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做贼心虚
“小丫头,你竟然嫌弃我?怎么着,小王是衣衫不洁,还是身患恶疾呀!你就这般瞧不上我?”
韩溪蕊试着想要抽回手臂,可是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无用之后,便放弃了。
再看朱端这副不依不饶的模样,韩溪蕊准知道再犟下去她也讨不到好,还不如怀柔政策更奏效。
于是,韩溪蕊小脸一翻,立马换上了一副殷勤讨喜的笑模样,眨着一双大眼睛,一派天真无邪的望着朱端。
“四皇子这是哪里的话,臣女怎么敢嫌弃您呀!您可是天之骄子,臣女是怕我这肉体凡胎的,承受不住您这一身贵气,再给我闪出个好歹来,那就不好了!所以……擦一下手,也不过是为了保命,跟嫌弃不嫌弃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嘿,你这小丫头,真真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刚才还横眉立目的瞪着我,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一般!现下这是怎么了,这般和颜悦色的讨好我,难不成,你还想欲擒故纵,让我麻痹大意?”
朱端抓着韩溪蕊的手,说什么也不肯轻易放了她。为了凑合她的身高,还要躬着身子与她说话。
无论韩溪蕊是个什么态度,朱端始终都是一副言笑晏晏,逗弄着她开心的模样,就只是这样看着,怕是再宠溺也没有了。
“四皇子,您这想象力真可真是丰富!旁的不说,您要是去茶楼说书,那得饿死多少先生呀!”
“小丫头,你当我听不出来,你这阴阳怪气的,不就是想说我凭空捏造,胡言乱语吗!”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哎呀,你……你先放开我呀,一会儿让人瞧见了多不好!你身为皇子,对我一个姑娘家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你小心皇帝陛下治你一个行为不端的罪名!”
韩溪蕊是好话坏话都说尽了,现下,又开始用上了威胁加恐吓。
“这样呀,那可真是有些麻烦!”朱端装着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犹豫着看了看他握着韩溪蕊的那只手。
韩溪蕊一听朱端这话,顿时喜上心头,有门呀!
于是,她紧着又继续补充道,“是吧是吧,我可不是吓唬你,四皇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切勿为了这一点点小小的失误,便让皇帝陛下对您生了不满之心,那可就太过得不偿失了!”
“嗯,小丫头,我觉得……你这话说的在理!只不过,父皇便是真要怪罪,那也总得容我辩上两句。到时候,我只能实话实说,是你这个小丫头先动手捂住了我的嘴,我为了防范于未然,只能出此下策!想来,我这法子虽然不甚灵光,但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吧?”
“你……你……你……”
韩溪蕊看着一脸无辜,又甚是得意的朱端,连声咬牙切齿的,也只吐出来三个“你”字。
抓狂、躁郁!韩溪蕊实在不知道,她还能说点什么,才能充分表达他此时此刻内心深处,那种被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践踏的感觉!
“怎么了小丫头,无话可说了?那你就趁着出宫的这一路上,想想如何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
说完,朱端抓着韩溪蕊的手,拉着这个不情不愿的小丫头,一路向宫外走去。
“什么问题呀,你刚才问了那么多问题,我哪里能够全部都记住呀!”
现下,韩溪蕊才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什么叫“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花招都是徒劳!”
“我问你,为何要装扮的这般古怪,还有便是,你今日看着尤为心虚!说吧,小丫头,你那小脑袋瓜里,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呢?”
“哪……哪有什么坏主意!我……我不过就是最近睡不安寝,气色差了些。我又不想吓到旁人,这才敷了点粉。既然不中看,那我日后不涂了便是!”
“为何会睡不安寝呀?你一个黄毛小丫头,还能有什么心思不成?”
朱端看上去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问一答只见,也只是顺着韩溪蕊的话,随口问一句而已。
可是,朱端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扎在了韩溪蕊的肺管子上,她是答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从头开始扯谎!
果然,为了圆一个谎话,就必须得再说无数个谎话!
“我能有什么心思,还不是天气闷热,心绪烦乱!这……这不是很寻常的事情吗!”韩溪蕊慌不择言,撒的谎亦是越来越不着边际。
朱端轻笑一声,面上一副不欲多言的的模样,淡淡的摇了摇头,“小丫头,你就不再想想其他理由?”
时下南宫之月,京都之内,桂香满城,正是秋高气爽,最为宜人的节气。便是偶有几日的秋老虎袭来,可一到了夜里,凉风习习,也不那么恼人了。
这钟情况下,韩溪蕊还说,是因为天气闷热导致的睡不安寝,这摆明了就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所以,朱端倒也没急着拆穿这个小丫头拙劣的谎话,只是“好心的”提醒她,实在不成,就换个借口!
韩溪蕊被朱端逼问的着实有些走投无路,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个十八褶的小笼汤包,鲜嫩多汁,却愁容满面。
“哎呀,我睡不安泰已经很不舒服了,你还一个劲儿的逼问我!你有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呀?”
韩溪蕊急中生智,心下暗暗合计,与其不断的说谎掩饰,不如直接耍赖,来的更加简单便捷。
朱端早就发现了,韩溪蕊这个小丫头,每回被逼到躲不过的时候,最后一招就是耍赖不认账。
所以,面对韩溪蕊这个似是而非,还倒打一耙的回答,朱端丝毫不感到意外。
“既然不舒服,那为何还要入宫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多待一刻,你岂不是会更不舒服?”
朱端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询问韩溪蕊的语气,也是十分和缓。
“这不是因为华妃娘娘病了吗,我也是奉诏入宫,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抗旨不尊?”
“华妃娘娘娘娘病了,自有御医伺候照看,你一个外臣之女,做什么非要趟这趟浑水呀?”
“你当我愿意呀,还不是因为那些御医太无用!不但医术堪忧,心术更是不正!我也是被迫才趟这趟浑水的……”
韩溪蕊委屈的扁着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傻丫头,那若是没有你呢?”朱端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面上那副悠然欢喜的模样也尽数敛去。
虽然韩溪蕊并不喜欢这样淡漠冷静的朱端,可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朱端,才是最符合他人设的模样。
“傻丫头,生死有命,且不说没你之前如何,历数太祖、高祖、太宗、高宗,后宫之内,能够治病救人的,从来都只有御医。你可曾听闻,前朝太医院内,有哪位大国手的医术冠绝天下?可那些主子们,不也都这么过来了吗!没有什么事,是非得你一个小丫头才能解决的!”
韩溪蕊怔怔的看着朱端快她一步走在前面的背影,手腕被他握的已然有些麻木。
说不出来为什么,韩溪蕊就是觉得,朱端定然是知道了什么!如若不然,他今日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如这般意有所指。
尤其是方才那番话,朱端显而就是不想让她插手不该她管的事情。
那么,这个不该她管的事情,到底指的是什么?是华妃娘娘的病情?还是金陵苏家的事情?
韩溪蕊心里隐隐不安,她不确定是她做贼心虚,一点小苗头就会让她草木皆兵,还是朱端确实有意在暗示她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医者,本就该仁心仁术,济世救人。若因势利导,便轻易改变初衷的话,那我与那些阿谀逢迎,见利忘义的小人又有什么不同?四皇子想看到我变成那个样子吗?”
韩溪蕊试探着问了朱端了一句,语气和缓,倒也没有要与他置气的意思。
谁知,朱端忽的站定脚,转回身后,一丝不苟,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只想看到你每日都能安泰无虞,喜乐无忧!”
韩溪蕊看着朱端一脸正色,望着她的神情亦是殷殷切切。一瞬间,她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不禁被触动了。
韩溪蕊忽然便想明白了,朱端应该并不清楚她的计划,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是,他却凭借着敏锐的本能和对她关切,隐隐约约的察觉出一些苗头来。加之他刚才有意的试探,心中那份怀疑便愈发坚定。
但朱端也是再清楚不过,这种事情,就算他磨破了嘴皮子,韩溪蕊也是不会多说半个字的。
所以,他才选择用这种方式,旁敲侧击的提醒韩溪蕊,希望她能听得进去劝,不要再以身涉险。
朱端是一片好意,全权肺腑,韩溪蕊也领了他的这份情。
只不过,他们都有各自的坚持,既然她已经决定了要走这一遭,那边时候天皇老子来,她也绝不反悔!
可面对朱端的时候,韩溪蕊还是软下了心肠,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腕,拉着他一起撒娇的摇晃着手臂。
“那……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我注定了是个上天入地、飞檐峭壁,一时一刻不闯祸都闲不住的人,又当如何?”
韩溪蕊没有猜错,朱端确实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正在酝酿着怎么捋老虎须子,摸老虎屁股。
可是,自韩溪蕊昨夜入宫为华妃娘娘诊症,随后又扬言立威,震慑住了那些御医,再后来朱翊送她出宫,二人在郡王府门前的马车内密谈良久。直至今日韩溪蕊再次入宫的种种表现,都让朱端感觉十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