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危机四伏
傅裴府上。
“黄金万两,三五皇亲,美眷,我族便考虑与尔等议和,否则这战火一旦兴起,若是不慎烧到了你那的寝宫,想来亦非将军愿矣。”
胡笳声声,号角阵阵。
金发碧眼的临国人筵席落座,此时已是酒过三巡,他们脸上皆已被酒水熏上了醉红,模样更加放肆,口无遮拦频吐蛮言来犯我。
嘴上说着那冠冕堂皇的话,实则怕不是早已暗藏祸心,仔细窥其眼中,皆是戏谑轻蔑,杀意盎然。
倒像是将顾倾歌和傅裴等当成了待其宰割的羔羊。
傅裴抬手按下了身边怒火中烧的将士们,语带三两笑意,话语四两拨千斤。
“贵邦今日未免言之过早,如今在座面对各位的,不过是我朝泛泛之辈罢了。好男儿忠骨早已浸黄沙,葬在了这片土地下。但凭我辈之力,为了我中原百姓,也定会挥刃生杀,踏着前辈们铺就的路,让来犯者血祭英魂。况且我众将士的刀枪剑戟近些年来常以血肉养着,倒是愈发锋利了。若尔等真心有意议和,理应守我王朝之谊,逢佳节前来朝拜才是,我华夏亦是礼仪之邦,讲求厚往薄来,自然不会亏待了各位。”
傅裴应邀来此者,无不俨然端坐席上,手心向佩剑。如有变数,随时准备着杀回军营。环顾四周,豺狼虎豹伺机而动。
风吹帘幕轻纱,一处铁甲乍现,定睛一看方知幕后皆是持弓精兵,铁箭铮铮闪着寒光。
气氛静到了极致,像是那平静的湖水,哪怕一粒小石子,都可以让整个湖面骤起波澜。
顾倾歌在一旁一言不发。
现在,她说话就是给人添乱。
“既然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谈的。将军初战成名令人佩服,只可惜天妒英才,今日便交代在这吧。”
酒杯落地而碎,尚温的酒液浸了一地。冷箭从帘中“簌簌”射出。
傅裴撑地起身抬脚踹翻了桌子,只听得箭头结实钉在桌上,细碎木茬儿纷纷掉落。伸手拔剑抵上迎面劈来的长刀,剑花翻转绕其剑转身飞出,倒是将靠过来那两人穿了个串。剑锋划过眼前敌人的咽喉,鲜血喷涌将剑染成了红色。
傅裴保护顾倾歌,挥剑挡开眼前的利刃,冽冽寒光恰好晃的眼前的敌人睁不开眼睛,一手撑住那人肩膀垫步而起翻出席帐外,回眸一看早已血流成河。
临国来的不合时宜。
四王爷现在已经占据了全国大部分地盘。
傅裴曾经以为这是一个双方能够合作的起点,看来他是错了。
眼下不宜恋战,手提着正在滴血的长剑翻身上马,挥鞭催促着马儿快些跑。身后冷箭飞来,挥剑劈断四五个,仍是漏了一个正正刺中了肩膀,鲜血霎时渗出染红了衣裳。
“傅裴!”
“嘶……”
阵痛传来,不断刺激着大脑的神经,也不知这箭矢是有毒没毒……
那敌将也定不会段然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如今又当怎么办?
顾倾歌握住了他的手。
“相信我你不会死的。”
那蒙着阴雨与浓雾的昏暗在逐渐消散,当顾倾歌举目远眺时万物已然复苏:黑夜悄悄地失去踪迹,隐入岸边嶙峋的石缝,藏于潮流卷携而上的泡沫中。
他们周遭的一切都在悠然地运转,而傅裴压抑着狂躁与悲痛的心此刻又是这么平静而安宁...
在海浪与天空接壤的界线,泛着一片白金色的光亮,伴随海面每一次慵懒疲竭的鼓动朝四面扩展,犹如鎏金时滚烫的金水缓慢挤入狭窄的缝隙,在边缘略微停顿片刻。
顾倾歌却没有时间再去欣赏这么漂亮的美景。
刹那间,一道灼目的红光浸润了海面,凝望着最后一丝阴晦慌忙逃匿,眼前俨然是飘散着血腥味的海水,燃烧的火光灼伤了天色,也显露出充血似的绯红。
傅裴的双眼仍然轻轻闭着,胳膊紧紧搂抱住枕头边缘柔缓地呼吸,完全错过了海面的日出。那些光从提着皮箱离开的人毛孔里钻出来。
她突然很想摇醒他道:“我再也看不到光上挂满血丝等等之类的可怖幻象,怀念重获新生后的第一个初春,触碰到的第一滴露珠。”
傅裴和他一起漂流在这个不知名的海岛中。
血止住了。
顾倾歌奇异的发现这里还有一个空荡荡的小木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顾倾歌才把傅裴拖了进去。
然而她安静地守在床边,等待他醒来后发出惊叹,他也终于在约莫八九点的时候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指无缘由地发笑。
“你错过了日出。”
她说。
“还有日落,”他轻松地回答,另一只手在空中比比划划,“还有夜晚!”
“你没见过日出,我没见过你是在日出前醒来的。”
他的脸颊微微泛着红光。透过窗帘拉开的一道缝隙间,猩红色的霞光如酒液从破碎的木桶间倾泻,如鲜血从割开的皮肉下喷薄,又如清晨汹涌泛滥的波涛冲撞礁石的裂缝,渐渐将房间墙壁浸染在浓郁的玫瑰色下;一道刺目的白光竖立其中,点燃了傅裴眼里熠熠燃烧的绿色火焰。
他眯起眼睛,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揉着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另一只手仍然轻轻捏住她的手指不放。她倾听着。
户外,在半遮半掩的窗后面,朝阳晒得浅滩嘶嘶作响,海浪亘久不变地时涨时落,发出隐秘轻柔的呢喃声;室内,热烛、百合花以及冷白葡萄酒的气息香味馥郁。
顾倾歌不知道,这是哪里。
反正系统让他来这里的。
“你现在身体好了就很好。”
他们互相沉默了一阵,不是出于尴尬,而是从思绪最深处蒸腾而上的寂静,犹如两种不同的透明形体交流重叠,却不相融,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随后,他坐起身来打理衣装,动作相比往日要着急。
傅裴好的差不多了。
他们最终在参差不齐的乱石堆后开辟了新的天地——一片宽阔却渺无人烟的海边荒漠,身后矗立着岩石与泥土的围墙,侥幸逃脱了剪刀的制裁,数十年来杂草躲在安乐窝中蓬勃发展,从矮岩的躯干与面容间生长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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