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黑孰白(七)
“汪汪~”
“汪汪~”
柔滑的长发落下窄肩,缠绕着的一圈圈绷带下,清秀安静的小脸露出来。
白色杜宾犬因为突然被送到一个陌生的人面前,冒着头,乖巧地蹭着小泉浅的病号服,好不卖乖。
“小姐,您听我一句劝,还是回去吧。不然少爷见到又要生气了。”女佣兰兰立在一旁,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阳光轻洒而过,带着一丝温暖,也多了几分落寞。
小泉浅光脚踩着可爱的粉色拖鞋,看着杜宾犬,纠结道,“兰兰姐帮我抱少爷二号好不好?”
“小姐!!”兰兰抓狂的跳脚。
“我伤不疼的。而且只是做个饭,他回来我就回房间,不会知道的。”小泉浅将西红柿洗好,一边低头切着,一边温柔的说着。
杜宾犬好像听懂了她的话,湿润着大眼,蹭着漂亮的不像话的小主人。
兰兰一把抱起杜宾犬,担忧道,“小姐你应该照照镜子,自己的脸现在白成什么样了。”
从她醒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她有些陌生,有些心酸。
以前那个活泼可爱,一刻不闲着到处胡闹闯祸的人儿现在可以从醒来后一言不发的坐上一整天。
少爷也是,以前但凡她划伤手指都会担心的不得了,现在明明小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却视若罔闻。
小泉浅将西红柿切成块状,手指拈起一块,塞进身后人儿喋喋不休的嘴中,笑着撒娇道,“好了嘛,我真的没事了。再呆在房间该发霉了~”
兰兰眼睛瞪得溜圆,气鼓鼓的腮帮子,吞咽着西红柿,疑惑道,“小姐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小泉浅的目光怀念,轻声道,“上学的时候跟一个朋友学的。”
“朋友?”
“是啊,像兰兰姐一样,很可爱的女孩子,叫五月。”
兰兰姐关心地望着她,“小姐要是无聊,可以请您的朋友过来。”
小泉浅握着刀的手一顿,安静了片刻,才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哎?为什么?小姐您难得朋友的说。”兰兰不解。
杜宾犬像是听懂了她们两人的对话,歪楞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小泉浅。
围着围裙的小泉浅唇角轻抿,闷闷着沙哑道,“我怕会给她带来麻烦。”
兰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知心姐姐的劝慰,“怎么会呢?我们只是请她来做客。”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小泉浅勾着一抹无可奈何的笑,乖巧道,“可是兰兰姐,我最近才意识到一件事。”
“嗯,什么事?”
小泉浅拿出鸡蛋,‘啪啪’的两下,利索地敲开壳,将鸡蛋打到碗里。
安静的厨房异常清晰,却也莫名凝重。
“没什么,只是感觉···以前我太任性了,一点儿都不懂得珍惜祖父和阿冲的好。”
“老爷和少爷一直都很爱小姐,不过这和小姐的朋友有什么关系啊?”兰兰越来越懵,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因为我很笨。”小泉浅垂眸,手轻轻地打着鸡蛋,糯糯道,“分不清很多人,也看不懂很多事。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呜呜~”杜宾犬可能感受到了小主人的情绪,仰着脑袋,呜咽了两声。
“只要不去接触其他人,就不会伤害到别人,也不会给阿冲添麻烦。”
兰兰怔了两秒,张着嘴,喉咙里卡着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艰难地说不出口。
“少爷和小姐的朋友们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小泉浅打开火,倒油,忙碌着,“没有啊,他们都对我很好。”
兰兰低着头,沉默地立在原地。
无言将空气的温度降到零点。
“哗哗~”的油热,鸡蛋液倒进锅里迅速让厨房熏染上温暖的烟火气息。
“汪汪~”
杜宾犬闻到香气,叫的更欢快了,睁着亮晶晶的大眼,开心地摇晃着尾巴。
晕黄的灯光打在小泉浅柔顺的长发肩上,她专注地用铲子翻炒着鸡蛋,直到半熟,才将鸡蛋捞出来,关掉火,盛到盘里。
“哗——”拉门的声音打断安静。
高山庭月推开厨房的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心底猛地一颤,脑海里莫名地浮现了对方的话。
“你这么愤怒是因为我,还是她?”
小泉浅抬头,震惊道,“庭月,你怎么了?”
兰兰瞳孔一缩,震惊地望着他。
小泉浅放下铲子,慌张地来到他身边,手僵在半空中,“为什么身上这么多伤口?伤口找医生看过了吗?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敢碰他,怕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我没事,只是出了点儿小意外。”高山庭月大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姐别担心。”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小泉浅一着急,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是不是因为没找到我,他才罚的你?”
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儿好的地方。
高山庭月没有回答她一连串的问题,只是神色复杂地扫了一眼她头上的绷带。
小泉浅气急攻心,冷汗打湿额角的发丝,捂着腹部的伤口,“回答我我···咳咳···是不是又是阿冲做的?”
兰兰连忙放下杜宾犬,体贴地帮小泉浅顺着后背,“小姐,您别着急,慢慢来。”
高山庭月垂在一侧的拳头握紧,手背上青筋直冒。
他总有一天要杀了那个伤害她的魂淡!!
“咳咳咳~”小泉浅眼前莫名一暗,踉跄地没站稳。
高山庭月伸手揽过她的腰,轻轻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咳咳···庭月~”小泉浅一边咳一边喊着,想要推促着挣扎。
下一秒,兰兰呆怔住,僵在原地,喃喃道,“高山君你···”
高山庭月头搭在小泉浅的肩上,贴着她的侧脸,“对不起,小姐,就让我这么抱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小泉浅张了张嘴,似乎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悲伤,让她不由自主地问道,“是···是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吗?”
轻声的关心,她停止了挣扎。
高山庭月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甜美的女孩儿气息扑面而来,身体叫嚣着一种对她渴望,想念,喜欢,压抑许久的自欺欺人全都在一瞬间涌了上来。
是啊。
他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无可救药地喜欢上她了。
很早很早。
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嗯,家里出了点儿事。”
“是高山叔叔他们吗?是我不好,因为一直要保护着我,害的你无暇分身。”小泉浅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推开他,但听他语气里的难过,只能尴尬地任由他抱着,“不过我已经回来了,你之后就不用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了。”
“浅小姐。”高山庭月轻轻开口喊她的名字。
“嗯?”
高山庭月阖上了黯淡的眸子,掩饰住里面的哀伤和落寞,“对不起。”
无论如何,我要杀了他。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非要闹着出去,也不会耽误你的时间,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吧?回去看看吧,高山叔叔他们应该很想你。”小泉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笨拙地安慰道。
“高山君,你有什么话还是先放开···”兰兰注意到两人过于亲密的姿势,冷汗直冒,慌张地提醒,想要分开两人。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咚咚’的敲门声打断。
“汪汪~”杜宾犬激动地摇着尾巴,凑到来人脚边。
“还真是不巧,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两个了?”低雅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门口响起,云淡风气的一句话,却让兰兰吓得脸色大变。
高山庭月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松开怀中的女孩儿,转身,恭敬地鞠躬,“少爷。”
小泉浅眉头微微蹙起,“阿冲~”
笔挺的身子,优雅的衬衫,精致的脸庞上浅笑风华,藤田冲斜倚在门边,看着两人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尔弋,把看守她的那群保镖都拉出去,还有这个丫头。”
“是。”
兰兰听到这话,当即抖得像个筛子,瘫软在地上,求饶道,“对···对不起,少爷···都是我不好,您原谅我吧!”
“等等,是我擅自出来,和兰兰姐她们无关。”小泉浅横着胳膊,拦在兰兰的面前。
“带走。”藤田冲无视小泉浅,斜睨了眼身后的尔弋,吩咐道。
尔弋面无表情地绕过高山庭月,扣押住小泉浅身边的兰兰。
小泉浅伸手,抓住了尔弋的胳膊,制止道,“阿冲,你生我的气没必要牵连无辜的人。”
藤田冲踱步,来到了小泉浅的身边,“谁说我生气了?”
“没生气那你抓兰兰姐她做什么?”
“他们玩忽职守,该罚。”藤田冲捏着她的下巴,轻垂着眼,翘着她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想到医生告诉他的检查报告,冷笑,“倒是你,怎么?还想要再打自己两枪救人?”
“之前威胁你是我不好。但当时情况紧急,我是没办法。”小泉浅的话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不用跟我说这些,你想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藤田冲手扣住她抓着尔弋的手,微微用力,强迫她松开。
“你···”
“带走。”
“等等!你听我说,我出来是想要的给你做晚饭的,你别生气。”小泉浅慌了。
藤田冲把她的手别在身后,目光很是凉薄,眼里讽意满满,“为了救人你还真是什么荒唐的理由都能说出口啊?”
“我···我是真的···”小泉浅望着他,话音渐渐消失。
想给你做饭~
“真的什么?真的在勾引庭月?”藤田冲目光淬了冰,勾着唇,慢条斯理地笑着,“我倒是小瞧了你的放荡程度。”
“我没有!!”小泉浅被污蔑,脸色涨红地大声反驳,“你干嘛说话说的那么难听?!”
委屈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我说话再难听也没有你做的事情难看吧?”藤田冲掐着她的力气加重,迫使她仰着头,对上他狭长凌冽的眼,“之前我还以为你肚子里的孽种是赤司家的。现在看来,得扩大范围搜查了啊。毕竟···你人尽可夫程度出乎了我的意料!”
“什么叫我肚子里的孽···”小泉浅刚想反驳,突然意识到了,“我怀孕了?!!”
高山庭月低头,眼底一片阴翳。
兰兰连自己的惩罚都忘了,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家小姐。
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