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雅方的院子承袭着侯府的总体风格,精致华美。铺地的青砖整齐匀称,西面一架秋千,一套石桌石凳,都雕着细致的纹饰,东面一架忍冬正值花期,金银二色花朵依偎着安静的绽放。
这忍冬是雅方及喜爱的花,尤爱它的味道,总是散发清冽馥郁的香气,如今在傍晚的风中,路过的人身上都会粘上那种凛冽的香。
门口“芳致居”三个字挥洒飘逸,雅方认得那是齐晏的笔迹。
“三小姐,这院子的西面就是大小姐住的沐彦居,再往西挨着老夫人住的是四小姐住,四小姐孩子心性,嫌弃原来院子的名字不好听,这还没想出新名字来。”说起郑氏的亲生女儿,詹嬷嬷带着宠溺的笑。
“北面是二小姐的松溪院,盖因咱府中的这活水便引自松河,刚好从二小姐的院子边流过。”
“这些个院名皆是侯爷给取的,侯爷夫人特意嘱咐老奴知会三小姐,您要不喜欢这芳致居的名字,尽管自己改了去,请侯爷再给写也行,自己写也行。”
雅方就诧异的看一眼詹嬷嬷。还能这么好说话?不管在哪个时代,如此开明的爹可都是不多见的!
詹嬷嬷仿佛明白雅方的疑惑,笑道,“三小姐您以后慢慢就知道了,侯爷对小姐们那真是没的说啊,全京城里是头一份儿的!”
院子里几个粗使丫头和婆子恭恭敬敬的垂首侍立在细石子筑成小花圃边,院里花草打理的整整齐齐。靠窗的两株玉兰花期已过,碧绿的叶子郁郁葱葱。
詹嬷嬷代表着夫人坐镇,叫丫头婆子认了主子,又稍加训诫了一番。以后这些人就是由珍珠和玳瑁来管了。
院子里耳房厢房好几间,都是粗使婢仆的住处,此外居然还有一间小厨房。
主屋是两层小楼。
雕花的窗棂都擦得干干净净,糊窗子的是一层薄薄的平纹方孔纱。房檐上是碧瓦青砖,栩栩如生的飞鸟蹲在飞檐上。
一进门是干净敞亮的厅堂,有微微的风吹进来,带着花草的清香。多宝格上放着价值不菲的各色摆件。
左边是书房,红木书架中有半架子诗书,书案上文房四宝齐全。
右边是两个大间,外面一间带着炕,窗棂刻着竹石花鸟,非常精致,推开窗就能看到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地上还有桌椅摆设,可以招呼女客用,冬天里还可以烧上暖炕,坐上去喝茶看景。里面一间单开的门是贴身丫头们的屋子,摆设一应俱全。
二楼上,客厅右边是两进的卧房。外边给值夜的丫头准备的小间比较简单,一张贵妃榻,几张小杌子。里面的闺房布置的和自己在墨英城的几乎一模一样,连床边的那架黄花梨屏风都是同样的远山暮雪图。
左边的屋子基本是空的,只有几个大柜子和架子,很明显是属于雅方的小库房。
一番介绍下来,詹嬷嬷很是用心。雅方笑着示意长脸的丫头珍珠给嬷嬷厚厚的赏钱。嬷嬷是夫人身边的,怎么对待她,就是告诉夫人雅方的满意度。
送走詹嬷嬷,圆脸的玳瑁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姑娘,这京城就是富贵啊!您看这凉被,是滑滑凉凉的蜀缎,手工比小姐往常用的还要精巧些!”
“那是杭绸,的确比咱们姑娘常用的那个还要好一点。”珍珠很是稳重,“你快去厨房叫婆子烧些个热水,我去整理姑娘的东西。”
“咦?果然是侯府,姑娘您看,这脸盆居然是一整套的银盆呢!”
“咱们姑娘从前用的也不是铜盆铁盆啊!”
“一整套啊,珍珠姐姐你看,净面的、洗手的、接漱口水的,这个是做什么用的?这么好看的雕花!”
“出门可别这样讲话,显得咱们眼皮子浅。”
“知道的珍珠姐!”
雅方的外祖父,退隐的帝师白老先生,身份地位不比侯府差。但是为人清高不重外物,他几乎常年饮酒,半醉半醒之间与慕名而来的人们高谈阔论,累了睡醒了喝,对其他生活细节一概不问,雅方的生活不会短什么却也不会多么精致,连带着丫鬟也没见过侯府这样的富贵生活。
雅方坐在炕上,听着两个丫鬟嘀嘀咕咕,扭头就能看见窗外的景色,姹紫嫣红,热热闹闹。
在听涛苑时还不显,这进了房间坐下来,人却仿佛还在马车中颠簸。雅方很快有点迷糊了,朦胧中她又想到外祖父。
外祖一辈子只得了母亲一个孩子,对这个女儿不可能不用心。母亲为了一个背弃婚约为虎作伥的乱臣贼子吐血而亡,将外祖一生的骄傲和荣耀打击的丝毫不剩。如果是个沽名钓誉的人,自可以天知地知我知旁人不知,照旧做回他的帝师,但他没有。他几次决绝圣上要他回京的邀请,却在墨英城指点读书的学子毫无保留,做不到兼济天下便努力独善其身,是真正的君子所为。
在墨英城时雅方最担心侯府无法接受自己,真的进了侯府,她才明白自己真正害怕的是叫外祖父蒙羞。往后她还要多多努力。
雅方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
雅方是被珍珠叫醒的。
“姑娘,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说再有半个时辰,就让咱们过去花厅用饭。”
虽然很困,雅方还是麻利的起床,由着珍珠和玳瑁帮她洗脸漱口梳头穿衣,鼓捣下来花了不少时间。
“咱们得打扮的细致些!”两个丫头初来乍到十分紧张,手巧的珍珠为雅方梳头,麻利的玳瑁准备衣服。
“这是什么髻?可真好看!”玳瑁绕来绕去的端详,由衷赞美。
“双螺髻,被我稍微改了一点。”珍珠又对雅方道,“方才奴婢看着另几位小姐的发式,比咱们墨英城流行的更复杂,配饰也更精细华丽,奴婢就自作主张了,您看怎么样?。”
“挺好看的。”雅方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道,“咱们珍珠姑娘有进步啊!”
珍珠腼腆的一笑,脸红了。玳瑁就指着珍珠哈哈大笑起来。
穿好一身淡粉紫上襦配同色秀金线孔雀翎纹裙子的夏衫,穿好蓝色绣粉蝶的绣鞋,这身衣服,也就十岁多点的小姑娘穿起来才好看。年纪小了撑不起来,年纪大了穿显得有点花俏。这是齐晏送给她的,送的刚刚好。
珍珠又拿起一个赤金的项圈。
雅方顿时吓得一闪身,“我不要这个!”
开玩笑,赤金的,实心的,挂着好些零零碎碎宝石的,华丽结实的,大、项、圈!出去逛一圈回来这小细脖子都要折断了好不好!
“那就那块花珀链子吧,轻巧,蜜蜡手串、镂空玫瑰花耳钉。”雅方吩咐道。珍珠从善如流的换了。
玳瑁一边收拾妆台一边赞美:“小姐可真好看!”
“三小姐,大小姐来了!”外头跑进来一个小丫头,十二三岁的样子,跑的挺快,到了门口顿住脚步,规规矩矩的站在上二楼的楼梯口,口齿伶俐的汇报着,“大小姐说是找您一起去花厅的,问您穿戴好了没有。”
“我们快下去。”雅方起身吩咐珍珠和玳瑁,一边走又问报信的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跟在雅方身后,微弓着身答道:“回姑娘话,奴婢叫琉璃——进咱们院子时申嬷嬷给新取的名字,从前叫六妞儿!”
“你是买进来的?”雅方问。
琉璃惊讶的抬头看一眼雅方,立即又把头垂下去,轻声应是。
这么伶俐的丫头,如果是家生子,怎么也不会还是个粗使丫头。
雅方只带了珍珠玳瑁两个丫头,身边得用的丫头太少,是该好好挑选几个的。
按照惯例,身手利落的玳瑁已经跑下楼去迎着雅慕了。雅方到楼下的时候,玳瑁正在给坐在会客厅的雅慕倒茶。
雅慕穿了一身粉色宫装襦裙,深粉色杭绸的腰带上还绣着栩栩如生的飞鸟衔花图,红宝石的步摇和耳铛戴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头上显得很稳重,但也遮不住整个人的艳光四射。
“大姐姐!”雅方微微蹲身行礼。
“三妹妹,咱们姐妹间可不用这样。”雅慕起身拉雅方坐在身边,用手比划了一下,“你生下来时只有这么小,我抱你你都不哭呢。”
姐姐,我生下来就只有一根筷子长吗?!
“一晃就这么大这么漂亮了呢!”
雅方看雅慕那意思,就要用老母亲的手摸自己的头了。
“姐姐特意过来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只是叫你一起去花厅。”雅慕端详一下雅方,“妹妹都收拾妥当了?”
雅方点点头。
雅慕便拉起雅方的手,“时间刚刚好,我们走。”
家宴设在花厅,与老夫人的院子有回廊连接。雅方随着雅慕走在廊下,丫头们在身后跟随。
这府内处处精致,便是这普普通通的回廊,也把廊柱漆得光可鉴人,廊顶还绘着白云和飞天,每一个人物都翩然飞舞,如梦如幻。
雅方就不觉仰头多看了两眼。
雅慕笑道,“这些据说是祖父亲手画的呢!”
祖父?那可是传奇般的人物。据说样貌才华比之如今的齐晏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平定变乱时他居于幕后不为人知,后来平乱成功又因心力交瘁,溘然而逝。
当时的帝王甚至亲自为他治丧,谥号忠孝靖节勇毅公。
六字谥号,绝无仅有。满朝文武,便是最为挑剔的言官,竟也无一反驳。
花厅名字叫“厅”,其实有好几间。最中间的是个大厅,南面的一整面墙都做成了门口,较之普通的门大很多,一共六扇门扉,一起打开显得开阔极了,尤其适合夏季了使用。
无论是门扉、窗棂还是支撑的立柱甚至屋顶和房檐,处处精描细绘着花鸟鱼虫和各种人物,墙壁上反而干干净净只挂着几幅字。富丽喧嚣和整洁素雅奇妙的和谐交融。
花厅内外皆是繁花似锦,合了“花”字,其中有不少名贵花草。
窗明几净,精致又大气。
雅方姐妹在门口遇上雅初,侯夫人和侯爷已经等在厅里了。
刚行礼落座,雅颂也翩然而至。
雅颂依然清淡高雅,淡紫色的襦裙外还罩了薄薄的一层轻纱,仙气十足。雅初则穿了一件看着十分清凉的稠衫,淡青颜色,有点像男孩子的式样。
侯爷齐晏和夫人乐呵呵的和姑娘们说话,雅初撒娇要放烟花。正央着齐晏,门口报老夫人和少爷到了。
大家给老夫人行礼,一直跟随老夫人的男孩子,穿着和雅初同样衣料同样颜色的长衫,个子比雅初高了一个头,向齐晏和夫人行礼,他就是四姐妹唯一的弟弟,雅初的双生兄弟洪泽。
洪泽和各位姐姐行礼之后,又特别来到雅方面前,一揖到底,道,“三姐姐恕罪!”
“你何罪之有啊!可折煞姐姐了!”雅方看看三个长辈,见他们都乐呵呵的看着,好歹是放下心来。
洪泽行礼规规矩矩,说话语调平稳,举止端正。一张小脸儿虽然表情严肃端方,却是相貌清隽,酷似齐晏,能让样貌基本随了郑氏的雅初哭出来那种酷似。
洪泽眼神清明,言语郑重,“三姐归家,弟本当告假回府。不料正值书院大考,归时已晚。对三姐多有歉意,特此告罪!”
说完又规规矩矩的作了个长揖。
“不碍事的!学业重要!”雅方赶紧错开身。
“你就受了他的礼吧!”上座的老夫人笑着道。
雅方还没躲开,齐洪泽小朋友便直起身往雅方避开的方向挪两步,又作揖。
雅方算是明白为何老夫人会叫自己受了洪泽的礼,感情这是一位十分执着的兄弟。
抬眼看看齐晏夫妻,并没有不悦的表情,雅方只得等着洪泽行礼了。
洪泽这才满意,行完礼,朝着雅方温和腼腆的一笑,温和中带着歉意和坚定:“弟定当补偿!”
从洪泽诚恳的态度中,任是谁都能感觉到他的真心,雅方瞬间就有些感动。
自己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同父异母的姐姐,洪泽又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甚至是三代单传这么一个男丁,却没有一点点优越感和距离感。
“咱们是一家人,不在这一时一事。”
一家人,这种感觉真好。
“方丫头说得好!”上首的老夫人抚掌笑道,“一家人,不在这一时一事。方丫头年纪不大,看事情却是通透的!”
“咱家的孩子,个个都是好的!”郑氏笑着附和。
“你们看看,这洪泽和方丫头,长得是不是特别的像?”老夫人眼有些花了,招手道,“你们两个过来,给祖母仔细看看。”
齐晏朗声大笑,看着郑氏道,“我还以为没人会说这个呢,不料想母亲是个胆大的!”
在齐晏面前一直绷着,表现的很温婉的郑氏,扭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雅慕低头,帕子捂住嘴,但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在笑。
雅颂一如既往的高冷脸,转头看一眼懵懵懂懂的雅初。
雅初左右看看,眼睛最后落在走到老夫人面前的雅方和洪泽脸上,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边老夫人一手拉着一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的合不拢嘴。
“要说像也真像,”她侧身对着詹嬷嬷道,“可仔细看来,洪泽更像侯爷,雅方呢,这眉眼儿其实更像老侯爷。”
“您说得对!奴婢也是这样想的!这头两年过去看三小姐,估计是还没长开,就没看出来,今天第一眼大晃(大概的,不够细致的)这么一看,奴婢就这么觉得了!”
“都说侯爷与老侯爷仿佛,我看呐,侯爷还差点,最像的在这呢!”老夫人指着雅方道。
齐晏假装正色道:“哎呦,这怎么说着说着,我这还没开口的人,就觉着有点被嫌弃寒碜了呢?”
“哎呦,女儿才是被嫌弃的那个吧!”雅初悠悠开口,并且咽下了“寒碜”这两个字。
旁的事情上雅初雅初比较粗心,但最在意别人说到相貌的话题。自己单看起来也不错,放到小姐堆儿里,那也得是中上等的样貌,尤其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从小那是人见人夸的。
但是在齐家,她说好听了就是最普通的那个,说不好听了就是最丑的。便是男孩子洪泽,那也是比她好看好多的——双胞胎,长相几乎完全不一样就算了,居然还是她继承了母亲的样貌!太气人了!
相对的,齐家最上等的样貌,那是传说中的老侯爷。
这回好了,来了个眉眼酷似老侯爷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齐晏佯怒:“瞎说,谁敢嫌弃我家威风凛凛的四小姐!”
“威风凛凛!”雅初真的怒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
齐家人口不多,尤其是男丁,算上齐晏也就只有两个,一般家宴的时候就坐一桌。
今天又多了一个人,老夫人很开心。郑氏也在菜色上多用了几分心思。
桌上除了京城常见的时令菜和大菜,还摆上了几样墨英城的特色菜。
雅方不了解家里的规矩,坐在老夫人身边没有先动作,有人讲话是她也没有多说,而是选择倾听、点头、摇头。
“方丫头莫拘束,”老夫人道,“咱家规矩是有,但不是刻板人家,不会拿食不言寝不语压人。不信问你父亲。”
齐晏能怎么样,只好接下亲娘的这一记直球:“食不言,寝不语,被有些人给会错了意,寝不语还好,就寝不讲话,除非讲梦话,但将食不言解为上桌不言语,可是大错特错。想想一大家子人坐在一桌,只顾自己吃饭喝汤,丫鬟婆子静悄悄的站在一旁,什么声音也没有,这、这……”
恰到好处的留白,叫大家的思想活跃起来,想到那种情景,不觉都笑起来。
“是有些吓人!”
“所以,为父解食不言之意为:进食时不言,进食毕再讲!饭桌上讲话克制内敛,不高谈阔论不合时宜即可。哈哈哈哈!”
雅方深以为然!
“要真是食不言,那御宴上得多冷清。”郑氏附和,居然聪明的将圣上的饭局都抬出来用。
雅初疑惑道:“那为何就有人非要说上桌便不许再言语呢?”
“你说呢?”齐晏一边示意丫头给大家斟酒一边把球踢回去。
雅初想想才犹豫着说:“是他自己不喜欢讲话吧。”
“是他不喜欢听别人讲话。”洪泽跟了一句。自己这个双胞胎姐姐,有时候真的叫人无语。
坐在雅初旁边的雅颂就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雅初皱眉问。
“许那人是不喜欢讲话的人呢。”雅颂收了笑,垂下眼淡淡的说。
“二姐姐,你把父亲的心里话说出来啦!”洪泽仍旧一本正经的样子,卖亲爹却是毫不含糊,“上次我看到父亲和左都御史几个吃饭,父亲说食不言食不语,然后便不再讲话了。”
“诶诶,你小子!”
洪泽站起来极标准的作揖,忍着笑意道:“父亲,食不言,更不能打!”
老夫人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这爷俩!侯爷说得好,孩子们说也好,明日里去祖母那里,每人一块玉如意!”
姐弟几个纷纷谢赏。
齐晏见缝插针的打趣:“母亲,也有儿子一份吧?”
“真是,不能把我儿忘了啊,”老夫人故作思考,然后示意詹嬷嬷拿过赏人用的小荷包,掏出一把银瓜子,“赏你的!”
齐晏也不嫌弃,作揖道谢,欢欢喜喜的捧过去,高高兴兴的揣起来,还不忘朝着郑氏和几个孩子挑衅的扬扬眉。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活跃,齐晏叫几个儿女介绍菜品,雅方被分到的就是墨英城的那几个特色菜,甚至连老夫人都自告奋勇重点推介了小厨房拿手的九珍甜饭,这可是她老人家的最爱。
边吃饭边聊天,气氛越来越好,果然酒桌上是搞感情的好地方。就连高冷范的雅颂和初来乍到的雅方话都多起来。
老夫人看着这满堂儿孙,欣喜不已。
齐晏照顾着一家老小,没一个冷落的。
郑氏的心基本上都在齐晏身上,眼睛几乎没离开过他,也是心满意足的样子。
家宴就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