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阳气,棺有阴气
“你,你,你!”
阿保抖着手指指着保姆,愣愣的就是说不出话来。
他在道观里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异现象,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保姆又是靠近两步,低声问道,“道长,可否是茶不和您的胃口?”
却不知她一说话,落在阿保眼里就是要将他一口吃掉的蛇妖,害怕过后就是满脸怒火,小小妖怪也敢对他放肆!
而阿保的异样,自是引起了旁人关注,莫名有些瘆人。
“孽障,还不速速现出原形!”阿保怒喝一声,快速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在了保姆额头上。
这动静,立马引得老夫人心头一紧,连忙抱过旁边的张楠在怀里,而其他保镖管家也是护在旁边,面露警惕。
被贴上了黄符,一股黑气向四周散开,保姆立即定住了身体,手中托盘哐当一声落地,而她也是直直往后倒下,本是与正常人无异的身躯,开始变得腐烂,散发着恶臭尸气,目测死了已有一段时间。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老夫人吓得站起来,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在她身后的保镖和管家,也是齐齐倒吸凉气,同他们生活的保姆居然是个已死之人,这想想都头皮发麻!
眼前凶景散去,阿保拍了拍胸脯,仍然心有余悸。
观主果然没有骗他,这里当真有想要吃掉他的妖怪!思及此,他很庆幸这次下山,因小心谨慎的性子,将身家宝贝都给带上了。
陈短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保姆尸体旁,蹲下来摘掉黄符,仔细端详着尸身情况,“嗯,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一个月左右,真难为你们了,被一个死人照顾衣食住行那么久,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拿阴间祭品给你们吃,如此的话,你们差不多和她是同类哦。”
这话,让阿保吓得跳了起来,跃到陈短旁边,朝着老夫人几人举起黄符,要是变成蛇头,他就贴上去!
“道长,还请道长救救我们的命!”几名保镖和家仆脸色煞白,浑身发凉,同时只觉得胃里在翻滚想呕吐,着实给恶心到了。
老夫人也是暗着脸色,最后剁了剁拐杖,长叹一声,“唉,我们张家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可否请道长为我们都看一看,这里还有谁是不是像保姆这样的情况。”
陈短站起来,目光环视一圈,在众人紧张到手心冒汗下,这才慢悠悠道,“放心,你们都没有事。”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要是突然被告知自己已经死了的话,这感觉太诡异了,传说中的活死人也没有那么恐怖。
陈短话锋一转,嬉皮笑脸又变得严肃,“老夫人,去新建祠堂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道长,我早已命人备好,随时可以动身。”老夫人刚刚下山的时候,已经按照陈短写好的单子,打电话让管家着手准备了。
小孙子张楠只有三天时间,而又发生了刚刚那诡异变相,她不得不着急。
陈短摆了摆手,“不急,你现在立马派人多去准备一份,然后找人将这具尸体给下葬,她可是因为张家而死,不能轻率了事,否则会让你们多一层困扰。”
“自然,您不说,我也会厚葬了她。”老夫人点头,也看向管家,让他赶紧去安排。
张家一贯是厚道人家,因为牵连而死,于情于理他们都要做好安抚之事。
“行,我先去外面院子逛逛,备好了再叫我。”陈短转身离开,阿保自然是跟上去。
老夫人问道,“道长,需要派人带路吗?”
“不用,我自己走走。”陈短头也不回,身影很快离开了门转角。
而陈短一走,平常住着没什么不适的他们,此刻感觉好像被什么给盯着,随时索命,随即也不敢多待,处理好保姆尸体,挪步到外面晒太阳,这才感觉好一点点。
陈短也没有往别的地方而去,走过回廊,后院有个观景亭楼水榭,里面盛开莲花,还有金鱼游动,眺望远方还能看见蔚蓝江河。
“啧啧啧,这富贵人家的生活就是享受,张家大院林比古代大户人家的宅院不遑多让,甚至更加精细。”陈短双手撑在亭楼护栏,垂眸看着下面假山水榭里听到动静,纷纷游过来想要啄食的金鱼。
阿保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思,“观主,我没看出来有什么好,反倒觉得很诡异。”
“哪里诡异了?”
“宅院好看是好看,可给我进来后,感觉就好像是住在深坑里,头顶上压着不少东西,反正就是很重,而且莫名觉着房子里还有栋房子。”阿保仔细回想,越说越觉得很累。
忽而他眼前一亮,“对了,就比如我要爬长阶梯回道观,可后背上背着三个观主,每走一步就要压弯了脊梁。”
陈短摸着下巴,点头夸赞,“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傻头傻脑的,直觉还挺准。”
“观主,我怎么没有听出来,你这是夸奖的意思。”阿保气鼓了脸,看着更像是膨胀的肉包子。
“果然,真的变聪明了。”陈短感慨。
阿保……观主明晃晃讽刺他笨,太可恶了!
不过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头又是疑惑问道,“观主,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的直觉很准?”
“意思就是,这座房子已经变成了棺材,你当然感觉像是走进深坑里。”
陈短双手负在身后,目光深深盯看面前的水榭假山,语气幽幽。
“人有阳气,棺有阴气。阴阳本就相冲,你越界进入了棺材内,自然会觉得很压抑,冰冷,浑身提不起劲。”
“……”阿保打了个寒颤,怪不得在这里久了就会很闷,难以呼吸,还闻到淡淡泥土味。
如果是在棺内,被埋进深坑里,还用土堆成坟墓,这就可以说得通了。
阿保心生胆怯,“观主,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不接这单生意了。山里有野菜野果,也不会真的饿死。”
“你在害怕?”陈短偏头看向他,眼尾荡漾着笑意。
“也不是害怕,就是不想惹麻烦。”阿保闷声闷气,苦口婆心劝到,“您想啊,这张家也算是有德之家,祖上阴德还能庇护后代,可是要害他们的人呢,轻而易举就能让张家灭绝,甚至将风水宝地变成阴界棺材,实力肯定不弱。我们初出茅庐,能不招惹事端,就不要躺浑水的好。”
“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陈短双手环胸,故作深思。
“那观主是同意阿保的话,现在返回道观了?”阿保激动了。
陈短眯了眯眼,“但是你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认为,我太弱,无法对付,赶紧逃命啊。”
阿保面色一僵,对上陈短那笑意吟吟,可又好似洞察一切的眼神,他缓缓垂下眸,没敢吭声。
他在老观主面前曾经发过誓,只要有阿保活着一天,就会保护陈短一天。
现在老观主去世,他也不知道陈短的实力怎么样,如果真的敌不过幕后黑手,他死了不要紧,最怕的是他救不了陈短,就会辜负了老观主的嘱托,无颜面对。
“放心好了,这点小玩意儿,还伤不到我。”陈短一声轻笑,也没有计较阿保的小心思,“况且这也是净空大师的请求,我怎么样也会完成。”
师父生前和净空大师是好友,净空大师帮了师父许多,而现在能让净空大师主动提点,传达的意思也正是想让他出手帮忙,于情于理,他也不会推辞。
阿保还是有些不满,小声嘀咕着,“净空大师也真是的,就算和张家交好,也不能陷观主于危险中啊。”
陈短闻言,并没有在意阿保的小脾气,毕竟全心全意都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陈短伸出一根手指头,左右晃了晃,“而且阿保,有一点,你可能理解错了。”
“哪里错了?”阿保抬头,疑惑不解。
陈短:“谁说幕后黑手,就一定是人。”
“不是人……”阿保露出诧异神情,想起刚刚的异象,“莫非是刚刚那头蟒蛇妖在作祟?”
他是看出来了,观主既然决定接手,就不会反悔,他只能紧紧跟在身边,要是有危险,就第一个冲出去帮忙挡住。
陈短笑得神秘莫测,“是也不是,你去假山后面看一看,就知道了。”
阿保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心想□□之下,观主也不会有事,随即一跃而起,人已经轻飘飘站在了护栏上,又跳至了假山顶。
他低头四处观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在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阿保倏然怔住了身体,余光定定的看着假山夹缝里,一条若隐若现的蛇皮!
同时观察到,假山山壁留下不少深印,宽度目测有两指,长度无法估量,但必定不短,因为那缠绕的深印是盘旋在整座假山上,假山最宽的底部圈起来起码有百米,再加上一圈圈环绕上来,那么蟒蛇的长度可想而知了。
阿保跳回到了陈短身边,深深皱眉,“可是观主,就凭一条成精的蟒蛇,也做不到让张家沦为背棺人的地步。”
如果真是成精妖类在人世间为非作歹,他们修道之人看见了,确实不能置之不理,否则有违天道恩赐的天赋。
“具体如何,需要到张家乡下宗祠看看。”陈短困得打了个哈欠,耸拉着眼皮,慵懒随性之相,好似刚刚运筹帷幄的强势从未出现过。
阿保看得心中疑惑,有点捉摸不透,观主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过他要保护观主的安全,这是永远不会变的。
而这时,老夫人也派人来将他们叫回去,东西已备好,可以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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