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狐狸精

男狐狸精

红娘即刻便给她寻了醉月楼最好的雅间,正对大堂,视野开阔。

红纱春帐暖,旖旎动人。

云城斜倚在美人靠上,瞧着楼下的低头抚琴人,微眯双眸。

上一世,云川为了这人着实是吃了不少苦头:中剑,同父皇闹翻,离宫出走......一桩桩惊天动地的傻事令她都叹为观止。

皇叔登位,云川名为公主,实则却是过得连宫女都不如了。

这畜生不如的东西眼瞧着富贵生活一去不返,竟是连夜拾掇了包袱走人。尽管如此,云川这丫头却还是死心塌地地念着,没日没夜地掩面哭泣,不过几日的功夫憔悴得已没了人样。

孽缘。

云城心叹了一口气,眸光微软。

堂下那人抬眸向楼上看了一眼,随即唇边掠过一丝浅笑。一曲阳春白雪蓦然间转调变缓,琴声悠扬。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他唇瓣微启,随着乐声轻轻唱和,情意绵绵,缠绵悱恻。

云城皱眉,只瞧见那人胆子倒是大得很,直直地向她看来,一双勾人的脉脉含情眼直白而热烈。

她的眉皱得更深,半晌,不悦地吩咐道:“去给我把那人带上来。”

红娘很快便下去了,覆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他看了云城一眼,笑意更深。

云城冷眼瞧着。

红娘恭敬地将人带到,轻掩上门扉,只留了他们二人。

云城懒散地半躺着,姿态慵懒。“戚殷。”她唤道,闲闲地瞟了他一眼。

戚殷轻笑,缓步走到她面前,“姑娘竟知道我的名讳,着实让在下欣喜若狂。”

他肤色极白,乌发如墨披散着,鼻若悬胆,唇色殷红。最妙的是一双眼,轮廓纤长,眼皮宽而深,尾处上挑出勾人的弧度,媚眼如丝,眸含秋水,美的动人心魄。

真真是个男狐狸精。

他似是对自己极为自信,走上前来,修长的双手解了腰带,衣襟散开,露出大片如玉胸膛。

“姑娘唤我前来,是想要......”他凑近了云城,一只手撑在榻上,腰身微弯,发丝落在她颈侧,轻轻痒痒的,“我服侍你么?”

云城神色冷淡,戚殷身上不知焚了什么香,香得她想打喷嚏。

她皱皱鼻子,想起容清身上浅淡的杜若香。

戚殷胆子愈发大了,见她没什么反应,眼尾勾起,去解她的衣裳。

“怎么,你心悦我?”云城眯眼看他,问道。

他笑得肆意,“那是自然,方才我一抬头看见姑娘,便情根深重不能自拔。”

云城额头青筋跳了跳。

王八羔子!怎么,是这一世尚未见到云川,便把目标放在她身上了么?云城忍着把他一脚踹下去的冲动。

“姑娘,春宵苦短,”戚殷指尖轻划过她的锁骨,“莫要浪费了大好时光。”

云城忽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长得还行。”

戚殷笑意晏然,“多谢姑娘。”

“只是肚子里俱是腌臜东西,”云城冷声道,“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

“姑娘?”他愕然。

“姑娘?”云城轻哼,“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

她伸手摸向腰间,拽下一枚玉佩,戚殷从方才进屋时便时时瞟向它。

“大梁皇室玉佩,你不识得?既然不知,看什么呢?嗯?”云城一脚踹向他肚腹。

戚殷没有防备,冷不丁被踹至地上。他微微喘息着,眼眸如丝,“姑娘说什么,我听不懂。不过是一枚玉佩,我只觉着好看,便多瞧了两眼。”

云城坐起身整了方才弄皱的衣襟,冷嗤,“戚殷,装什么呢?”

“一个伶人竟敢对本宫不敬,我瞧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她低头俯视着他,“你该行三拜九叩大礼,唤本宫一声——殿下。”

戚殷衣襟散乱,轻咬着唇瓣,不答话。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扔在他身上,“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一万两,足够你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拿上它,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回来。”

“殿下。”戚殷苦笑,“您这是为何?”

“本宫自有本宫的道理,还轮不着你来质问我。”云城冷声道,“若让我发觉你回来,你该知道......”她顿了一下,“不过区区一个伶人,本宫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戚殷双拳捏紧,随即又松开,拿起那张银票站起身。

“滚。”

戚殷沉默地起身。

“等一下,”云城唤住,“将你衣服穿好了,别平白污了本宫清誉。出去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用本宫教你了吧?”

他顿了一下,理好衣裳,“草民知道。”

戚殷脊背挺直,头也不回地出了雅间。

“阿嚏——”云城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算消停,她嫌恶地皱着脸,“那王八蛋身上擦了什么香?跟个女人似的!”

“殿下。”红娘见云城出来,脸色缓和不少,于是甩着手帕嬉笑道:“您这便要走了?”

云城现下心情的确不错,环顾一圈。楼中男女俱是风流貌美,才情绝佳,此刻嬉戏调笑,热闹得很。

她便起了玩心,压低了声,“本宫从没来过,今日一来瞧你这醉月楼属实不错,就是......”云城正经道:“价钱太高,纵使来的都是达官贵人,也不太合适啊!”

红娘闻声知雅意,遂也笑着凑近道:“您若想来玩,大门随时敞开,分文不取。”

云城满心欢喜,碍着人多眼杂,端着架子拍拍她的肩,笑得意味深长,“懂事。改日本宫来听曲。”

“随时恭候殿下光临。”红娘笑道,“您这便要走了吗?”

“嗯,不必送了。”云城挥手,“改日见。”

红娘看着她出了醉月楼大门,一扭身,却见一清润男子从二楼一处雅间出来。

红娘微怔,喃喃道:“我的天爷啊,这......”她拽过旁边的一个姑娘,“那人是容相?”

“是啊,一早便来了。”

“天!”红娘发愣,“容相也竟会来这地方,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随即忙忙迎了上去,“容相,您怎的有空来了?您看我这......也没好好招待您。”

容清神情温润,“有些私事,不必忙乱。”

红娘一路将他送至醉月楼大门口,“您有空常来啊!”

目送着容清的身影渐远,红娘才回过神,“老天,这是怎的了,我这楼里竟迎来了两尊大佛。”

她摇了摇头,无奈叹气。

“红娘!”一位姑娘急急向她跑来,“戚公子收拾了包袱要走呢!你快去劝劝!”

她微怔,“为何要走?”

“我也不知,说是私事,你且去看看吧!”

红娘颔首,正要转身往回走,却忽地瞟见本应走远的长公主殿下从街角处走出,神色复杂地盯着容清的远去的背影。

她愣怔着,随即又想起方才容相出来的房间,就在殿下隔壁。

红娘眉心蹙起,“这二人......”又一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都是死鸭子嘴硬的性子。”

“难呐!”

她摇摇头,扭着水蛇腰进了楼。

小几上置着个银质风车,座底处盛着满满当当的冰,扇叶缓缓转动着,将凉风散至殿内各处。

云川神色有些沮丧,无精打采地趴在皇后的腿上。

皇帝坐在对面,抿了一口茶,气得胡子抖了抖。

皇后此刻散了珠钗,只着一件湖绿色绸缎纱衣,长发披散着,眉目柔和。她抚着云川的发,轻声道:“城儿可曾说她去哪了?”

云川脸垮了,皱眉道:“未曾。不知为何她突然便生气了,将我赶了回来。”她眨眼,想了想,“不过,我瞧着那方向,像是去了醉月楼。”

皇后手一顿,看向皇帝。

皇帝脸色更沉了,重重地将茶盏搁在案上,“越来越不像话了!”

“许是川儿看错了。”皇后劝道,“陛下莫要气了,当心伤了身子。”

她安慰地拍拍云川的脑袋,示意下人拿来果盘。

“南疆刚产的妃子笑,快马加急送过来的,正新鲜,快尝尝,母后记着你是最爱这个的。”

云川懒洋洋地起身接过,却并未有什么胃口。

“陛下,娘娘。”这时苏公公进来传话,“长公主到了。”

话音才落,云城已大摇大摆地走进殿,她瞧着三人神色各异,转头又对上父皇沉得可怕的脸,心里不禁咯噔一声,马上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扔下手中东西去顺毛。

她给皇帝捏着肩,“父皇生什么气啊!谁又惹着您了?”

皇帝冷哼一声,并不买账,“朕问你,你方才去哪了?”

云城一听这话,心知肚明定是云川又告了状,忙道:“我去留仙居了啊,回宫路上我突然见着......容相了,想起从前之事,心情便不太好。”

她冲着云川扬眉示意,“喏,我从留仙居带回来刚出炉的琵琶酥,还热乎着呢,就当给你赔罪了。”

云川也不气了,眉开眼笑地去拿她的点心。

“果真如此?”皇帝不信,“川儿说见着你往醉月楼的方向去了。”

纵使父皇母后再宠溺她,但若让他们知道,大梁堂堂长公主竟出入风月之地,怕是要打断她的腿。

于是立即否认道:“怎么可能?不会!”

她情真意切,“定是云川看错了。”

“川儿?”她威胁地瞟了一眼吃得正欢的云川,“你说,是也不是?”

“嗯?”云川默了片刻,最后叹了一口气,吃人的嘴短啊。

“可能吧......”她含混不清道,“我也没瞧清楚。”

父皇母后这才勉强信了她的鬼话。

“城儿。”皇帝皱了皱眉,“你能放下心中执念,朕十分欣慰。那日宴会之时你应了选夫婿一事,可是当真?”

“自是真的。”云城笑嘻嘻道:“我今年已二十二岁了,早到成亲的年龄了。”

她弯着眉眼,“父皇可要为我择一门好亲事。”

“那是自然,你能想通便好。”皇帝松了口气。

皇后轻轻笑了一声,试探着问道:“我听说容家老夫人也打算为容相议亲了。”

“是啊。”皇帝叹了一声,“是李家的女儿,想必过不了几日就要上京让朕赐婚了。”

“是李家那个小女儿?”皇后讶然,不由得看向云城,“容相的表妹?自小倾慕于他,非他不嫁的?”

云城顿了顿,抬起头,笑着道:“李家是簪缨世家,又同容家世代姻亲。这门婚事,相配得很。母后不必忧心,大婚之日,我定会为他们备上一份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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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清:又拿我当挡箭牌......

云城叉腰:怎么地!?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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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幸福生活(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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