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汇府
与师父这般相望,心跳莫名加快,令我不明所以,此前同师父相处的十年之中,恍若从未有过这般的感觉,就好像无形之中在心底被埋下了一颗种子,日渐扎根生长,乃至发出嫩芽,至于它究竟会长成何种模样,只有静候时间变迁,才会愈为明晰。
双眸轻眨,回过神来,轻转了转被师父握在手中的手腕,师父也于此,松开了握在其间的五指。
“师父,方才慕宸华口中所说的给过你的有关宁府的线索,可是阿立幸存的消息?”
“正是,他用阿立这个有关宁府的线索用作交换,来让沧浪阁查明当年大皇子慕盛华于立储大典前夕身亡一事,是为何人在暗中指使。”
我虽从未置身于皇室,也对宫中之事知之甚少,但或多或少也明白,只要有人共处的地方便会有权势的争夺,清銮城内的权亲贵族是为如此,风波滾涌的朝局之上也是为如此,更何况是身居继位可能的一众皇子,又怎会相互安平度日。
毕竟如此滔天权势的诱惑,又有几人可毫不在乎,毅然选择放弃,更多的人,只会在这种境况之下改变自身,不计手段争抢夺取,进而将这权势全然牢牢握于掌心之中。
至于这大皇子慕盛华如此巧合的在立储大典前夕身亡一事,听起来着实令人不禁心存疑虑,如若不是这大皇子慕盛华运气实在是不好,那便只可能是被有心之人设计陷害。
而后者听起来,则更能让人信服。
不过现今更吸引我的,则是慕宸华此前口中说过的,所谓有关宁府的其他线索,思酌至此,随之开口相询。
“慕宸华当真还知道有关当年宁府一事的线索吗?”
“毕竟此事有关大皇子,若用作交换的条件,他应该不会口出戏言,不过无论如何,而今也只能选择相信他,因为从别的途径当真也再查不到有关当年宁府一事的半分线索,宁府幸存家丁一事如若不是他告知,就算是曲褚岚也很难查得到,由此事看来,慕宸华说的话还是可信的。”
“可我听顾九娘说过,这大皇子身亡一事同宁府一事一样,距今也已过去了十年之久,现今又该当从何处查起?”
话音落下后,见师父轻叹了一声,想来这两件事查起来定然皆为不易,如若不然,慕宸华身为皇子,也不会将此事委托给沧浪阁。
毕竟已过去了十年之久,在这偌大的清銮城熙攘来往的人潮中,想要寻觅到十年之前被人刻意掩蔽的线索,也着实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为了查明宁府一事,想要得到慕宸华口中的线索,那就必须先助他查到有关十年前立储大典前夕究竟发生何事。
“携言,想要查明此事确实不易,不过一切有我,你不必忧心过多,这些年,慕宸华也查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只不过碍于他皇子的身份,且他身边眼线众多,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不便再自行深入细查,他同我说过,因礼制皆需记载入册,所以当朝礼部尚书汇中权定会存有当年有关立储大典详尽记载,他曾打探到过,这记载礼制的文册皆在汇府的一处密室中,至于具体的位置,还需要再行确认找寻。”
听师父此言,看来自这礼部尚书汇中权的府中应当会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只不过想要找到这府内藏有文册的密室,决然并非一件容易之事,如若不然,慕宸华早早便会遣派手下前去找寻了,定不会按兵不动待到如今。
师父如今身受重伤,仍未痊愈,且此前他自行疗伤之时又伤了内力,新伤旧伤叠加,纵然师父武功高强,可此时,也不宜再强行出头,置身这境况不明的险境。
“师父可知这汇府在何处?”
“便在距听雨阁不远之处,自阁内三层窗口,可望见汇府。”
“师父,关于前去汇府寻找文册所藏之地一事,还是交给我去吧。”
“汇府并非一个安平之地,我定是不能让你一人前去的,你若是执意要求去,那你我二人一并前去。”
“可师父你的伤势还未痊愈,怎能……”
“我并无大碍,咳……咳……”
说着,师父接连轻咳了三两声,见师父这般虚弱,但态度又颇为强硬,执意要与我二人一同前去汇府找寻线索,心中既无奈又担忧,不知该当如何才能说服这般固执的师父。
但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让状况如此的师父再行身陷险境,既说服不了他,那便只能用一些别的法子,让师父安平无事的待在这顾枫楼之中。
师父的武功虽高过我诸多,但以他此时重伤的境况,若是偷袭,应当可施手点穴,令其入眠。
心中这般想着,越发坚定了此番念头,暗自下定了决心,想要吸引师父的注意,借此施手。
“好好好,师父,可无论如何也要待你这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你我二人再一并前去,可好?”
“也好,那便明日夜里前去吧。”
“如此的话,那我先师父扶回卧房歇息,今夜我去同顾九娘作伴,便就在隔壁。”
“好……”
抬手扶起师父的手臂,并肩起身,继而转身迈步相向卧房所在,此时师父的气息同方才相较恍若又虚弱了几分,自层叠悬挂的白纱之间穿梭而过时,转用另一侧的手臂搀扶师父,紧挨着师父的这一侧手臂则绕到师父身后。
见师父并未有察觉,随即迅速施手点了师父的玉枕穴,只见未待师父转头反应,便合上了双眸,倚身倒在了我的肩头。
搀扶着师父绕过屏风走入卧房,将师父扶身平躺在床榻上,站在床榻边,垂眸望向面色浮现惨白之色的师父,心中仍旧颇为担忧不安,遂抬手轻握住了师父的手腕,又向他体内输送了些许内力。
见师父的面色缓和了几许,气息也相较平稳诸多,应当再无大碍,心中方才安定了几分。
因此处未有夜行衣,便自衣橱中寻到了一袭墨色衣裙,另同一张墨色面纱,尽数换上身后,转身便离开了卧房,回身将房门紧闭。
经过前厅,自房门而出,又将这一道房门也同方才那般紧紧关上,查探几许,见周遭并未有何异样之处后,便戴上了面纱,脚步轻盈,腾身上了楼顶,借着夜色,穿梭在屋檐之上,行往汇府所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