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咳咳!”沈昊宸清咳两声打断他:“说重点吧!”

嘿!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世上当真还有沈昊宸这种不爱听马屁的皇帝。

“诺!”敛了笑容,萧轻灵道:“我盛轩王朝最是律法严明,故,数百年来,盛轩王朝始终稳立世界之巅。

皇上既然是旷古明君,当然知道法不容情的道理。

然,如何让法不容情体现出真正的公平公正呢?草民以为,当是以事实为依据,用事实来说话。

皇上方才在人群中业已看到,肖慕神医已验出刁二狗腹部这五刀乃是关键,却因凶器相似度太高无法确认。

若是如此就给柳石头和水生定罪,便等同于无形中庇护纵容了凶手,也冤枉委屈的另一人。

皇上今日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您心怀天下,最是体恤民意,既然这刁二狗恶贯满盈,那便只让凶手一人伏法好了,又何必让其他无辜者白白受累呢?”

“扑通”一声跪下,萧轻灵朗声道:“草民以为,刁二狗虽是恶人,却亦是活生生的性命。

身为盛轩王朝子民,若不能为君分忧,为黎民百姓伸冤,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皇上在此,天子之威,百姓亦同在,民心所向,草民觉得阎罗王必不会怪罪刁二狗未保全尸之罪。

故,草民斗胆,恳请皇上恩准肖神医和草民一同在现场进行尸体解剖,并在前门路口为刁二狗设立祭坛,用来超度他的魂灵,助他早日升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边进行尸体解剖一边超度亡灵,他们怎么就没想出这么好的主意?凤栖和肖慕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萧轻灵,眼眸均晶亮。

看着面前毫无惧意大义凛然的萧轻灵,沈昊宸有瞬间的失神,他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人,亦这般大义凛然地同他讲条件,以死相逼……

等了半天也不见沈昊宸回答,萧轻灵颇好心地提醒他:“皇上以为如何?”

思绪猛地被打断,沈昊宸眸中腾地升起一股暴虐,浑身上下已被浓郁的杀气笼罩,“若朕不允呢?”

不允?不允?怎么会不允呢?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老皇帝刚才不是很高兴吗?高兴干吗还不允啊?

好吧!这种时代的皇帝乃是九五之尊,是老大,皇帝不允她能怎么办?总不能咬人家皇帝老儿一口吧?

唉!对不住了柳石头和水生,我虽想救你们,但心有余力不足啊!咱还得留着这条命去救更多的人呢,你们俩下了阴曹地府可别记恨我哈,我每年都会给你们烧纸钱的。

娇嫩的小脸越皱越紧,最后彻底变成了苦瓜。

耷拉下眉眼耳朵和肩膀,萧轻灵如同一只被人抛弃的小兔子,蔫巴巴道:“我能如何?皇上乃九五之尊,您不允便不允吧!草民谨遵圣旨便是了!”

萧轻灵的话着实出乎凤栖和肖慕的意料,俩人皆张大嘴巴瞧着她,待回过神去瞧皇上后,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尘埃落定,不由连连暗呼:“好险好险,这个小滑头!”

沈昊宸浑身一僵,猛地愣住。

这和他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啊?记忆中,那个柔弱不堪令人疼到骨子里的小人儿,明明弱不禁风,却执拗得百折不挠,便是死,也不会低下她高贵的头颅。

可是眼前这个小公子,明明大义凛然到叫人不敢小觑,怎么他连恐吓威胁的手段都还没有用上,就气势涣散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个外强中干的萧弘,如何能与他记忆中的女子相提并论?

奇怪的是,明明应该愠怒的,但不知为何,瞧着这般没出息的萧弘,沈昊宸的心中却升起了一股难言的满足来。

脸色虽极不好看,但沈昊宸身上的杀气已然褪去:“萧弘?你可听说过萧铭潜的第三房小妾白盈盈?”

“自是听说过!”面色比皇帝老儿还要难看的萧轻灵皱眉道:“三姨娘乃是我娘亲!”

果然是盈娘的孩子。唉!沈昊宸重重叹了一口气。当真一代猴子一代猪,盈娘生下的儿子非但没有继承白家的半点风骨,怎么和萧铭潜一般市侩?当真叫人厌恶。

不过,好歹是盈娘的孩子,便买他一个情面吧!也让长眠地下的盈娘瞧瞧,他沈昊宸才是肚量最大,最英明果决,最优秀的男人。

“朕准了!”声音依旧严厉,沈昊宸却没发现自己的眉头是舒展的,“肖神医和萧弘一同在这里进行尸体解剖,凤爱卿亲自带人在前门路口为刁二狗设立祭坛,超度他的魂灵早日升上极乐世界!”

凤栖和肖慕大喜,双双跪倒在地道:“谢皇上!吾皇英明,万寿无疆!”

第三次,老百姓们跪下齐声道:“吾皇英明,万寿无疆!”

萧轻灵在心里翻个白眼,做古人就是累,动不动就得给人下跪,她下回得模仿小燕子,给自己也弄个跪的容易。

皇帝有令,干起活来就麻利多了。不等肖慕吩咐,萧轻灵便主动从行刑官手里借来一把锋利的匕首。

用烈酒消过毒之后并不递给肖慕,自己执刀,刷地一声,刀起皮开,她已麻利地一刀从刁二狗的颈下划到耻骨联合上方。

登时,刁二狗的皮下组织暴露出来,一时间黄的红的,如同开了染料铺子般,十分扎眼。

围观的百姓有胆小的,立刻捂住眼睛惊叫起来,台子上的萧轻灵却神态自若异常认真。

她的手法十分娴熟,法医不是外科医生,法医做解剖时不必考虑受体的痛感等,法医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科学有利的证据为最终目的,所以法医下刀最讲求准。

因此,萧轻灵分离胸部的肌肉时一刀是一刀,皆贴着肋骨进行切割,刀面平行,既避免切到肋骨,亦防止手下力道把握不住刺破胸腔。

用手术刀沿着肋软骨和肋骨的交界处切开,提起刁二狗的胸骨,萧轻灵沿着胸骨的背侧一刀刀地分离,看清楚情况后,心中不由轻叹惋惜。

谁都知道用刀捅肚子致死的可能性比捅胸部要小很多,所以她打开刁二狗的胸腔时才这么仔细,妄想能在刁二狗的胸部发现一星半点致命伤。

可事实就那么残酷,柳石头和水生的运气就这么背,刁二狗胸部的两刀都顶住了肋骨,没有刺进胸腔。

这样的刀伤最多让刁二狗得个血气胸,绝对不会致死。

也就是说,她和肖慕的猜测完全正确,没有半分侥幸。

肖慕始终在萧轻灵旁边看着她操作,但见胸腔内的情形,轻轻“咦”了一声,提醒她道:“刁二狗死于腹部锐器伤,你为……”

萧轻灵倏地抬头狠狠瞪他一眼,肖慕一愣,立时闭上了嘴巴。

迟疑一下,萧轻灵才将刁二狗的腹膜轻轻打开。非常不幸,如预料中那般,腹部的五刀有四刀都未伤到脏器和血管,唯独有一刀准确地扎在了刁二狗的脾脏上,直接将脾脏扎了个对穿。

成了这样,不死才怪!所以,毫无疑问,这一刀乃是刁二狗真正的致命伤。

萧轻灵在心中暗骂自己无数遍乌鸦嘴,当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刺穿刁二狗脾脏的这一刀顶部有两个不太明显的豁齿,扎在肌肉组织上倒瞧不出来,但扎在脾脏上,只要是有点经验的医者,都能从那不规则的创口上瞧出端倪。

唉!水生啊水生!你这个心思缜密却意气用事的傻孩纸。

“皇上!”肖慕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把破匕首,皱眉道:“草民……”

直接打断他的话,萧轻灵脱口道:“皇上,草民和肖神医验好了!”

“噢?验好了?这么快?”沈昊宸好奇地走过来。

肖慕莫名地瞧向萧轻灵,点点头:“验好了!”

“结果如何?是哪把匕首要了刁二狗的命?”好奇皇帝宝宝继续问。

“是……”

不待肖慕开口,萧轻灵再次打断他的话:“这两把匕首哪把都没有要刁二狗的命,刁二狗不是被匕首刺死的!”

“啊?”所有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柳石头和水生更是惊得差点跳起来。

肖慕死死盯着萧轻灵,面上带着强烈的不满,脸色铁轻,却一言不发。

萧轻灵并不看他,撇撇嘴继续道:“皇上!当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刁二狗恶贯满盈,所以老天将他收走了!”

“混账!”愣怔半响的沈昊宸突然勃然大怒:“来人!将萧弘和肖慕给朕捉起来!”

毫不畏惧,萧轻灵反而往前走了一步,问道:“皇上!草民犯了何罪?”

“犯了何罪?”沈昊宸怒道:“妖言惑众,你当朕是傻瓜吗?”

“皇上乃一代明君,明明亲眼瞧见了全部尸体解剖的过程,为何不相信草民说的话?”

“你叫朕如何相信?”死死瞪着萧轻灵,沈昊宸咬牙冷笑:“刁二狗明明是被人打死的,你却说他是老天爷收走的,难不成那致命的一刀是老天爷捅的?萧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以老天爷的名义来压朕!”

“谁说刁二狗是死于刀伤了?先前肖神医和我只是说要重点查验刁二狗腹部的这五刀,初步怀疑是这五刀中的一刀要了刁二狗的命,并没确定刁二狗是不是死于刀伤好不好?”

两眼一翻,萧轻灵摊开双手,模样虽无赖,表情却十分认真:“我们有说刁二狗一定是被匕首刺死的吗?

没打开胸腹腔之前,谁敢下那样的结论?

倘若那样就能定罪,我和肖神医又何必要做尸体解剖?

现下,草民已看得清清楚楚,能十分负责地禀告皇上,这刁二狗乃因心脏骤停引发的突发性猝死。

事实摆在眼前,皇上您为何不信?

难不成非要弄个无辜百姓定了罪,才算给刁二狗伸张正义了吗?”

这是质问他吗?好大的胆子,好尖牙利嘴狂妄自大的少年。不过心脏骤停引发的突发性猝死?这是什么病?怎地从未听说过?沈昊宸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出人意料的少年。

少年的表情实在太认真太大无畏,周身笼着浩然正气,仿佛生死只在谈笑之间,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胡说八道,难道真的如她所说,刁二狗是死于报应?

肖慕眼眸晶亮,他终于知道轻灵在做什么了。没错,她在混淆视听,她在欺君,可是,她欺君的动机如此令人敬畏。亏他号称盛轩王朝第一神医,竟从未想过医者救人还能这么干。

想轻灵虽空有一身本事和三寸不烂之舌,但盛轩王朝真正的医学权威却是他肖慕。她这样的女子都能救人于危难,难道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还要畏首畏尾吗?

“启禀皇上!萧弘所言句句属实!”下意识地挡住萧轻灵,肖慕冲沈昊宸深深一拜:“萧弘说的心脏骤停引发的突发性猝死乃是一种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突然引发的全身血液滞流,这种时候,心脏因为突然没有血液供应,便不再跳动,肺部也会因此无法呼吸,使人窒息而亡。

所以,刁二狗不是被小王庄的某个村民打死的,而是他坏事做尽,在狂怒下满脑子想着杀人,活活将自己憋死的。”

肖慕这番话比萧轻灵的专业用语通俗了许多,沈昊宸立刻听懂了。他虽不懂医术,但却也有过突然觉得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刻。

不过他是皇帝,岂能听凭一面之词?看一眼眼眸清澈的肖慕,沈昊宸索性站起身走近些来看。

萧轻灵赶紧推开肖慕,把刁二狗的心脏和取出来的肺呈现给沈昊宸看。

夕阳的余晖下,但见刁二狗的整个肺背侧都呈现出黑色,沈昊宸顿觉恶心,他自然不知人死后血液由于重力沉积作用,肺背侧会比上面的组织要黑许多,还道是窒息导致的肺部血液淤积,不由捂着嘴后退两步道:“果然狼心狗肺!”

像是察觉出作为皇帝当众说出这种话不太妥当,沈昊宸又斜睨萧轻灵一眼,道:“你这孩子怎地毛毛躁躁?空有一身真本领,却连个利索话都说不完整,白白吓朕一大跳。”

我勒个去!谁连句利索话都说不完整?她说的话不要太利索太完整哦!

话说,要是在二十一世萧,肖慕用这种方式分析案情,估计早就被专案组开除了。

再说,什么叫她这孩子?搞得她跟皇帝老儿多熟似的,她又不是沈昊宸生的。

但见萧轻灵面色颇为尴尬,一张小嘴还不满地噘着,沈昊宸沉重的心情竟莫名好起来,也不顾萧轻灵浑身血迹斑斑,居然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错,不错!萧铭潜教子有方,有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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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做王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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