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暗藏

杀机暗藏

暖融融的朝阳高挂于树梢头,热气从足底渐渐腾起,春末夏初,油绿的树叶随着微风懒洋洋地晃动着,小院里一派田园生气。

鲍叔牙和众侍卫翻身上马,整装待发。小白骑着小白马立身于众人之前,面露洋洋得意的神色。他身着青铜甲,雄姿英发,太过耀眼,让人不敢直视。

绿姬却对面前的小白熟视无睹,大脑飞速地旋转着。大凶的卦象连爷爷都十分棘手,她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绿姬央求道:“为什么一定要去打猎?今日就别去了吧。”

小白瞪着绿姬:“说得轻巧,不打猎,我们吃什么?你吃什么?”

绿姬指着半露天的厨房道:“不是还有纠送来的吃食吗?”

小白扬扬眉:“纠送来的吃食?早就吃完了。”

绿姬清泓一般的眸子满是难以置信:“那么多食物,才几日就吃完了?”

小白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是吃得少,可懒丫头呢?吃得比我还多,这些粮这么吃,能撑这几日就不错了。”

绿姬脸上有些挂不住,小白所言不假,懒丫头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饭量大得惊人。

懒丫头闻声从屋内跑出,她已知道上次绿姬被小白的白羽箭伤脸的事,小小的身子挡在绿姬身前,气鼓鼓地看着公子小白。

小白大拊掌,笑道:“好个忠心护主的丫头,到底没白吃那么些粮。我只问你,若是鲁公派人来捉她,你能护她周全吗?”

懒丫头有些泄气,但仍直挺挺挡在绿姬身前。

绿姬看着身前挡着的小小身子,有些诧异:这懒丫头这次过来,简直换了个人一般,全然不似从前懒乎乎的,而且很是护着自己。

小白轻笑两声,回身唤道:“著山。”

侍卫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驰马上前,与小白马平行而立。

小白指着懒丫头对著山道:“既然这丫头忠心护主,你便把她带上,让她也跟咱们一起去打猎。”

著山驭马向前走了几步,到懒丫头跟前,伸出手,要拉她上马。

懒丫头形容尚小,个头还没马背高,吓得咽咽口水,回头哭丧着脸对绿姬道:“姑娘,房中还有需要收拾的东西,你和公子去打猎,万望注意安全”,语罢一溜烟地跑了。

绿姬还没来得及做声,就只能瞻仰懒丫头逃遁的背影了,绿姬叹了口气:这麻利的腿脚,懒丫头着实该改名了。

绿姬可怜巴巴地望着小白,可小白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安然坐于马上,不容商量。

只恨她不能明言自己算出的卦象,大卜一族的身份可能会招致祸端。绿姬脑中百转千回,却没有一个能拿上台面的理由。。

硬的不行来软的,绿姬央求道:“我今日身子不舒服,能不能不去。”

小白睨着绿姬,问道:“不舒服?你哪里不舒服?我看你早上喝了一大碗粥,分明舒服得很。”

绿姬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就是,那个……反正不舒服,不方便告诉你。”

小白还欲逼问,鲍叔牙打马上前,清咳两声:“公子,男女有别,有些事……你不曾经历,自然也不会懂。”

听了鲍叔牙的话,绿姬一怔,难道鲍叔牙以为她……绿姬嘴巴张得圆圆的,鲍叔牙到底是大夫,懂得蛮多的嘛。

小白半眯眼看着绿姬,这是他生气的前兆。绿姬有些摸不着头脑,即便是她真的来了月信,小白又何必生气呢。

小白目光一转,眼神异常森冷,犹如利剑。绿姬一哆嗦,有些恍惚,眼前看到的倒不像公子小白,而像神情肃杀的公子纠。

小白厉声道:“你个**,你怀孕了?纠的?”执马缰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不曾想竟被他如此曲解,绿姬又羞又恼,气得直跺脚:“你胡说什么!我和公子纠是清白的!”

小白煞白的脸上恢复了几分人气,不再冰冷吓人,他回头看看鲍叔牙,没有说话。鲍叔牙整个人都僵住了,这可并非他本意啊。

小白没了耐心,不再多言,上前去,打算像那天一样,把绿姬强行抱上马。绿姬正在气头,身子扭得糖泥一样,说什么也不肯上马,双脚像种在地上了一般,坚韧不拔。

小白人在马上,使不出全力,一怒之下翻身下马,一把横抱起绿姬,将她面朝地横挂在了马背上,自己飞速翻身上马,二话不说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绿姬吓得尖叫不已,却丝毫不敢乱动,生怕坠下马去,小脸涨得通红,被颠得直想吐,未来得及感到眼睛酸涩,眼泪已夺眶而出。

鲍叔牙看着小白策马而去的背影,羞愧地想撞墙。粗鲁,蛮横,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好学生。更让他无言以对的是,小白没有母亲,自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男女大防他丝毫不懂,让他这个做师父的怎么教?

小白马跑了一阵,小白停了下来,放下了已经腿软头晕狼狈不堪的绿姬。

绿姬踉跄站稳,气恼至极,一记粉拳重重地打在小白身上,小白面无表情,冷道:“跟不跟我去打猎?”

绿姬杏眼圆瞪,欲哭无泪:早上卜算出来的大凶卦象,说的就是小白吧?

绿姬双唇已无血色,蠕动了两下,本想倔强地拒绝,微微颤抖的身子和翻江倒海的吐意却让她发不出声,最终还是不争气地点了点头。

小白面色缓了三分,拉她上马,缓缓打马,小白马轻盈地跑了起来,绿姬面色渐渐复原,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见绿姬不说话,小白叹了口气。带上她,最麻烦的就是自己,可是不带她,又怎么能保证她的安全。

前方一条小溪蜿蜒流淌,是小白他们打猎的必经之地。绿姬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商量的口吻道:“打猎总是那些蠢物,我们不如去捉几条鱼罢。”

小白看都没看她,接口道:“打什么鱼,男人骑马打猎,天经地义,谁要挽着裤脚去河里瞎摸索。”

小溪近在眼前,鲍叔牙等人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再晚就来不及了。绿姬的小脑袋瓜飞速地旋转着,她灵机一动,央求道:“今天是我生辰,在家的时候爷爷年年都会给我做鱼吃……”

小白从未听她提起过家人,身子一僵,执鞭打马的手停了下来,低头问道:“当真是你生辰?”

绿姬不会说谎,长睫毛不住地发抖,眼神闪烁,嘴唇和牙齿直打架:“当……当真。”

小白勒紧了缰绳,小白马心领神会,嘶鸣了一声,停下了脚步。小白翻身下马,把绿姬也接了下来。

鲍叔牙一行人此时正好赶来,纷纷勒马,不解地看着小白。

“你们去打猎吧,我和瘸子去捉几条鱼”,小白一边挽袖口一边说道。

侍卫们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公子为何忽然要捉鱼吃。鲍叔牙的目光在绿姬脸上停留了片刻,又在小白脸上停留了片刻,点头道:“也好,只是公子和绿姬姑娘两人,万望注意安全。”

语罢,鲍叔牙打马疾驰往林子里去了,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侍卫见状,也赶忙追了上去。

绿姬松了一口气,这小溪浅而清,没有急流漩涡,远离飞鸟走兽,应当不会有危险了吧。

公子小白见绿姬站在一旁发愣,唤道:“瘸子,愣什么?快脱鞋准备下水。”

绿姬一怔,刚才只是缓兵之计,她并没有真的打算下水摸鱼。

小白见她依旧愣在那里,唬她道:“你脱不脱?不脱我帮你脱了。”

绿姬赶忙服软,摆手道:“我腿瘸,怎么能下水呢。”

小白此时已经挽起裤脚跳进了溪水里,听绿姬如是说,心有不满,眯眼道:“那你还要吃鱼?就是让我帮你捉?”

绿姬看出小白有些不悦,赶忙转移话题:“啊,那个,咱们好像没有带桶子,捉了鱼怎么带回去呢。”

小白屹然立于水中,溪水才没过膝盖,他瞪着绿姬,目光如炬。

绿姬见他不买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生怕他再作践自己,可怜兮兮的。

没来由心就一软,小白怒气去了大半,叹口气,说道:“小白马侧边系着个瓢,你把它摘下来吧,放几条鱼正好。”

绿姬见他不生气了,小脸一下子就笑开了,巧笑盈盈地跑到小白马身侧,解下木瓢,提了过来。

小白看似在注意溪流中的鱼群,实则偷眼看着绿姬,如今她的腿基本康复,走路轻快而翩然,不复初见时一瘸一拐的笨模样。

小溪的水流凉凉的,仿佛能涤荡深处的灵魂。小白专心致志地看着鱼群,一动不动。

起初鱼群经过小白所矗立的位置,都会加快速度,飞速游过。过了大半晌,纹丝不动的小白如同扎根于水中,来往的鱼群也放松了警惕。

绿姬不敢吱声,跪坐于草地之上。朝阳晒过青草的气息萦绕在鼻翼,蝴蝶成双入对,闪动着翅膀翩跹而过,绿姬大气不敢出,盯紧了过往的鱼群。

鲁国宫殿内,公子纠沐浴着晨光而立,看着来往忙碌的宫人,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究竟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大兴此时正好牵着马车返回,还带着许久未见的“疾如风”。“疾如风”见到公子纠很是欢欣,愉悦地嘶鸣了一声。

大兴上前行礼道:“公子,您所交代的事情俱已办妥,请您放心。”

公子纠没什么反应,冷眼看着大兴。

大兴有些不解,他从未看过公子纠如此神色。

公子纠忽然轻呼一声:“糟了”,疾步冲向侍卫们的房间,大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公子纠又疾步去往管仲房间,一样的空空如也。

公子纠俊脸铁青,飞快地跑到疾如风身侧,潇洒地翻身上马。

大兴跟随公子纠十余年,他印象中的公子纠,都是温文尔雅,行事稳重的。如此慌乱的公子纠令大兴不敢怠慢,他麻利地卸下马车,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小白站在溪流中一动不动地望着水面,像一头匍匐着等待猎物的狼,连气息都放得极缓。那如同刀刻的俊俏侧脸和无比专注的神情落在绿姬眼中,倒让绿姬起了三分愧意:哄骗他今日是自己生辰,他竟如此认真地去捉鱼。绿姬心头一软,小白似乎也没有那么惹人讨厌了。

徒手在水中捉鱼,难度远大于钓鱼或捞鱼,对速度和反应要求极高。绿姬也学着小白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惊到水里的鱼群,害小白前功尽弃。

一条大鱼悠然游到小白面前。小白看准时机突然出手,势如疾风,稳稳地将大鱼抓在了手中。

绿姬不由地喟叹一声,清泓一般的明眸中带有几分崇拜的意味,望着上岸后逐步靠近自己的小白,绿姬赶忙伸出瓢,等着小白把大鱼放进来。

小白看着小猫似的紧盯大鱼的绿姬,起了玩心,佯装把鱼放入瓢内,假动作一晃而过,将鱼送到绿姬面前。大鱼离开了水,扑腾得正欢,甩了绿姬一脸水。绿姬吓得跳了起来,赶忙用宽袖擦去脸上的水,愠怒地看着恶作剧得逞后得意洋洋的小白。

不远处悠然自乐的小白马忽然嘶鸣一声,绿姬未来得及回头看,已经连人带瓢被小白扑倒在了地上,还未来得及诧异,头顶呼啸而过的阵风让绿姬心凉了大半,紧接着一声闷响,一只黑翎箭牢牢钉在了身后的大树上。

绿姬整个身子都是木的,脖颈处是小白温热均匀的呼吸声,绿姬不明白他究竟有多强的意志,才能面对如此境遇都临危不乱。

小白在绿姬耳边轻呐道:“我数三下,一起起身,先到树后躲起来。”

绿姬强摄心神,想发声却发不出,声带似乎已经僵住,重重地点了点头算作答应。

小白轻数三声,拉着绿姬起来,几个团身,安然转到了大树的后方,几乎同时,大树的正前方被飞来的箭矢扎成了筛子。

小白看着身边抖成一团的小人,轻握住绿姬的手。绿姬看着那璨如星辰的眸子,狂乱的心跳逐渐趋于平静。

小白一笑:“还好如今你的腿已经恢复了,不然拉着个瘸子,肯定早死在箭下了。”

绿姬瞪了小白一眼,如今什么情形了,他还能开玩笑?小白的俊脸上那抹迷人的笑让绿姬生不起气来,反而多了几分欣慰。他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竟然还有些兴奋。

小白谨慎地从大树后观察着:箭矢来自于小溪对岸的森林中,此时流云遮天蔽日,林间晦暗阴森,瘴气流岚盛行,让人看不真切。

既如此,小白索性朗声开口道:“来者何人?既然有胆行刺本公子,竟然没有面目示人?”

许久没有回音,小白欲微微伸头查看,还未探出些许,“嗖嗖嗖”三只箭矢破风而来,从小白身侧擦身而过。

小白惊出一身汗,绿姬满面惊恐,紧紧地抓着小白的胳膊,把小白抓得生疼。

小白故作轻松笑道:“未被他人射死,要先被你捏死吗?”

绿姬这才撒了手,满心不甘地望着小白,她还有许多未尽的事要做,决不能葬身于此。

小白马嘶鸣几声,往小白处狂奔而来,林子那头箭矢喷薄而出,从小白马周身擦过,它雪白的脖颈上被擦出一道嫣红的伤。

小白怒道:“小白马,藏进林子里去!”

小白马嘶鸣一声算是抗议,林子那头飞来更加密集的箭矢。

小白吼道:“快去!”这一声大喝在旷渺的林间,显得格外惊心动魄,小白马到底听了话,迅速藏身于不远处一棵参天大树之后。

见小白马安全了,绿姬和小白稍稍松口气。

小白侧身看着绿姬,轻笑道:“你安心待在这里,我去小白马那里取我的弓箭。”

小白躬身欲走,却被绿姬死死拉住袖口。小白略有些惊讶地回头,发现绿姬轻咬着薄唇,晶亮的双眸盈盈。

看到绿姬为自己担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和畅快,小白握了一下绿姬的手,说道:“放心。”

绿姬轻轻地点了点头。此刻他们二人是一条藤上的蚂蚱,除了相信小白,她没有别的选择。

一眨眼,小白箭一样冲向小白马的方位。他身手十分矫健,速度快如疾风。

小白马明明近在眼前,却又仿佛远在天边。

对面阴暗处万箭齐发,林中顷刻箭如雨下。

绿姬浑身发抖,恐惧令她想闭紧双眼,另一种情绪却迫使她将眼睛越瞪越大,死死地锁住箭雨中那一抹身影。

曲阜城外,公子纠牙关紧咬,急急打马,“疾如风”飞驰如风。大兴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怠慢。

管仲和其他侍卫昨日晚饭后就已偷偷出发,他们的坐骑并不逊色于“疾如风”,可日行千里,此时只怕已到莒国城郊。

绿姬大卜一族的通天之力一直让管仲垂涎又忌惮,而小白,则是公子纠夺位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不知道管仲是否会对他们不利,公子纠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而飞,可脚下的路仍需要一步步走。

他能来得及去救绿姬和小白吗?公子纠心里也没数,但是必须来得及。

春末夏初的好时节,清晨的好韶光,纠却丝毫无心于沿途风光。大兴十分勉强地跟上公子纠的速度,心头几分震撼:究竟出了什么样的事,简直把公子纠逼成了另外一个人。

公子小白数度与利箭擦身而过,从绿姬的角度看来,他似乎已经数度中箭。绿姬心脏吓得几乎停跳,无助地扶着大树,此时只恨自己是女儿身,不能与他并肩作战。

仿佛过了三生三世,小白终于抵达小白马藏身的参天大树之后。小白马嘶鸣几声,表达自己的担忧。

林中仍是箭如雨下。小白没有片刻犹豫,扯下大弓,单膝跪于地面,挽弓如满月,白羽箭一支接一直射出,飞向了小溪对岸丛林那头阴森处。

林中传来几声闷响,隐隐还有人声轻呼。从某方向射来的箭停了,绿姬略松一口气,仍一瞬不瞬地看着小白,生怕他有丝毫闪失。

小白丝毫不敢放松,逆着扑面而来的箭雨,连放几箭,继而赶忙收起弓,用箭矢打落迎面而来的黑翎箭。

绿姬竖着耳朵,听到几声闷响传来,其他方向的箭雨也停了。绿姬看着不远处仍保持着跪姿的公子小白,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究竟是怎样在完全看不见对手的情况下,根据来箭的方向,一举歼灭敌手的。

绿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小白却仍保持着警惕。有了上次打猎的经验,看到警醒的公子小白,绿姬的心重提到了嗓子眼。

对面悄然寂静,林间只剩下了二人的呼吸声。良久,公子小白笑着走向绿姬:“你可真是个胆小鬼,脸都吓绿了。”

绿姬撇嘴气鼓鼓地瞪着他,心中那一点点崇拜也在他的取笑下荡然无存。

通天脉猛地一痛,绿姬眼前发黑险些要倒。头顶正上方传来绿叶的婆娑声,绿姬强撑着向上一抬眼,竟看到一个身着皂色短袍的人手持一把短剑,从头顶上呼啸而下。

小白大惊,疾步跑上前来,绿姬瘦弱的身子离他不过丈余,但那把锋利的匕首,已经近在她白皙的脖颈间。

公子纠马速丝毫不减,“疾如风”是识途好马,却猝不及防被蜿蜒伸出的树藤绊了一下。“疾如风”极力稳住,才没有扑倒,公子纠夹紧马肚,依然险些被甩下。身后的大兴被惊得一身冷汗。

“疾如风”站稳后,很快调整步速,重新狂奔起来。公子纠没说什么,轻抚了抚狂奔中“疾如风”的马鬃,他俊眉紧拧,眼中冷得瘆人,似乎所走过的路都会被他瞬间冻成冰。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明晰,纠咬紧牙关,一路疾驰。

兄弟二人相距百里,心中却是一样的念头。只是眼下,究竟能不能救下这个女人,他们全都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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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透湘帘花满庭:英雄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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