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丧良心啊
张氏脸上的得意之色顿时凝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男人气息冷冽,宁可被威胁断绝母子关系,却依然一字一顿的回答:“我不休妻!”
顾谷笑眯眯的接话:“和离也成。”
男人眉眼如刀:“不休妻,不和离!我此生只娶一人为妻,生同衾,死同穴!”
顾谷眨眨眼,这大兄弟到底是在表白,还是在威胁?这是在告诉她,她要么死要么就只能跟他在一起么?
不过说起来她的婚姻观倒是跟这男人不同,过不下去的日子还过个屁啊!早点分开,各自安好。
张氏本以为她一开口,这个不孝子或许会迟疑一下,不过最终还是会同意休妻。却没想到这不孝子竟然敢一口否了她的决定,还说什么生同衾死同穴?
听听,听听,这还是个正经人说的话么?
张氏恶狠狠的瞪着顾谷,都是这个小娼妇把这不孝子给带坏了!
顾谷一脸无辜,总感觉天降黑锅。
张氏惯来都是个胡搅蛮缠的,蛮横无比的道:“你个不孝的东西!我只给你两条路,要么休妻,要么我就当没你这么个儿子!”
她自信满满,这个不孝子从小就是个木讷性子,可一直都很听话。哪怕他再不愿意,最终都会选择听从她的话。就像是当初兵役一事,本该是老头子去的,她舍不得自己的男人,便把这不孝子的岁数报大了一些。他起先也不愿意,最后不也老老实实的替父从军了?
如今不过是让他休妻而已,休了这个还能再娶一个,多大点事情,他必不会拒绝。
男人垂下眼眸,再抬眼看向张氏之时,眼底只余下一片漠然:“既如此,我便请了族老和村长做个见证。”
张氏一愣:“见证?”
男人微微颔首:“就算我跟爹娘断绝了关系,日后逢年过节也会给孝敬,每年的养老钱也会按时给。”
张氏怔怔的看着他,半晌之后终于消化了他话中的意思。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嗷的一声,拍着大腿哭骂起来:“丧良心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小娼妇就要跟家里断绝关系。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杀千刀的。你个不孝子,早知道刚生下来就该把你给掐死,扔在粪缸里淹死。”
顾谷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揶揄的瞟了男人一眼,后面这死法不错啊!
一旁看热闹的唐老二心头一跳,连忙接话:“大哥,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当年你去服兵役没了音信,娘逢年过节都要哭一场。好不容易现在我们一家子团圆了,你为了一个不孝顺爹娘的女人就要跟爹娘断绝关系,你对得起爹娘的养育之恩吗?”他可不能让大哥真跟家里断绝关系了,自打大哥回来,家里的日子可好过了不少。而且重活累活都分给大哥干了,让他松快了很多。
真要让大哥跟家里分开了,往后这些活不又得他们干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大哥跟家里断绝关系!
匆匆赶回来的唐老头心头一沉,暗叹一声。也怪老婆子平时太强势,老二他们又太懒了一些。也就衬得老大两口子出奇的勤快,人又孝顺。他早上出门还有老伙计在夸他命好,大儿媳言之凿凿的说不分家,要供养小叔子进学。
“老唐家娶了这么个有担当又孝顺的长媳,这是旺家的征兆,还是唐老哥你有福啊!”
想起老伙计那一脸的羡慕,唐老头便是满腔怨恨。
有这长媳在,他还有个屁福!
可偏偏老婆子的名声远比不得老大两口子的,就算他想要说老大媳妇不孝顺都无从下口。更可恨的是,老大媳妇掐准了他不敢拿老幺的前程做赌注。
投鼠忌器啊!
唐老二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一瞧见唐老头回来,顿时眼前一亮:“爹!爹你可回来了,大哥要跟家里断绝关系!”
唐老头脚步一顿,浑浊的双眼带着厉色,死死的盯着沉默的男人:“老大,你要跟家里断绝关系?”
男人神情漠然,好似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有所变化:“我不休妻,娘想与我断亲。”
顾谷有点惋惜,这要不是个渣男的话,她还真有兴趣跟他发展一下。这锅甩的多漂亮,轻轻松松的就把断亲的责任扣到张氏的头上了。
唐老头阴沉沉的看了他片刻,又扫了小张氏三人一眼,视线最后落到顾谷身上:“你们婆婆被你们气成这样,竟也没人去劝一劝?你们这是不孝!”
顾谷笑了笑,张氏打滚撒泼是常有的事情,看的多了也就习惯了。小张氏三个见她满地打滚的躲都来不及,哪里还会上赶着往前凑。唐老头不是不知道这事儿,拿这做筏子说穿了不过就是千方百计的想往她头上扣一个“不孝”的罪名而已。
唐老头一直在盯着她看,一看她不但不低头认错反倒是露出笑容来,语气一沉:“老大家的,你撺掇老大跟家里离心不说,还要跟家里断绝关系。你这是大不孝,只要我去官府告你一状,都能让你下大狱!”
顾谷似笑非笑:“爹娘偏心,长子被迫虚报了岁数代父从军。九死一生回来之后,依然得不到爹娘关心。娶了媳妇只能跟媳妇两人当牛做马,做最累最多的活,吃最少最差的饭。无缘无故让长子休妻,不休妻就要断亲……这样的婆家,怕是要在方圆十里出名了。”
她一拍掌,一脸惋惜:“小姑子不说,不过小叔子日后怕是不好说亲了。恶婆婆呢,谁舍得自家姑娘嫁到这样的人家啊?”
她笑盈盈的正面刚上唐老头:“公公尽管去报官,正好给大家伙儿添点乐子。”
唐老头的脸阴沉的可怕,那眼神择人而噬。
倒是一旁那个沉默的男人眼底骤然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顾谷这回看了个正着,眉头微蹙。她总觉得这男人给她一种违和感,尤其是他刚才看自己的那眼神,怎么就那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