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下辈子不辜负
曲文厉起初救容初,是因为老师和容初可利用的缘故。可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已经很熟悉了。
曲文厉知道,于自己来说,容初不仅仅是熟悉,还有一种别样的情愫。
母妃一直是严厉的,父皇更是没有爱护过他。他感受到最多的爱是来自于老师,那是像父亲一样的慈爱。
而来自于女子的爱,便是容初。他们相差整整十岁,她好像把他当成了小辈。
会关心他没有吃饭,下厨给他煮一碗面;会安慰他困难总会过去,只要能坚持住便好。
而容初的这种温和恬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让他开始上瘾。
他喜欢和容初待在一起,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就安静的呆着,内心也会分外平静。
终于明白看起来并不出挑的容初,为什么可以成为琮王妃。
因为她的柔和和骨子里的善意,是他们身份皇族一份子最缺少的。
琮王缺,所以喜欢,而曲文厉亦然。
“姑姑,你为何要……”
曲文厉想问容初琮王兄那么对她,她为何要替他挨这箭?
但问了也是多余,答案再明显不过。容初爱琮王,就算琮王伤害过她,她还是不舍得他死在自己面前。
容初知道琮王和皇帝,哪个都不能死,不然南晋就乱了。她心有善意,所以想要他们都活下去。
“你带人出去吧,我有话同他说。”
容初强撑着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想为阿琅做最后一件事。
曲文厉眼神落寞,在容初眼中,他始终是个孩子。他转身往外走,到门口时,眼眶红了。
那个会下厨给他煮长寿面的人要离开了,以后,他又是孤身一人,心无牵挂。
容初的眼前开始模糊,不过她还在坚持,努力睁着眼睛,看着柳孤月。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守护好你和锦儿,照顾阿琅和多多。
你们四个是我最亲的人。以后我照顾不了弟妹,你帮我看护他们吧!”
柳孤月点头,哑声道:“好。”
“阿琅心恋季挽,她是个烈性子,若季挽有事,她必然不会独活。
朝堂之事我不劝你放弃,我只希望你能在危急时刻护住他们。
我是你的妻子,阿琅便是你的妹妹,你们终究是一家人,不要兵戎相见。”
“好。”
容初笑了笑,声音很小:“你答应我就放心了。”
柳孤月抱着容初,哑声道:“容初,别睡。”
容初很晕,想睡过去。可她又不想睡,她想多看柳孤月一会儿。
她下意识地牵着柳孤月的衣袖,像他们在山庄的很多时候。她依赖他,牵着他心里便有着落。
柳孤月垂首亲吻她的额头,感觉是刺骨的冰凉,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他的心也冷了,低声说:“容初,如果有来世,你还愿意等我么?”
容初没说话,只是在心里跟自己说,不会了。她再也不要遇到柳孤月,只要不遇上他,她就不会过得这么绝望。
“我们在一起本来就是个错误,你生在帝王家,有一颗帝王心,而我从未有那么高的理想。”
“你是说我们不是同类人。”
容初的眼前更模糊了,她努力眨了眨眼睛,眼前依然是模糊一片。
“本来就不是啊!我若知道你有这样的目的,如果知道我是你的棋子,我又怎么会由着你利用?”
柳孤月抱着容初,哑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也许你听了就可以理解我,来世还愿意遇到我。”
容初抬头看着柳孤月,她觉得他现在是伤心的。她木讷的心骤然一疼,原来还是会心疼他。
“从我记事开始,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我的母亲淑妃娘娘,艳冠后宫。
所有人都说她是这天下最美的女人,可我知道她不幸福,她甚至恨透了自己的脸。
她时常会抱着我哭,哭得撕心裂肺。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以为是父皇惹了她伤心。
我想只要我比其他皇子好,我的母妃就可以母凭子贵,以后也就不用哭了。
我用功读书习武,终于把自己变成了出类拔萃的人。我的那些兄弟,的确被我比得什么都不是。
我用自己的时间和辛苦,征服了那些难缠的老臣,让他们成为我的只持者。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会是未来的天子,就连我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柳孤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似乎觉得很痛苦,缓和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
“只能说我的父皇演技太好,好到骗了所有的人。后来我开始生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御医院会诊多次,又发了告示,召集名医,却没人医得了我的病。
有人说天妒英才,像琮王这样的人,注定早夭。我想命该如此,我便罢了。
可我无意中发现母妃身上有伤,大大小小的淤青,新伤旧伤都有。
我想不通父皇那么宠爱母妃,为什么会对她下那么重的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容初意识到事情不同,心仿佛被抓住了,竟也开始好奇原因。
“那些伤是很多人留下的。我的母妃,世人眼中尊贵的淑妃娘娘,竟然长期被人殴打。
她被父皇送给他要拉拢的人,让那些人玩弄,她不听话便会被毒打。
可笑么?堂堂淑妃娘娘竟然和勾栏瓦舍的下贱女人一样。
像是个可以回收的礼物,一次又一次被送给不同的人。”
容初忽然明白了柳孤月的冷血,任谁经历了这样的事,也不可能不恨。
更何况他是天潢贵胄,从小在别人的关注中长大,那么骄傲,却被人踩断脊梁,混在泥土里。
“这还不是终点,我的病其实是我父皇下的毒,量给的很小,给人造成我生病的假象。
他计划好了毒药的数量,按量喂养,我成年那日,也就是我的死期。
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可这世界是公平的,做了缺德的事总该是有报应的。
我发现了还会纵容他伤害母妃,伤害我么?我杀了他,亲手割下了他的头。
他是南晋第一个横死的君王,史书只能记录为暴毙。可惜母妃也死了。
我不知道母妃是怎么死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追查。
那么多年她都撑过来了,我始终想不通,是什么致使她死了的。
帝王心不是能随便练就的,我之所以可以如此,也是情有可原的,对不对?
没有人教过我如何爱人,我不知怎样是爱。只有失去后才明白原来自己离不开,舍不下。
容初,你要等我,一定等着我,我发誓下辈子,一定不辜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