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冰红茶就要喝冰的才过瘾
化学老师没有任何动静,顾昕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提高音量再次喊:“老师?上课了。”
化学老师微微动一下手指,随即很缓慢的抬起头来,皱紧眉,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很白,病态的白。
顾昕心中咯噔一下,她担忧道:“老师,您不舒服吗?”
化学老师摇摇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我没事。”但说出这三个字就仿佛抽干了化学老师全部的力气,她不受控制的朝一旁倒去。
办公室的座椅有背后的倚靠,旁边却没有格挡的障碍物。
顾昕见状赶忙上前抱住化学老师,“老师,您怎么了?”
化学老师抓紧顾昕的胳膊,微不可察的摇摇头,轻抿一下唇,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说:“我没事,走吧去教室。”
顾昕用力扶住她,才避免她摔在地上,她根本就站不起来,坐在椅子上都坐不稳。
顾昕扶着她慢慢趴在桌子上,见她一直捂着肚子,随即关心道:“老师,您胃里不舒服吗?”
化学老师趴在桌子上,脸上痛苦的神色没有减弱,顾昕凑近才能勉强听出她说的话:“我最近几天一直吃不下饭,桌洞里有面包,你帮我拿出来,我没有力气打开抽屉。”
顾昕忙将面包拿出来,撕开包装袋递给化学老师,见她一小口一小口吃起来,怕她噎着,便给她接杯温水过来。
一个面包吃下去后,化学老师气色也没好多少,顾昕见她仍旧很难受,担忧道:“老师,我送您去医务室吧。”
化学老师摇摇头,她双手撑在桌沿上很缓慢的站起来。
起身后病痛犹在,但依旧如往日般从容优雅。
顾昕一直担忧的想伸出手扶她,却被她拒绝。
顾昕不明白化学老师经历了什么,正在承受多大的痛苦,但那节课化学老师没有缺席,她坚持着讲完那堂课,然后下课铃响起后,她就支撑不住的晕倒在讲台上。
后来学生们惊呼一片,没人敢上前将她扶起。
很快,不知谁把高向恒喊来的,他一进教室就将化学老师背起往校医务室送,再后来化学老师被转进最近的医院。
顾昕的心一直在怦怦狂跳,她开始自责为何当初在办公室时她没有坚持要送化学老师去医务室,她呆愣在座位上看着众多学生涌到讲台上,她却不敢挪动分毫。
她看到高向恒冲进教室时红透焦急的脸,仿佛世界就只剩下她和化学老师以及高向恒三人。
她看着高向恒将化学老师背起,她遥遥坐在位子上只能傻呆呆的看着,却不敢起身帮忙。
她觉得化学老师的昏倒是她的错,她是第一个发现化学老师不对劲的人,她却没有通知任何人,仍旧心安理得的听完那堂课。
她的心一直在怦怦狂跳,自责,愧疚,后悔,各种思绪一齐涌上来,占据着顾昕的大脑,她甚至想到最坏的结果,若化学老师不幸去世,她就是最大的凶手,因为她事不关己,视若无睹的态度,害死了她!
后来的英语课上,高向恒安慰班里的学生说:“化学老师是急性肠胃炎发作,幸亏送医及时,再过几天就能回来给你们上课了。”
顾昕在心中疯狂摇头,并不及时,当时应该更早一些的,明明可以更早一些的。
她心中一天都在叫嚣着明明可以更早一些的,恍恍惚惚到晚上,贺承在车棚里等她半天,仍旧不见她下来。
贺承担忧着走到她教室门口时,她正趴在桌子上哭。
教室里空无一人,低低的抽泣声伴随着学校后面湖里的青蛙叫,此起彼伏。
贺承瞬时皱紧眉头,快步走到她身边,急切道:“昕昕?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顾昕茫然抬头,见来人是贺承,一头栽进贺承怀里,哭的更大声起来。
贺承心疼的伸手一下一下顺着顾昕的背,柔声哄道:“小仙女怎么落泪了?”
顾昕断断续续的将事情全部倾诉给贺承,说完后更加愧疚道:“都怪我······我应该坚持送化学老师去医务室的,这样就更早一些接受治疗了。”
贺承安慰道:“昕昕愧疚了是不是?”
顾昕哭着点点头。
贺承心疼的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将她拥进怀里,安慰道:“昕昕很善良才会想到这些,可是昕昕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拿面包和倒水,老师抢救很及时这就证明昕昕没有做错什么。”
顾昕吸吸鼻子,哭道:“可是,我觉得很难过,明明可以早一些的。”
贺承:“后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要再自责了,老师知道你这么自责也会难过的对不对?”
顾昕茫茫然的抬头看他,刚想说话,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你俩给我撒开!小小年纪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顾昕和贺承皆是一惊,看向教室门口,教导主任正拿着戒尺目露凶光的看着他俩。
顾昕刚刚正哭着,此时被这么一吓,一口气没喘上来,噎在半路,导致顾昕在如此紧张严肃的氛围里打出一个响嗝。
嗝!
声音很响,教导主任的脸彻底被气绿。
他拍打着戒尺朝两人走来,严厉道:“站起来!还让我请你俩吗?!不管是娃娃亲还是啥,在学校里早恋就是不对,违反了校规校纪,就应该惩罚!”
贺承护住顾昕慢慢站起来,顾昕那口气还是没有喘上来,被憋在半路,不上不下的很难受,于是没控制住一连又打了好几个嗝。
嗝!
嗝!
嗝!
每打一下顾昕就捂紧嘴巴一下,但打嗝根本就不受控制,她现在觉得自己就像被人踩住的哨子,每走一步就叫一声。
不合时宜的打嗝声在教导主任营造的严肃氛围里着实滑稽,教导主任严肃认真的表情都有些绷不住,他忍住笑凑近俩人,他感觉自己终于抓住法外狂徒贺承,有些兴奋。
不免洋洋得意道:“贺承,你们是不是真娃娃亲我管不了,但你们在如此神圣庄严的教室里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这件事就得由我管,由我教育!”
顾昕听到亲亲我我几个字时,被惊到又打出一个响嗝。
教导主任:“······”
贺承看向教导主任,莞尔一笑,“老师打算怎么管?学校抓到早恋无非就是喊家长而已,我的家长现在都在其他市,他们都很想顾昕这个儿媳妇,若老师能将他们喊回来,正好了却我爸妈的思念之情,他们会很感谢老师的。”
教导主任听到儿媳妇这三个字时,脸就彻底被气黑,他拿着戒尺指着贺承:“你,你!你!”你字念叨半天也没说出其他的话来。
顾昕自从上次被木芸说配不上贺承后,再听到贺承说这些话,只当贺承在气老师,全然是左耳进右耳出。
贺承轻挑一下眉,随即露出一无辜笑容看着教导主任,好心提醒道:“老师,您以后还是别费心抓我了,否则身体会被气出毛病的。”
顾昕向来知道贺承是很不服管教的,他自小得罪的老师没有十也有五。
偏偏学习成绩好,家长又惯着,老师除了独自生闷气,也无可奈何。
当然成绩如此好的好学生,是没有多少老师会看不开上赶着管教的,教过贺承的老师都说贺承是难得的人才。
看不开来管教批评贺承的老师都没有亲自教过他。
一来有些老师想见识见识贺承这样一个学神级的好学生是怎样的好孩子,二来有些老师大都觉得贺承看起来就不像好孩子。
贺承当然本来就不是好孩子,倒也不是坏孩子,若没人惹他自然大家相安无事,若不小心惹到,他也不会主动找你麻烦,就是会在你惹他的时候精准打击你。
贺承其实在顾昕看来是个很矛盾的人,他们一家都觉得贺承是个好孩子,但相处这么多年,不免就从外界听说一些贺承的坏评价。
比如贺承将老师气哭,或者贺承不写作业,再者贺承考试时迟到还睡觉。
说起贺承初中时那次考试,顾昕就忍不住想笑,她记得那天是贺承初一的期末考试,她当时还是小学生,考试比初中部早一天完成,于是在学校外面的小卖部里等贺承考试。
贺承上午的考试都结束时,来小卖部找顾昕吃午饭。
顾昕见他进来,在小卖部最靠里的位置冲他招招手。
贺承坐下后,顾昕将筷子递给他,打开便当盒,笑道:“贺承哥哥,今天的考试简单吗?”
贺承先揉揉她的头发,随即笑道:“简单。”
顾昕见他额头有些汗滴,便掏出自己的小手绢伸长手帮他擦一擦,夏日的阳光照进来,落到贺承额前的细碎刘海上,染上一层金光。
顾昕笑道:“贺承哥哥,我想起小时候你的刘海还是金色的呢。”
贺承轻敲一下她的额头,“又要取笑我了是不是?”
顾昕噗嗤一笑,缩回给他擦汗的手,正经道:“我才没取笑你呢!”
小卖部里只有一台老式的吊扇,呼呼啦啦的吹着,正值酷暑,不免燥热,贺承额头的汗擦过后很快又沁满额角。
顾昕起身走到小卖部老板身边,掏出几张绿色纸币,奶声奶气道:“老板,我要一瓶冰红茶。”
老板接过钱,递给顾昕一瓶常温的不在冷藏柜里的冰红茶。
贺承在位子上看到后,举手示意顾昕:“昕昕,要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