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3逼宫了
萧惊散又醉了,来我屋中寻欢,却见被我骂了一句便哭哭啼啼的公主,酒瞬间醒了一半,踢倒了火炉:“梅云雪,本官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红木扇的残骸从跌落的火炉里冒头探出来,屋内一股烧焦的味道,我丝毫不惧他,连同他一起骂道:“你个负心汉,我梅云雪自与你相识,何时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你死了娘了削尖脑袋找我不痛快!”
萧惊散抱着公主,听道我骂他,走上前来给了我一个结实的巴掌:“谁家的狗,嘴巴放干净了再说话!”
我没料到他一向对我好脾气,竟会打我,萧惊散手劲大的很,我后退几步仍是没躲过,便摔倒在地,看着萧惊散揽着公主离去,我抬起胳膊,看着将我手臂烫红的半截红木扇残骸,恨不得这把扇子从没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我爬墙跑了,回娘家。
胳膊还隐隐作痛,我只是将烫伤上粘在皮肤上的布料一点点撕下来,简单用冷水冲洗了一下,皮肤上滋啦滋啦冒了几缕不明显的白烟,然后我又拿了一把雪敷在上边,拿块布包了包,打了个结,自娘去了后,我没再哭过,今日也不会例外。
我穿的厚,爹爹看不出我受伤,爹爹苍老了许些,从管家的口中得知,爹爹自知道萧惊散娶了公主,便急火攻心,一夜间添了许多白发。
我跪在地上:“女儿不孝,是女儿不孝,竟看上这么个白眼狼。”
爹爹只摸摸我的头:“女儿没有对错,云雪的选择爹择爹爹都明白啊!”
我眼眶顿时一酸,眼泪便不争气的落下来,我不能抬手,胳膊痛的抬不起来,我只能任由泪水污了爹爹床前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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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亲眼看到,我绝不信这萧惊散当上正五品官后在那些个喝醉不归的夜便是做了那样的勾当!
他,逼宫了!
他怎么敢啊!
不知他用何种手段勾结了丞相和将军,站在他的一边,不知他为何在谁都想掌权的大官之中独占一地,达成共识逼宫。
老皇帝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我第一次进宫,见到的是一地的鲜血,和萧惊散我从未见过的模样,他冷漠的斜着眼,抬着俊美的头颅说道:“我带着母亲的贴身之物回来了。”
老皇帝不可置信的抬眸,萧惊散轻笑一声:“我知道你不记得我,可你总该记得馨贵妃罢!”
我听不懂萧惊散在说什么,只看着他逼着老皇帝写下遗旨,立他为帝。
然后他一刀刺进老皇帝的心脏里,血溅了他一脸,可他肆意的笑,拍拍手,太子等人被绑的手无缚鸡之力出现在他眼前,他一个一个用刀结果,直到他看见了她,那个嫁给他作正妻的公主。
他放肆的勾着唇角:“夫人,哦不,皇妹,皇兄真是抱歉了!”
随后毫不犹豫的将剑刺入要哭瞎了的公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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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皇帝的六个儿女都被他斩光,他才拿了那道旨意,递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吓尿了的太监:“给朕念!”
“奉,奉天承运,皇帝诏日……联将,将皇位传给失落在民间已久的皇子,独孤惊散,以慰藉,慰藉枉死馨妃在天之灵,钦,钦此!”太监尖细的声音不断抖着。
他弯下腰来,抱着我,与我耳鬓厮磨:“云雪啊,从今,你便懂我了。”
我抖了抖,传闻是真的,馨妃死的冤,早晚来还债。
可不是馨妃来还,是她送走的子嗣萧惊散来还,从今往后,该叫独孤惊散了,不,该叫,皇上!
独孤惊散登上这天下第一把交椅,便将我爹爹又命为翰林大学士,而我要成皇后了。
他那晚又醉了,穿着明晃晃的龙袍,拿着一把新的红木扇,好脾气的求着我:“云雪啊,你帮朕提个字吧,那便是双喜临门了!”
我想了想,还是提笔,在扇面上写了四个字”匪夷所思”。
然后又在角落不起眼的写到“皆是君”。
是了,我没成想,萧惊散竟姓独孤。
是了,我没成想,萧惊散从小便计划了复仇。
是了,我没成想,萧惊散初识对我感慨“有家好啊”是真的难过。
是了,我没成想,萧惊散每一步往上爬包括当驹马都是为了笼络势力。
是了,我没成想,我是在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懂萧惊散,啊不,你看,我就是改不了口啊,独孤惊散。
独孤惊散抿着唇,醉咪咪的鹰眼射出一丝不解:“为何又是这四字啊?皇后?今日,朕终于有家了,是朕和皇后的家啊!”
我就那么直直看我就那么直直看着他,我想从独孤惊散的脸上看出萧惊散的影子,可他就是萧惊散,却又那么的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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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惊散趴在我身上,说:“云雪,你不知道,我母妃死不能全尸,浑身上下都是口子,葬的时候脸都用石头砸碎了。”
“那时候我也是刚记事的年纪,和你一样,没了娘,你看我们多像,你该懂我了。”
独孤惊散贴着我的耳朵和我讲着他的过往:“可我母妃是冤枉的,只因为她得罪了皇后,便被人找了个理由杀了,那么的惨,我每每夜晚,都能梦见我母妃那被砸碎的脸,她告诉我,只有让人们都怕你,你才能好好活。我起初不信的,可我在皇宫的时候,她们甚至都不知道我是馨妃的骨肉,甚至记不得我叫惊散,我偷偷逃出宫,甚至都没有人知道,直到我寒窗苦读考入了翰林院,那些个旧人,都没想起我,明明我这张脸是那么的像母妃,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得让他们都记住我。你看,我做到了,你看,你懂我了罢....”
他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我看着他入睡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忆起初识时他鼻子冻得通红的样子,抬手帮他掖好被子,胳膊隐隐作痛。
我还不至于寻死,可我爹,去了。
他当初急火攻心,就没好起来,在我登上皇后之位的那天,去陪我久违谋面的娘了。
我回到鸾凤宫,拆下沉重繁华的头饰,爹爹也去了,他终是在大学士的位置逝去了,依旧德高望重。
可我半辈子搭在独孤惊散身上,最终坐在这天下女人的最高位,却也无法阻止爹爹逝去,我明明想要的,只是一首诗,只是一小舟,只是泼墨画啊!
为何我失去的就这么多呢?我转过身,看着独孤惊散明晃晃的龙袍与我凤冠霞被相配,不知道他又失去了什么呢?
独孤惊散只是看着铜镜中的我,说道:“朕这辈子都只爱一个人,梅云雪。”
“朕对你没脾气,可朕真动怒,是在你骂我死了娘了削尖脑袋找你不痛快的时候,朕觉得皇后该懂朕的,可皇后在那时却偏偏提了母妃,朕真不知是该庆幸有人记得母妃,还是该气皇后骂朕带上朕死去的娘亲。”
独孤惊散元自说着,将手轻轻搭在我的胳膊上。
我知道,那一处始终没好,已然感染了。
直到几日过去了,我昏倒在鸾凤殿的门口,太医把脉,告诉我:“恭喜皇后,贺喜皇后,有了皇上的子嗣了。”
我挥挥胳膊,毫无血色的唇张了张:“你知道本宫活不了多久,别说那些奉承话。别告诉皇上。”太医收了我许多银两,终于答应不告诉独孤惊散。
我走的那天,恍惚间看见了鸾凤殿的门口爹爹和娘亲都慈祥的向我伸出手。
独孤惊散站在我床前,始终不知我是为何而死,只是满头大汗的辱骂太医:“皇后到底是什么病!一群庸医!”
伤口感染这种事,说小了也小,说大了也大,或许在某一刻,我早已如爹爹一样急火攻心,只是我自己一颗心挂在独孤惊散身上,不知晓罢了。
我听见我死前最后一次骂独孤惊散:“你说你,萧惊散三字,好歹还沾了一个潇洒,独孤惊散四字,哪里来的好啊...”
独孤惊散抱着我:“云雪,再骂我一次,再骂我一次,再骂我一次,好不好啊!”
“不要,我不要,我要你骂我……”
他摸着我的唇,与我耳鬓厮磨。
可我体温渐渐凉透,再也骂不了他了....我走的时候,爹爹和娘亲伸出手,爹爹笑说:“呦,还带了个小家伙.....”
那是我和萧惊散的孩子,我带走了他,以免他长大了像爹,又要在每每夜晚梦见我感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