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部(16)
审判室门口传来两种脚步声,欧若拉心里已经对来人的身份有了底。
但不代表其他人知道她提前做足了功课。
老巴多克原本期待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因为慌乱和意外露出破绽,他好趁机夺回主权,但欧若拉头都不回,依旧翘着条腿一派悠哉。
安诺雷特势必扒掉她淡定的伪装,“让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
“叶家祖训,‘子孙慎勿轻言医’,如果叶家老太爷知道叶家一个区区私生子后代都能登上台面,与美国人同流合污构陷沐家嫡系,不知他会作何感想呢?”欧若拉开口就是中文。
来人脸色一变。
台上帕尼特长舒一口气,“赢定了。”
老巴多克被逼亮出底牌,结果人家姑娘早就有备而来。
帕特里克也笑了。
“小姐,在国际法庭上请说英文,谢谢。”奥布莱恩轻声提醒。
“我来为大家介绍,”安诺雷特抢先说,“这位洛·叶先生,是东方医学权威世家叶家的直系后代,也是美国巫师界最出色的医生之一,正是叶先生为马尔科姆的怪症作了诊治,今天我很感谢叶先生愿意出庭为我作证。”
“让我替大家补充一下,”欧若拉在叶洛经过她身边时说道,“这位叶医生呢,是中国江苏叶家正二代妾生子未入籍的私生子后代,因屡次触犯家规,带着叶家重要信物之一流亡海外。”
“原来是私生子”、“还没入族谱”…台上传来不屑的议论声。
“沐小姐,说话是要负责任的,”被触及隐秘心事的男人火冒三丈,他想到巴多克临行前的承诺以及欧若拉手上沐家的珍宝,先前因为欧若拉一句话动摇的心思重新坚定起来,他直视着主持桌上的威尔金森,“女士们先生们,我是叶家入籍分支的后代,因为家庭变故不得不流落海外发展,但我生平的信誉和成就是不容否认的。”
他递上自己的工作证明和私人诊所的履历,按理说他还应该呈上叶家的信物,但那女孩先一步揭了他的底,信物的说服力自然大打折扣。
福吉头大地看了会面前的资料,然后把它们推给阿米莉亚。
“请正确地称呼我的姓氏,叶先生,说到你的信誉和成就,那么我也有一些材料需要主审过目。”欧若拉取出几页资料,阿米莉亚用漂浮咒将材料拿到面前。
老巴多克给叶洛使了个眼色。
“我作为马尔科姆·巴多克的主治医生,有权出席为我的患者辩护,”叶洛站在大厅中央,如同演说者一样双手交握边踱步边描述,“小巴多克先生的病症为中毒,根据我的诊断,这种魔药效力仅在最后一次服用后发挥,在此之前还需要两到三剂量的辅助。”
“你的意思是,有人对马尔科姆·巴多克先生使用了慢性毒'药?”威尔金森恢复了国会主席的高傲,被家族除名的私生子在他看来和哑炮、麻鸡后代一样入不了眼。
“不,并非慢性毒'药,前几副药剂性温主缓和,药性与最后一剂的提取物相克,病症体现为毒素与魔力融合造成剧痛感,抑制病情的方式只有切断所有魔力,但也只是暂时,等到先服下的解药药效耗尽,必须服用新的解药,解药所需都是有价无市的药材,一旦凑不齐,马尔科姆·巴多克先生就只能忍受发病带来的痛苦,下毒的人可谓筹谋已久、用心险恶。”
“我对年轻的巴多克先生的遭遇深表同情,”福吉放下手上的文件,抬起头询问叶医生,“但请问这与第一案的被告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先生,东方徐家在前年秋季拍卖会上重金拍定一朵六百年份的毒灵芝,是最后一副毒'药的重要成分,而已故米斯兰迪尔夫人的监护人刚好是徐家当今地位最高的媛·徐女士,”叶洛目光瞥向身边的小姑娘,“我的家族叶家曾经赠送给沐家三千年份的雪莲花瓣,具有镇定止痛的奇效,据我所知,拥有等效药材的中华家族不超过五个。”
“我们有理由怀疑米斯兰迪尔家族用这些罕见药材制成魔药伤害马尔科姆,我申请威森加摩查看米斯兰迪尔是否还存有这几样药材。”
“笑话,”欧若拉打断安诺雷特的话,“凭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三流医生和几条随处可查的消息就想搜查我的东西?谁给你的自信?”
欧若拉用词越来越嚣张,主持和陪审团却没人警告她。
老巴多克眼里布满血丝,其实事态早就脱离掌控,从威尔金森保持沉默开始,他意识到大势已去,可没办法——或许今天来参与这场审判就是错的……
他不甘心,也不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十二三岁孩子击溃。
“话不能这么说,米斯兰迪尔小姐,巴多克先生的症状就算你另请高明也不会得到其他结论,整个英国巫师界还有谁家里有这么多天价难寻的东方药材?”叶洛知道威森加摩的审判极具主观性,无论证据是否确凿,只要他们能说服半数以上的陪审团成员就可以取得胜利。
但他不清楚巴多克先前到底做了多少不讨喜的事。
“你怎么知道没有?只是你没有、但你又想要而已,吃里扒外的东西,打着叶家旗号不做人事,叶家的脸都叫你丢尽了。”欧若拉哂笑一声。
“叶先生,根据你提供的材料,我们只能看出你的个人履历,和已故米斯兰迪尔夫人可能拥有据你所说是毒'药原材料的两样药材的推断,但请问你有更实质的证据将推测跟米斯兰迪尔小姐联系起来吗?”阿米莉亚推了推眼镜,将其中几份文件传阅给身后的陪审团,“相反,米斯兰迪尔小姐提供的证据显示,你早在复活节期间就与巴多克先生结识——不但有照片记录,还有大笔金钱往来;巴多克先生,根据沐家提供的盖章证词,今年三月至五月你曾多次入境中国——甚至有帮助他人偷渡入境被遣返的记录,与东方巫师协会有过多次交涉,请问你是去做什么?”
“这个…”叶洛没想到欧若拉居然有他和老巴多克四月份的照片,“我的诊所在当地名气不小,巴多克先生来找我很正常吧?”
“不,我觉得不正常,所以我做了进一步的调查,”欧若拉先巴多克一步反驳,“巴多克先生,你可以拿因为对我身份存疑而去中国探访做借口,但整件事串在一起还有另一种解释,也是我对你做出控告的根据。”
叶洛察觉事态并非老巴多克当初描述的那般简单,明智地闭嘴不再插话。
“最初,我只想控告你伙同不知名组织谋杀我的父母、又试图通过这场审判达到击垮米斯兰迪尔的目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你不惜通过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往我身上泼脏水,不知道米斯兰迪尔在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动了灭门的杀心,更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勾结上我母亲的仇家,于是我试图从父母的遗物里寻找线索,直到我发现这些旧信件。”欧若拉从袍子里取出一沓信笺,老巴多克惊恐地瞪着眼,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
“我控告你违反《国际巫师保密法》、《国际巫师联合会基本宪章》,控告你谋害我父母、有意扰乱两国秩序,有意激化英国魔法部和美国魔法国会、国际巫师联合会之间的矛盾并挑起战争,以及,”欧若拉盯着安诺雷特,“试图窃取各类机密,包括魔法部、阿兹卡班和欧洲私人庄园信息,蓄意谋害美国国会及英国魔法部多位高级官员,哦,差点忘了,还有恶意伤害你儿子马尔科姆·巴多克,为了做假证陷害我的家族,从而消除你的潜在罪证。”
老巴多克以可见的幅度颤抖着。
他终于意识到那种好像忘掉什么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忘了老米斯兰迪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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