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四)
“唔~”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泉浅狠狠地咬住了手腕。
痛呼。
“喂,松口!你是属狗的吗?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切原赤也吃痛地脸都皱成一团,原本抓着对方的手也被迫松了开,大大咧咧地叫骂。
小泉浅看到他松了手,匆促地就要往楼下跑。
“不行,你不能走!!”切原赤也也急了。
绝对不能让她离开。
她走了,就更没有人能救幸村部长了!
他慌张地去抓对方的手腕,小泉浅挥舞着个胳膊,不想再让他抓到,情急慌乱之中,右脚往后退。
可是她忘了,这里不是平整的地面,是楼梯。
一脚踩空。
“啊~”
整个人毫无防备地跌了下去。
“喂,你——”
切原赤也脸色大变,想要帮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脚落空地摔了下去。
“砰!”
女孩儿如同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残忍地滚落至最底,磕的头破血流。
这里的台阶本来就很抖,两人争执的地方还是最上面的位置。
将近20节的台阶。
大片的鲜血从小泉浅的后脑涌出,如同死亡途中的盛开鲜艳的曼珠沙华,深红刺眼,醒目,滚烫的血液浊湿了她新换好的衣服。
空气在一瞬间窒息。
鼻息间已然全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切原赤也大慌,什么都顾不上了,冲到最下面,一把抱住她,“喂,你没事吧?等等,我送你去医院!”
伸手,拦腰将人抱起,拔了腿的就往楼下冲。
大脑一片空白地连电梯这种东西都忘了。
血打湿了小泉浅的羽睫,模糊了她原本的视线,她张阖着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头脑昏昏沉沉的,体力已经透支,无力疲惫感迅速地蔓延上来,眼前渐渐地暗了下来,面前的人影也开始模糊。
好痛。
哪里都是痛的。
“喂喂,你别睡过去!!”
“你再撑一撑,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你千万别出事啊,你要是出事了,副部长一定会杀了我的!!!”
切原赤也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抱着人儿,吓得一脸菜色。
“不~~”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
“你说什么?”切原赤也没听清。
小泉浅微弱的央求,懦弱地逃避着什么,摇头,“不··不能···医院···”
阿冲一定会知道的~
她不想···
不想他讨厌她···
虽然模糊,切原赤也这次听懂了,却被她的话气的吼道,“为什么不去医院?你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知不知道?!得赶紧找医生包扎,还要检查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他现在能深刻的感受到他胸口处和手上的血,粘稠,温热,那不是没有温度的东西。
“别~”冰凉的泪水划过她的脸颊。
昔日的自尊和骄傲早就在昨晚被人彻底碾碎,跌落进尘埃里。
只有那件事···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不能让阿冲知道···
“算··算我求··求你~”小泉浅卑微地请求。
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尘土和可怖的血,眉眼上方一道狰狞的伤口格外扎眼,如同被贬到凡间,活生生折断翅膀的天使。
切原赤也真恨不得的扇自己两个嘴巴。
真是魂淡——
有什么话当时不能好好说?!非要把她逼成这样?
他咬了咬牙,心底打定了主意,“我知道了,不会把你送医院的。”
一定会被臭骂一顿的。
“谢··谢谢~”
“你是笨蛋吗?”切原赤也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急促地奔跑已经让他满头大汗。
连好人和坏人都分不清。
以前丸井前辈他们经常用这句话教训他,他当时不懂,现在终于明白,他们当时的无可奈何和恨铁不成钢了。
“对··对不起~”小泉浅费力地扯着唇角,冲他扬起一抹淡笑,如同白玉兰花般,不争不抢,淡泊,清雅。
是她··她误会了···
“别说话了。”切原赤也鼻头微酸。
这个年纪的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出来卖自己。
他进来的时候,她被折腾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手腕还铐在床头。
切,别让他见到那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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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田谷区,小泉宅的书房。
房间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烟草气息,清冽干净,又泛着丝丝魅惑。
“咚咚···”的敲门声。
“进来。”
尔弋和高山庭月相继而入。
藤田冲困倦的靠在沙发上假寐,衬衫的领口被胡乱地扯开,露出里面的锁骨,金丝边半框眼镜遮挡了他眼底的薄凉。
高山庭月的目光捕捉到的他手中还未燃尽的香烟时,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下。
“还是没有阿浅的消息吗?”低沉的嗓音透过淡淡的烟雾。
“还在查。”
窗外,瓢泼大雨冲刷着玻璃,响彻在耳畔嗡嗡作响,房间内空气稠闷的令人喘不过气,诡异无言的气氛缓缓酝酿。
藤田冲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铅灰色的雨幕,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尔弋,你去查查赤司家最近的动作,尤其是阿浅出事前后,赤司征十郎在干什么。”
“是。”尔弋恭敬道。
“少爷您是怀疑赤司君?”高山庭月怔愣过后,眼底划过一片阴影。
藤田冲回头,轮廓分明的半脸仿佛浸在雨中,眼皮掀开个寡淡的弧度,“阿浅自杀后,他的表现太平静了。”
高山庭月背脊一凉。
“我被阿浅的事情昏了头脑,倒是疏忽了他。”藤田冲慢条斯理地掸了掸烟灰,一举一动都带着由内而外的矜贵优雅。
小泉家的几个老匹夫还想不出这么高明的办法,幸村家和那个筱田有暗探盯着,不是他们做的。
熟悉阿浅,更加了解她身份的没有几个。
更何况,三年前他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绑走阿浅整整一个月。
这个人的手段向来高明,要想找两三个人的来混淆视听的话,再加上自己关心则乱···
藤田冲眯了眸,视线仿佛淬了冰。
“庭月,你去趟地下室,问问筱田兮,当时的宴会上她是不是对赤司做了什么?之后再去查一下风间结衣在阿浅出事前做过什么。”
“是。”
藤田冲捻灭了烟,摘掉眼镜,抚了抚自己的额角,眼底晦暗不明。
阿浅的反应也不对。
她当时哭着闹着要救赤司,自杀醒来后却对他绝口不提。
是他大意了。
最好别是他想的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