢他的吧,可是,我现在失忆了。”
麦伦医生终于找到了顺利展开话题的开关,“我敢说,您过去肯定是喜欢沙尔卡少将的。少将简直是我们平民的偶像,没有家族的支持,只靠自己,毕业时就是A级,赢得过那么多传奇式的胜利,而且总是会尽力保护平民、营救俘虏……”
说到这里,原本兴奋的医生渐渐低落下来:“可惜,没有家族的支持,只是一次失败,就差点上了军事法庭。如果少将当初没有一次次拒绝那些贵族雄虫,现在绝对不会落到这一步的……”
郁孟若感受到麦伦医生沮丧的情绪,于是敛去了眼角眉梢的笑意,尽力表演出对医生观点的理解和感同身受。
麦伦医生误会了,压低声音问:“您……想不想去看看少将?告诉您一个秘密,其实他现在就住在我们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
郁孟若很吃惊,“重症监护室?”
麦伦医生说:“嗯,他在那次战役后就受伤昏迷了,现在才刚刚恢复意识,但还是很虚弱。如果是过去几天,您就算想去看他,我也没办法带您靠近,但最近关于沙尔卡少将的处分决定应该是已经定下来了,看守他的宪兵都撤回去了。虽然您还是不能进病房,但我可以带您去门口,隔着玻璃亲眼看看他。”
郁孟若天天待在病房里,顶多去院里散步,虽然他不是沙尔卡少将的粉丝,但听麦伦医生这么说,也十分愿意跟着去参观一下这位曾经站在高处现在跌落神坛的平民偶像。
第二天,麦伦医生就安排好了一切。他让郁孟若坐在轮椅上,一路推着他,应付着其他医护人员的盘问,来到了重症监护室。
郁孟若果然隔着玻璃,看到了原身视频里光芒万丈的雌虫少将。
他和视频里那个英雄的差距,大得……让郁孟若几乎认不出来他们是同一个虫族。
视频里那个强大到不可战胜的雌虫,此时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看起来十分消瘦,眼窝和脸颊凹陷,只留有当初两三分的英俊。
虽然隔着墙壁和玻璃,但郁孟若却非常神奇地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雌虫沙尔卡的情绪——当郁孟若是人类的时候,要读懂其他人类,就像在月光下努力辨认轮廓;要读懂其他雌虫,是在烛光下读纸质书。而这位少将,则是在电脑显示屏上看三号字。
雌虫的精神世界,比他的外表更加糟糕。像一滩死水,又像是耀眼火焰燃烧后的灰烬,只剩下几颗还未熄灭的希望火光,但也在一点点被浓烈的绝望湮灭。
连带着可以感受到他情绪的郁孟若,都感觉到自己仿佛是在被阴冷的海水一点点吞没、窒息……这种感觉是在太糟糕了……
“您、您怎么哭了?!”
麦伦医生惊讶的声音,惊醒了郁孟若,让他猛然从沙尔卡的情绪中挣脱出来,重新找回了自己。
他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心有余悸。就算躺在病床上,这个叫沙尔卡的雌虫仍然非常危险,就像生锈的刀剑仍然可以轻易刺破皮肤,而且还有令人患上破伤风的危险。
但郁孟若没有表现出软弱,强作镇定,假装无事发生。
“放心吧,我没事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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