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旧梦流年:〖5〗蘼芜花开，红尘之厄之河梨鬼母
“是下面喝酒吃肉的那个大和尚吗？”风青奕终于找到刷存在感的机会了，忙忙插嘴道。
半响，没人搭理，风青奕只好悻悻作罢。摸摸鼻子，和靖玉一块儿讨论书法之奥妙了。
“与他自己本身无关，但也差不多了！”青帝看了一眼默默降低存在感的风青奕，高深莫测道。
“呵！”龙墨羽轻轻地冷冽一笑，四周寒气弥漫，若非设了结界，否则，遭殃的不知又是哪个！“佛家自诩普度众生，如今却要我来插手他们之失误？”这话摆明了他此刻的不悦，但也极为巧妙，避重就轻，没说答应，也没说不去。
“啊？”风青奕听的有些懵，他只是装模作样地在学习，耳朵还是伸长了听情况的，自然青帝一开口，他就露馅儿了！也他不是不明白，是根本就不知道青帝此话何意？
“你小子还挺聪明，竟然能看出这个和尚道行高深！”青帝笑意甚浓。看来，这事儿已经差不多成了。
风青奕:“……”他能说他是瞎蒙的吗？风青奕埋首，默默不言。
“是吗？”那可真是棘手！怪不得青帝不插手，连洛晞也不敢轻举妄动，原来是与佛家有关，看来，这件事，普天之下，除了他们，也没人能做的了了！龙墨羽依旧不发表意见。
神佛本就不为谋，但是为勉祸端，多年来，他们互不相干，各管各的。
只是，有些事，要是处理不好，这对神界还是佛家都没好处，搞不好，还得弄掰了。有些事儿，明面儿上不能做，但实则，暗地里又有几人没干过，除了像龙墨羽和凤凝曦这样与世无争只管吃饭睡觉的家伙外，诸天神佛，又有哪个敢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地说自己无愧于天地人心呢！
但有些事，是禁忌，是怎样都不能干的，有些是约定俗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有些事，终究是要面世的，无论时间早或晚……
所以，神佛，遇上了，能避则避，少打交道为好。
看来，这件事，除了他们，谁也管不好！
这要是换了任何一个神仙出事了，能给面子，就给了！可现在情况是，神界少主人扯进去了，这可就不是那么好办了！
可，他龙墨羽和凤凝曦就不一样了！他们乃是至尊之神，凌驾于众仙神之上的至神之尊，所以，任何一个种族界限都奈何不了他们，只要他们想，谁都管不了！
“佛经有载九子鬼母，乃是鬼子母神，原为河梨帝母，是西天护法二十诸天之一。本为上古神祇河泽谷神之妻，因着河泽谷神成神抛妻弃子，夫为神，而鬼母她依旧是个年老色衰的普通凡人，就连自己不满周天的儿子也救不了，子死她亦随子而亡，她死后化为厉鬼曾食尽城中小儿，就连尚未成形儿的几个月大的胎儿也不放过，恶名昭彰，罪孽之深，无人可比拟。后因佛祖亲自度化，脱离无间地狱幽冥道成佛，为西天护法二十诸天之一。”龙墨羽淡淡说出事情原委。他们曾读遍万卷书册，知识面甚广，可以说，你问什么，龙墨羽都可以说个一二三！
龙墨羽自己虽然是知晓这件事情的，但若是自己真正地亲自说出来，心里也是有些胆寒的，曾经他们自己也是从死人堆里过来的，可毕竟他们从不轻杀，而鬼母的所作所为显然让他们也难以接受！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黄泉上，孤魂入地狱；忘川畔，遗前世今生；轮回中，幻生死百态。她已成佛，能调动她的只有佛祖，可偏偏在佛祖开法坛讲经时失踪，委实诡异得很，按理说，法坛讲经她该是护法才是！”凝曦心里也是难受的紧，只是淡淡地笑着，表示没有兴趣管这事儿。
这也是龙墨羽在离开娲神殿里知道的事，而且，这件事，牵涉甚多，她本不愿干涉，只是既然青帝开口，他们怎样也不能推脱啊！
“可她偏偏失踪了，就在法坛开讲一天后，连佛祖也找之不到。”青帝乃是人皇，人间多了哪些不该有的，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何况这件事，牵扯颇多。
“是以，若我猜的不错，那个大和尚便是河梨帝母与河泽大神——河梨帝君之子，可对？”龙墨羽抬眼看着凤凝曦无可奈何又颇为委屈的小模样，笑了笑，可笑的肆意只是对着凤凝曦，转而眼里却是没有半分笑意。
他就是这样，在亲近的人面前，温文尔雅，又不失风度。但棱角藏于行囊，锋芒掩于铠甲，他又岂是好惹的呢！
那个人是和尚，偏偏饮酒食肉，已经证明他并非单纯佛家人，他身上的佛性乃是传承自他的母亲，而他又会占卜算命，窥测天机，只能是他的父亲河泽大神传承于他的道法天则。
“佛经里记载的也并非全对，当年河泽大神是成神了，也确实没有让他的妻子一起搬来神界，但并非他抛妻弃子，而是其妻鬼母本就是过阴人，河泽大神再怎样强大也无法带走她，而他们的儿子，又是神与过阴人也就是半鬼之子，何况河泽大神与她成婚之时并未成神，所以，这个和尚才能在逃脱地府幽冥管辖，借着父母强大的神佛之力，修炼到今日。”青帝显然是注意这个和尚许久了，只是碍于身份，不便现身罢了。
“他本该在无间道，可近日却突然出现在人间，多半怕是为了他母亲吧？”龙墨羽喝了口茶，悠哉悠哉道。他不急，是因着不清楚原委，又如何施以援手。
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造成这一切的背后之人，当真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样明目张胆，从墨染到神木一族再到光明圣女，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意欲何为？
他们从来不愿惹是生非，但若是有人欺负到头顶上了，再不管管，怕是要被骂孬种了，何况，心再大，也有不想看见的……起
“对，他母亲待他恩重如山，即使河梨帝母成佛忘却前尘，在他心里那也还是他母亲，他们不能相见，但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不会断的。”青帝也是叹息，造化之门给了他们一丝希冀，也给了他们无尽的绝望！
“他会来此，因为她母亲曾出现在这一带！”聪明如她，只稍稍一点，她便通晓了，而且，不是凝曦多疑，而是这里棺材铺纸货铺太多了，多得有些过分了，即使是清明寒食也不用这么多纸货，只能证明这里死人太多，何况，这城里弥漫着一层死气不说，坟茔也多，城郊都是坟茔地。这里这么多纸货铺，若非近日出现，那便是这里的人以做纸货为生，但有可能吗？
一个富庶地界，自然是商贾云集，再不济也有农民养蚕缫丝为生，可这里的人，偏偏选择了卖纸货，这个行业，没人愿意干的，弄不好，引鬼上身……
“确实是这样，鬼母应该出现过，你们没发现吗？这里没有一个小孩儿！”青帝也很头疼，这些人，可都是无辜的呀……
自然是发现了，龙墨羽淡漠一笑，不然他怎么会纵容凝曦买那么多纸货。
“她已经离开了不是？”龙墨羽薄唇亲启，声音却是如淬冰凌霜一样冷漠，眼里满是酝酿已久的风暴。她报复完了，自然离开了，可他们和鬼母的账，还没算完呢！
“那么，下一个报复的人是河梨帝君，河泽大神！”凝曦虽然懒散，但她可不止是表面这样的与世无争，骨子里，她也是铁血铮铮的女汉子，凝曦当年也曾一度被称为女战神，她和她师傅，被世人尊为战争女神的九天玄母金尊一样，可都曾是英姿飒爽的女战士啊！听到这样的不平之事，自然是要插手的，但，怎么做，才最关键！
“河泽大神早已在殒身了转世了！”青帝目不转睛地望着一脸正直、毫无心虚的龙墨羽和凤凝曦。
他们难道不想要解释些什么吗？青帝也是难做，河泽大神乃是他的至交好友，当年他身陨离开，他也很痛心，但龙墨羽和凤凝曦当年不闻不问的做法，实在是让他心里膈应的慌，他做不到像凤凝曦和龙墨羽这样不痛不痒的地步……
墨羽和凝曦看着一脸凝重的青帝，也是无奈，这件事，到底青帝还是介意了。
十万年前，河泽大神身陨，天地同悲，就连常年闭关的神帝帝后都观礼哀悼去了，天地之间，诸天仙神，万物生灵，齐齐悲鸣……
可当时，独独至尊之神未到，听说神帝亲自下法旨，他们也始终没有到场。
对于神氏龙烨和神氏凤兮未到，自然是不敢有人说些什么的，毕竟他们是自由自在之神，说是神界的至高神，但他们终究已经不属神界管了，没来也很正常。何况，他们，并无交集，再说了，河泽大神要是面子大得能请来至尊之神大人，那也不必就这样身陨了……
“河泽大神身陨，关我何事？他在新任司水之神未诞生之前离开，难道做的很对？叔叔，无辜的人，不代表他不会伤害别人……”龙墨羽淡淡道，但明显音调低了不止一点，言语之间都是浓烈的不悦。其实，他很少有这样在别人面前抱怨显露心迹的，但，他们也有心，也是会疼的，也会委屈的……
青帝对于龙墨羽的突然翻脸，有些措手不及，直直愣了好一会儿……
“叔叔，我敬您是长辈，但我神氏龙烨做事，勿须别人多言，河泽大神这件事，我母亲和神帝以及我师傅都是知晓的！”龙墨羽压低了声线，低低对青帝道，他显然生气了！过往，他已不愿再提，提及了，他们就不会再忍让了……
河泽大神身陨，天地之间，无司掌雨泽之神，万物枯死，灵力消减，人间大旱，到处都是怨声载道，规则的平衡，眼看就要打破了……
所以，在新任司水之神诞生成长封神之前的三万年里，水神一职，都是龙墨羽和凤凝曦暂代的，他们并不是司掌雨泽之神，既不能调雨也不能造水，只能以自身灵力化作漫天飞雪寒冰，然后进行消融，以保六界之内，水泽供给不断……
他们是这个世界隐形的守护者……
让他们去打仗这事儿，可以！毕竟他们出身娲神殿，武功高强，法力无边，但水神一职，极为重要，若非专门司掌雨泽之神，其他人是不能轻易替代的！
所以，那时他们自身都难以维持，那河泽大神的葬礼不去，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新任水神上任之后，风调雨顺，他们也是去亲自吊唁了河泽大神的……
“不说这些了，先处理这里的事儿吧！”凝曦拉了龙墨羽的手，轻轻安慰，在龙墨羽面前，她是可以肆无忌惮的，但若是他不开心了，也是只有她的温柔和善才能平息他的愤怒，她总能安抚好龙墨羽的一切情绪。
人生在世，你总会遇到一个人，恰如其分的适合你，不用刻意迁就，可以任性撒娇，相爱并且默契。龙墨羽和凤凝曦就是这样，他们相生相依，龙墨羽可以包容凤凝曦所有的任性妄为，凤凝曦也能给龙墨羽恰如其分的温柔体贴，她是他的朱砂痣，可以永远陪着他，给予他安慰，呵护……
都说世上好的安慰不是拥抱，相反拥抱是最疏离的，而他们，从来都不需要拥抱，他们是才最为亲昵的。
凝曦的小手拉了墨羽的手，两人隔着面具面纱，四目相对，极其亲昵的碰了碰彼此的额头，摇头晃脑地转了一圈，最好的安慰莫过于此了吧！
没有言语，只是单单地感受着彼此的气息，温暖绵长，彼此依赖彼此信任，他们是最亲近的人，是即使深爱，也可以以亲情的名义、对对方无条件地好的人……
青帝看着他们，心里止不住地苦涩，他们是最好的，也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好好的，他是真心地祈愿……
他自己一生不幸，爱而不得，求而失离，直到到现在，自己孑然一身……
最悲哀不过:相见的人，终此一生不能见，想爱的人，永远只能埋藏心底……
末了，龙墨羽摸了摸凤凝曦的小脑袋，示意他知道了。
龙墨羽盯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沉思！果然吗？现在那股力量，越来越难以控制了，甚至这股力量妄图操纵他……就在刚刚，他深刻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如果不是凝曦，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得了……
“叔叔，您该知道，吃力不讨好的事，谁都不愿做的，何况这件事，做成了，得罪的人，不少！不成，结果……”凝曦也担忧地望了望龙墨羽，强压下心底的不适，强颜欢笑地处理眼前的事。
他们自己的事和现在要处理的事，是不能冲突的，她可以做到的，她这样想着。
“所以，”青帝就知道没这样简单。
“要报酬的！”凤凝曦突然就凑了上来，一脸笑眯眯地摊开双手，示意要酬劳。
她可真是把极其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竟然可以对着青帝全程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索要劳动报酬，要知道那可是人皇大人啊……
呵！人皇那又怎样？对凤凝曦来说，她可以轻而易举地穿越各个时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剪了菩提祖师爷的胡子，脸皮厚到人神鬼魔难以企及，这点儿事又有什么问题……
“说吧？你想要什么？”青帝就知道这丫头的性子如此，无奈摇摇头道。她既给了他台阶下，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我们想借伏羲琴一用！”凝曦和墨羽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他们还是一如往昔地默契，不需要言语就能知晓对方的心底话。
伏羲琴，非借不可，如若不然，他们又有何筹码来救那两个人，本来想亲自去拜访一下青帝的，但是现在既然遇上了，岂不是更好。
“还有呢？”青帝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的，怎么会如此简单，肯定还有后招儿的……
“叔叔，静宫灵宫，飘渺圣境需要灵力维持，圣女宫也是……”凝曦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丝毫不觉得这样坑青帝有什么需要愧疚的，何况，他们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所以……”青帝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闭上了眼睛，抬了抬他来人家金贵无比的手，示意继续……
我想想哈！静宫灵宫有九彩天凤和神兽白泽守着，寧安公主殿下和洛彦殿下的魂魄有紫岚星和夜辰看着，不会出什么毛病的，就只有……啊！对了，缥缈圣境！凤凝曦歪着脑袋有模有样地想了一下，突然一拍桌子，笑眯眯贼兮兮地狗腿道:“叔叔，您就替我们看着缥缈圣境吧！好不好？”
“好！”青帝脸色极为差劲儿地咬牙切齿道！他能说不好吗？真是的，一点也不可爱！
不过嘛！他也不算亏，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出面解决自然是极好的，再者，他也想见识一下这传闻中神乎其神的‘缥缈圣境’到底是怎样一副世外桃源……
凤凝曦撅了撅嘴，很是不开心，她就是看不得青帝这么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明明是她比较亏好不好，怎么弄的好像是她在欺负他一样！
凤凝曦是惯常不愿吃亏的，不管是谁，除了龙墨羽，她还真没能在谁手里栽过跟头，青帝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凤凝曦敢怒不敢言的人……唉！没办法，谁让他是她叔叔呢！她就……勉勉强强答应了吧！
事情都盘问清楚了，自然是要离开的，龙墨羽将茶杯倒扣在桌上，缓缓起身，拉了凤凝曦的手，准备离开！
只是！真的能离开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