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陈年想到这也是点头同意,但他还是又加上了一层保险,对尤许二人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演的再逼真一些,我一会儿去找我嫂子要半幅罗裙,你们抓在手中,若见到驸马爷也好有抵赖之词。”
尤三双眼放亮,挑大指说道,“此计甚妙!”
陈年见一切计议已定,便想去找秦香莲合计,转念一想,又回转过身子对二人说道,“两位老兄,此事虽然关乎你们的前程性命,但我和嫂子还是要好好谢过才是,这里有纹银三十两还请两位哥哥笑纳!”
说着,陈年在怀中掏出了三十两纹银双手往前一递。这些银子便是从赵惟叙给他的那五十两银子中分出来的。
尤许二人本觉自己二人十分倒霉才会碰见此事,却没想到陈年出手竟然这么阔绰,一时间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虽然身为墨池宫的门官,但是每月的奉银却不甚多,陈年拿出来的这三十两银子每人十五两,便可抵他们大半年的薪水。
所以二人也受不住这意外之财的诱惑,尤三伸手接过,脸上已经是层层笑意了,“陈兄弟,你这......让我们兄弟二人可受宠若惊。”
许大个在一边只顾着傻笑,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
陈年摆手道,“二位哥哥不必客气,一会演戏的时候,你们可要出把子力气。”
许大个大手一挥道,“陈兄弟你放心,就算不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们兄弟二人的前程,我们一定会拿出十二分的真心。”
“如此甚好!”陈年又对二人拱了拱手,然后退回去找秦香莲商议。
秦香莲站的位置离着三人还有些远,三人合计之时声音也并不大,所以她根本听不清陈年和两个门官在说些什么。直到陈年退回来与她解释,她才有些好笑的点点头,暗道陈年聪明。
陈年见秦香莲同意,便道,“如此,那就请嫂子借我半幅罗裙,也好让两位门官大人有抵赖之词。”
秦香莲稍一迟疑便点头同意,在自己裙角的位置撕下一尺裙裾交给陈年。陈年为求保险,也在自己胸襟子上抓了几道口子。他看了看眼神里带着莫名其妙的英哥冬妹,又与秦香莲进行了戏前教育,别让他们露了馅。然后就领着秦香莲和二小来见尤许二人,将秦香莲撕下的一尺裙裾交给他们。
尤三笑呵呵的说道,“陈兄弟,事不宜迟,此时恰逢韩琪大人外出办事,我们还要赶紧行动才是,一会打起来我们哥俩便将你们引到外书房,想必此时驸马爷就在里面读书。”
陈年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又转头看了看秦香莲,见她也跃跃欲试的点头,这才对尤许二人道,“两位哥哥,开始吧!”
许大个道,“好,兄弟你一会对我们哥俩出手要多使点劲,可别怕把我们给打伤了。”
陈年又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就见尤三轻咳两声朝墨池宫里大声喊道,“哎呦,小子,你敢硬闯墨池宫!大个,把他给我拦住!”
陈年一甩衣摆下襟,刚做出一副恶狠狠要踢人的架势,谁知许大个却先一步从侧门倒进了墨池宫,砸的右扇侧门哐啷作响,陈年只是看着便感觉后背发疼。
许大个却完全不当回事,他往墨池宫里面爬了几步,大声呼喝,“尤三,小心,这小子会武功!”
尤三也被许大个在演技上的天赋惊呆了,他听许大个提到自己的名字,又对自己连使眼色才明白轮到自己表演了。
尤三给了陈年一个眼神,陈年明白,一脚踢在了尤三的屁股上,尤三啊呀一声飞倒出去,他却十分聪明,知道往肉垫子上摔,一个四仰八叉摔在了许大个的身上,心中不禁暗道,大个呀,你反正也皮糙肉厚,这趟差事,你就多出点力吧!
许大个果然屁事也没有,他将尤三扶将起来,然后又扑奔陈年。陈年看着他那比砂锅还要大上三圈的拳头,有些害怕,心想这么大的拳头估计刮上自己,自己就要死。可是他抬眼就见许大个正对自己挤眉弄眼,陈年回过神来,一咬牙也用拳头相迎,眼见一大一小的两个拳头就要撞到一块,许大个啊的一声又应声倒地,此时他便已经摔进侧门有丈许的距离了。
陈年暗中对许大个比了个大拇指,许大个表示: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陈年见机,赶紧拉着秦香莲和英哥冬妹就往府里“闯”!
这时候尤三就喊,“拦住他,拦住那妇人!”
他的表演兴头也大起,与许大个开始拼戏,只见尤三飞身一扑直奔秦香莲,本着我要拿影帝的精神,噗的一声,扑倒在秦香莲的脚下。
秦香莲虽然知道这是演戏,可没想到许大个和尤三会这么卖力气,她眼见尤三扑倒在自己的裙下,下意识的便是跳脚一闪。
尤三顺时赶紧在袖中抽出那一尺裙裾,眼前这个高难度的镜头终于完成了,他不禁松了口气。
再看许大个,他也不甘示弱的扑了上来,陈年手脚连用,“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许大个和尤三边打边退,一行人这就进了墨池宫。
可墨池宫不是只有两个门官,外院还有一些洒扫仆从,这些人眼见有人竟然敢打进墨池宫,纷纷大惊失色,一开始都纷纷闪避,片刻之后便有人抄起扫把、铁锨往前要围住陈年和秦香莲。
这时候就是考验尤三和许大个演技的时候了,怎么能把队友卖的彻彻底底又不暴露自己的演员本性,这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技术难题。
陈年身为老板,当然不需多做动作,只是等着别人自己上来送人头就是了。尤三和许大个两人也对得起那三十两银子,此时小动作积极的很。
尤三对这些仆从喊道,“大家小心,这人武功高强,别被他伤了!”
许大个赶紧和陈年配合,来了一手“空中飞人”的杂技表演,倒地呻吟。尤三又上前“招架”陈年。
那些仆从中有些人见陈年如此威猛,都装作有要事在身,纷纷避退。陈年甚至听到了一句十分熟悉的台词:“我奶奶要生了,我先走了,你帮我告个假!”
但也有一些胆子大的想要上前相助尤许二人拿住陈年,但尤许二人收人钱财便替人消灾,一有人想要闯上来,他们便往那个方向倒摔,动作夸张至极。为了不误伤队友,那些想要上前的仆从也就停了手在一边干着急瞪眼。陈年看见尤许两人那浮夸的演技则是深怕穿帮露馅,赶紧扮出一副自己是世外高人的模样,大咧咧的往二道院闯。
陈世美的外书房就在二道院,所以一进院子,尤许二人咋呼的更欢实了。
“拦住他!别让他往里面闯了,惊动了驸马爷,我们可吃罪不起!”
“哎呦,疼死我了!都别愣着赶紧上呀!”
......
这进院子本就不大,尤许二人连咋呼带喊,陈世美自然被惊动。他此时果然在外书房,而且是在会客。
陈世美和那客人都听见外面咋咋呼呼的吵闹一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二人赶紧起身往外就走。陈世美张目一看院内,正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打得热闹。
陈世美是又惊又气,赶紧出言断喝,“呔!你们这是成何体统!”
尤许二人和那些仆从一听陈世美的声音,顿时都麻爪儿了,赶紧战战兢兢的分列两边,将陈年和秦香莲二人给露了出来。
陈世美扫了一眼,一眼便看见了秦香莲,他见秦香莲正盯着自己,顿时全身上下直冒冷汗!而与他站在一起的那个客人却是头一眼看见了陈年,他亦是大惊失色,赶紧低下了头,默默的退了开去。
陈年这一通表演累得够呛,他身上本就有伤在身,现在还没有痊愈,与尤许二人又难有默契,所以演戏之中也中了一些拳脚,此时也快要没力气了。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去看陈世美,他真的想看看这个历史上第一大渣男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但见陈世美着一身红袍,锦缎华贵,一尘不染。往脸上看,白生生的脸堂上长着俊秀分明的五官,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鼻端颌下蓄有黑亮亮一副好胡须,长短适中,干净素洁。果然是一个人比宋玉,貌若潘安的美男子!也怪不得惠国长公主会看上他了。
陈年摆眼间正见他身边有一同样衣衫华贵之人低头退去,匆匆一瞥,身形相貌似是十分熟悉,他不及细看,那人已经隐去了身影。
陈年也无暇顾及其他,他转眼看此时的秦香莲。却见她一双剪水双瞳直勾勾的盯着陈世美,眸中泪光闪烁,目光中虽有复杂,却比不得见到夫君时的真心欢喜。陈年落寞,她终于见到他了,所以她眼中再也装不得其他了,看,眼泪伤心的垂落,因为它的空间也要被挤占去了。
陈世美惊惧难言,秦香莲欢喜难言,陈年落寞难言,众仆从不敢出言。此时的场面像是有法力无边的大神将时间定格,静得有些压抑。
许大个刚才演戏演的痛快,此时一见陈世美,就像是三流明星面对实力导演,小心翼翼的扮着乖巧。尤三看他那副张飞绣花的样子就知道这时候指望不上他,所以他面露冤枉的神色走前几步,双手托着秦香莲的那一尺裙裾说道,“驸马爷,这小子非要带着这妇人闯进来,我们一时没拦住,还请驸马爷责罚。”
陈世美闻声回神,他稳了稳心神,看向一脸怵然的尤三和许大个,见二人身上都是尘土和脚印,也不疑有他,只是暗恨二人不得力。所以陈世美只是一挥袍袖道,“两个废物,还不给我退了下去!”
尤三和许大个如蒙大赦,连连称是,看也不敢看陈年便快步的回转大门。众仆役一看,也纷纷退开身形,回前院各干各事去了。
秦香莲眼见别人都走了,这才泪眼潸然的小声喊道,“官人......”
陈世美一听这个称呼,心中惶急,赶紧说道,“你有话进来说。”说完,他径自返回书房。
秦香莲一愣,看了看陈年,陈年做出个无奈又黯然的表情,对秦香莲说道,“嫂子,进去吧,总要说个明白的。”
秦香莲点点头,拉着英哥冬妹进了书房,陈年知道自己此时只能扮演配角,所以老老实实的跟在秦香莲身后一起进了屋。
陈年进屋四下一看,见这书房摆设十分讲究,处处华贵,一股书香墨迹直往人鼻孔里钻。再看陈世美正背对他与秦香莲而站,负在背后的双手一个劲儿的磨搓,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这时候的陈年只是一个看客,他悄然站在一侧,看着真实版《铡美案》的剧情到底会如何发展。
秦香莲看着丈夫那熟悉的身影,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欢喜,眼泪穿成串儿似的往下落,咽然道,“官人,奴家终于找到你了。”说着,便低声哭了出来。
陈世美叹息一声,竟也不回身,不无埋怨的问道,“不是让你在家照顾爹娘,你怎么来开封找我来了?”
陈年低下头咬着牙想着,嗯,这句词没变,一样的狼心狗肺,一样的禽兽不如......
秦香莲听了陈世美的话,更是悲从心起,捶胸口说道,“官人呐,荆湖地区两年大旱,爹娘他们业已驾鹤西去了。”
陈世美闻言大吃一惊,转过身来不禁趔趄几步,见秦香莲和英哥冬妹浑身着素,戴孝披麻,知道秦香莲所说非假。陈世美眼泪也掉了下来,忙用袍袖掩去。
秦香莲继续道,“官人,爹娘走后,我们母子三人无依无靠,这才和年弟进京寻你,没想到你已经招了东床驸马,难道官人真的不认我们母子了吗?”
陈世美对此有口难辩,毕竟这是他做下的亏心事,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年弟是......”
秦香莲一指陈年道,“他叫陈年,是爹娘所救,后来认下做了外甥,帮忙料理家事,这一路之上多亏他照顾,我们母子三人才能平安到京面见与你。”
陈年见秦香莲提及自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个木头橛子一样在一边杵着了,他拜倒在地,对陈世美行礼,“表兄请上,小弟拜见。”
陈世美贵族教养还是有的,赶紧用手相搀,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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