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嗔三痴

贪嗔三痴

宁家上一任家主只有一个宝贝独女,叫小娥,从小体弱,嫁人生子之后更是多病缠身,医生说她最多活三十岁,但她打破了死亡预言,尽管很痛苦,可也迈过了三十岁的终命岁关。

然而,这一切不是因为天降奇迹,也不是医学进步,而是她的丈夫,残忍地以通灵手段攫取了他人性命,在为她续命。

宁献荣在修炼一事上,平平无奇,但他在修炼模式的探索上,却经常有突破常人想象的创新。为了让宁小娥活下去,他尝试了很多办法。由宁家保管的,那把关联着“黄泉道”的“钥匙”,只不过是众多尝试中的一个罢了,却让宁献荣发现了其中蕴藏的能量,足以用来支撑完成各种通灵试验的巨大能量。

但调动这份能量很困难,正态向的能量附着于死物之中,本就是为了“封印”。不过宁献荣还是想出了办法。他以符文改造人体创建出可以容纳“钥匙”的容器,再以人身为中间诱体,慢慢地导出“钥匙”中的能量。因为人体之中,既有正态向的,也有负态向的能量,如此才便于“剥丝抽茧”地剥开“钥匙”的封印。

只是,“钥匙”中的能量太过巨大,不慎操作下泄露出的过量灵力,轻易就会扰乱人体中原本的能量体系结构,导致人身爆裂炸亡,而这股散乱的力量,随后又会附着回“钥匙”之中,让之前的工作前功尽弃。

宁献荣苦思冥想,终于设计出一个“回咬”结构,将两种力量在“容器”体内引导,让“钥匙”和“改造人体”形成一个闭合的旋涡循环体,就像咬不到自己尾巴的猫一样,避免互相吞噬伤害。

但以上这一切不过是些前期的支撑准备工作罢了,真正救宁小娥的方法,是“换体”。

也许很多人提到“换体”,会想到那种灵魂转移到新躯壳中的换法。如果做得到,宁献荣会做的,但他无法实现,也太害怕出现无法承受的意外。他目前能找到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砍下宁小娥的脑袋,在保持住宁小娥生命特征的同时,抛弃旧的用废的躯干,换置到新的躯干上。

一具年轻健康的身体能用多久?这也讲求匹配度。匹配度低的,用上一两年,就会出现排斥反应,让人不得不再换个新的。但假如匹配度高,就可以用上更久一些的时间,也许是十年,或许是十五年。

每一次“换体”,都由宁献荣亲自操刀。他每一回动手砍下宁小娥的头颅,都能感觉自己体内的一些东西也一并死亡了,可能那种东西叫做“良心”,这让他面对其他人时可以更加冷硬心肠,但一个人有太多“良心”有什么用?

频繁“换体”,是一种痛苦的经历。宁献荣为了减轻宁小娥的痛苦,一直在想办法减少“换体”次数,延长“躯体”的使用时间,而一具匹配度高的躯体,往往来自于——有血缘关系的人。

这是一个让人困扰的问题,但如果宁小娥不知道,那对宁献荣来说,整件事就不算太困扰。不管道德问题,足够的金钱和资源可以交换到某些“不道德”的“商品”。人的生命也是。

有些人是自愿的,但这一类人通常不年轻,他们大概是之后的人生一眼望到了头,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不如拿自己的命换个好价钱,遗留给自己牵挂的人。但再怎么可能存在,这样的仍旧是少量异数,大多数在面对“去死”和“活下去”两个选择之间,还是会选择活下去,哪怕活得像阴暗角落里的蟑螂,能有选择还是会想要活下去。

而有一些人非是自愿,这一类人,通常是被他们的父母“卖”进来。

宁文就是后者中的一个。当然,他不是被作为“换体”的素材出售,而是作为贮存“钥匙”的后备“容器”被“卖”出。

人类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吗?恐怕不是。很多父母将“爱”挂在嘴边,或许只是作为一个筹码可以增加孩子的心理负担,然后更好地摆布和操控对方。有些人更傲慢自私。你是我生的,那就是我的附属品,是我赐予你性命,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所以无论我怎么处置你,不都是可以的吗?

如果孩子还小,那就可以摆出更加“傲慢”的姿态了。你吃我的,用我的,你就是我“圈养”出的小玩意儿。就像自家养的宠物,这样的东西,转手卖给其他人,完全不会有人说的吧?其实小孩和这些宠物没什么分别。为什么宠物可以,小孩就不行呢?对不爱的人来说,他们性质有什么区别吗?

只是卖出去,自己只不过是做了“出售”这一件事而已,又不是动手杀人。即便知道被“卖出”的商品不会得到很好的照顾,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那都是别人做的事。看不见的,就等于没发生。血没有沾在自己手上,就可以心安理得。

宁文是众多“钥匙”容器中的一个,被关在墨室里的,有许多个他这样的存在。符文侵入他的身体,内外对应,折磨着他。他有许多个不幸的前辈,都已经死亡。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非常困难,有一些明显不合适的,在多重条件筛选下,过早就被“淘汰”排除,但即便如此依旧被留下。

宁献荣从来都对这些“卖”进来的孩子来者不拒,有多少他就收多少。因为在制造出一个能用的“容器”前,需要有足够的能量来“维护”宁小娥的身体状况。他为宁小娥打造了一个纯白空间,置于墨室之中的“反墨式”空间,持续温养着宁小娥拼接出来的身体。正是这种形式,才能最低限度地降低宁小娥的感知怀疑,才能不被她轻易发现背后的能量链。

这一个空间需要大量的能量支撑,铸成“钥匙”容器之后,确实可以从“钥匙”中提取巨大能量体,但这差不多是一次性的行为,提取完,“容器”就报废了,“钥匙”又将回归封印状态。而在找寻到下一个“钥匙”容器前,那个苍白空间随着日子推移,总会出现一些“不稳定”的情况,需要能量“养护”。

原本无法成为“容器”的人,在此时就可以派上用场。一个个倒吊在“须弥砚台”中的人,“墨丝”刺入其体内,抽取能量,直到死亡。就像薪柴被丢入火中燃烧,哪怕质量欠佳不过量,但总能“发光发热”。

很难想象,到了现在这个社会,居然还有这么恐怖的事情发生。可发展到能用“庞大”两字来形容的家族,怎么会没有秘密呢?每个家族都会有的,小到一家三口组成的小家庭,都会存在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人口组成越多,秘密见不得光的程度可能就越高。那是黑暗的,听了就令人感到不舒服的事情。差别可能只在于,有些是没人知道的,而有一些,即便说了也没人相信。

宁文,并不是第一选择的“容器”,他只是个备选方案。和他一批次被选出来作为“容器”的人有三个,第一选择的那个人能非常好地容纳“钥匙”,他们剩下的两人全是用来应对紧急情况的,劣质品,能够调取的能量两人合起来大概才足够支撑房间。

谁都没想到第一选择的那个人,在符文刻录的过程中,因为受不了疼痛的折磨彻底疯了。某个晚上,他悄无声息地起床,用枕头闷死了两个“室友”中的一个。他同样企图闷死宁文,却被醒来的宁文挣脱。宁文大喊救命。这个人眼见杀不了宁文,就在其他人因为这边的纷争到来前,索性自己一头撞在“墨室”墙上,将自己活活撞死。

他死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这令他的死亡看起来格外恐怖诡异。

宁文记得自己从对方手掌下挣脱时,对方脸上显露出来的那种,遗憾而同情的表情,还有那一句声调很轻,却不容忽视的:“我想帮你。这是最好的办法。”

三个人最终只剩下宁文,但只有宁文一个人的话,是无法提供足以支撑“换体”手术成功结束的能量的。

——不过,很凑巧的是,当时宁献荣的女儿生下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是绝佳的“钥匙”容器。

宁献荣会对自己的外孙下手,宁文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当时宁小娥状况已经很不好,“钥匙”的容器却出现了“供应”断层,时间紧迫,要找到一个“容器”那么难,全靠运气,错过眼前这个,下一个什么时候出现,谁能说得准?宁小娥最多只能在痛苦中硬撑一年半,没有别的选项了,而在宁小娥和刚出生的外孙之间做选择,宁献荣显然不会选那个小婴儿。

所以,宁献荣从医院里带走了沈有余。

他的女儿和女婿发觉不对,想要将孩子要回来,却遭到了各种阻碍。一直到一年后,宁献荣的女儿宁碧君强闯救走了孩子。

假如不是因为年龄过于幼小,说不定她就救不到这个孩子了。过于脆弱的新生躯壳无法作为容器,一拖再拖,足足拖了一年,才被刻入符文,但还没来得及“使用”,就被救走了。在救孩子的过程中,宁碧君一张脸不慎被符文烧毁。不过,也或许是因为她被当场毁容的惨状,震慑住了在场的人们,这才让她有了将人救走的机会。

宁文正是借此机会,从暗无天日的宁宅“墨室”里逃了出来。

沈有余没了,他也不在了,缺失了“钥匙”容器的支撑,宁小娥又是怎么得以继续生存下去的呢?事后回看,毫无疑问的,她当年的“换体”仍旧成功,可那时“备选方案”尽毁,死亡的脚步又如此紧迫,没时间了。

宁文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然后他想起一个人,一个他不曾见过面,几乎被他遗忘了的人。那是宁献荣的女婿,宁碧君的丈夫,沈有余的父亲。

这个人悄无声息地没有了消息,就这么故去了,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谁都不愿提,谁都不想提。如果沈有余可以是完美“容器”,那么这一点特性由上代遗传下来,他父亲也是个完美“容器”——这为什么不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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