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赵家
小院的待客厅很小，小的挤满了镇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福是唯一个在镇上开大车店的老板，也是凤凰镇上的四大家族之一。据他回忆镇上最后一波商队的进住是腊月二十六那天，由蒙古回锦城的周记商铺。这个商铺主要是穿梭与关内与科尔沁草原之间，生意无非是茶麻与皮毛。即然是二十六日到了这里，要想赶回关内去过年是不可能的了。我立刻派人对这个商队进行了调查。
正月初一就碰到了这么大的案子，人们的心情都很沮丧。
酒是蒙古的烧刀子，一只整羊烀了很烂。当然还有几个漂亮的姑娘。无论多愁，有酒与女人心情就不一样，这是人的本性，每一个强壮男人的本性。
“唉！”桂香叹了口气，因为酒精的作用，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些红韵：“不知道几位少东家什么时候能回来，更不知道我们这一大家子该何去何从？”
“六个少爷最近的在那里？”
“山海关，”孙镇守将目光由几个女孩子的身上移开，意味深长的说：“赵大少爷已经多年都不曾回来过年了，到是一进腊月门将母亲接了过去。”
“是吗？大夫人有几个孩子？”我心中一动。
“她有四个孩子，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三个女儿。”南宫轻声的嘀咕了一句。”
“三个女儿都出嫁了，锦城周记的少掌柜就是她的丈夫。”
“家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见周家的人出现？”周永福，他脑子里立即有了这个人的痕迹。高高瘦瘦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个病秧子，他的夫人到是第一次听说，更是才知道是赵锦的女儿。
“不清楚，两家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赵锦的女儿前时刚刚生产一子，可能还没有得到信息吧？”
这个当然理解，月子里的女人最忌讳情绪上的大幅度波动。
“剩下的两个女儿哪？”
“都在山海关，也是赵大少爷介绍过去的。”
“大少爷时常接母亲过去吗？”
“老太太到是常去看儿女，可都在夏天，要说过年吗？还真是头一次。”
“赵锦的另外几个儿女都在什么地方？”
“京津一带，还有一个在蒙古。”孙镇守诧异地看着我：“你不会怀疑是同室操戈吧？”
“随便问问。咱们镇上共有多少常住人口？”
“一千多口。”
“都从事什么行当？”
“有一半是钱家的细户与雇农，剩下的五行八门干什么的都有。”
“在赵家当伙计的多么？”
“也有二百多人，其中长期为奴仆的也有七八十之多。”
“基本上都从事什么工作？”
“东来顺的伙计、鑫源的伙计与打手，还有一些是看家护院奴卜丫头。”
“是吗？赵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没有人在这次灾难中死去的吗？”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为什么感到奇怪的原因，按理说赵锦这个大财主，一定会有镇民在那里谋生的。可岂今为止却没有一户镇民因此而为自家亲人发丧的，那么这些奴仆家人就没有一个在这次事伴中丧失生命的吗？
“没有，赵家有个规矩，但凡镇上有家的下人，都可以回家团聚。”
“噢！赵锦到是个有感情的人。”我看着愁眉不展的桂香：“你常去赵锦家吗？”
“不去，有事儿只要向十少爷汇报就行。”
“他长期住在这里？”
“是的，”说完她向在坐的姑娘们看了一眼：“他也是性情中人，只要这里开业了，基本上就住在这里。”
“他有专属的房间吗？”
“没有，到是那个姑娘闲了他便住在那里。”
“他有家室吗？”
“没有，可定了亲。”
“未婚妻子是谁？”
“不清楚，作为下人谁会打听这些。”
东来顺的大厅里站满了人，这些都是赵家的伙计与丫鬟婆子。
经过了一些筛选这三十多人都是在子时之前离开赵家的奴仆。
“请注意你们谁是最后一波离开的？”
我我还有我，立即有七个人站了出来。
“是吃了年夜饭才走的吗？”
“没有，她们四个是端上了饭菜，我们三个是燃放了鞭炮。东家赏了钱我们七个一同出来的。”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强壮汉子抢着回到。
“你们出来时有没有发现异样？”
“我们刚一出来，里面的人就关了大门。当时我觉得很奇怪，本该接福迎财的，怎么关了门？当时我还问了刘姐。”那精壮汉子说完，看了眼身前的一个女子。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刘姐、看样貌绝对不比那精壮汉子大，干净利索的显得精明能干：“更奇怪的是整晚都没有见到老爷与七夫人。”
“你认为很奇怪吗？”我盯着这个女人问到。
“是啊！往年摆供碗与安排年夜饭都是老爷亲自指挥，发放红包是七夫人事。总而言之这个家由七夫人当，所有的事仪都要亲自到场。”
“刘姐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今天发子象是提前了两刻。”又一个男人说到。
“你们几个谁在内堂做事？”
“我在内堂。”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怯生生的说。
“你当晚见过老爷与七夫人吗？”
“见过，那是亥时。”
“当时他的表情如何？”
“那到没注意，刚从后院回来，后背还有雪渍。七夫人象是有心事，眼睛也有些红肿。”
“七夫人是什么地方人，今年多大？”
“她是蒙古人，今年二十三岁。”
“知道具体地址吗？”他象是发现了新大路。
“通辽科尔泌，乌兰白旗，她叫额尔纳。我就知道这么多。”
“她有孩子吗？”
“没有。”
通辽科尔泌，乌兰白旗。离凤凰镇只有一天多的路程。
“你在内宅做什么事？”
“负责几个小姐的起居饮食，本来我是不许回家的，可七夫人准了假。”
“走时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说我今年干的很好，还赏了一只金钗。”
“金钗在那里？”
她回头看了下四周，由怀中掏出了个小布包。
这是特别普通的金钗子，可她为什么要赏赐下人这么贵重的礼物哪？
“能借我用几天吗？”
她点了点头，也有些不舍。
照这个丫头的说法，赵锦与七夫人早就感到了危险。可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隐忍不言哪？我坐在了小床上，仔细的看着这个造型精美的金钗子。
南宫将身边最后一位捕快派了出去，真不知道下一次再有线索还要派谁去？又一天过去了，南宫终于见到了赵家的这位大公子：赵丰廉。
“对于你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吗？”从他的脸上我看不出一丝的悲伤，仿佛就是祸出邻家。更有一点，他来了，两个姐妹却不见踪影。
“没有，我有几年没有回来了，更不了解最近的情况。”
“你父亲有仇人吗？”
“有、每一个成功人士的背后都有朋友与敌人，可做出这么毒辣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会是谁？”
“能说出几个供我参考吗？”
“噢！有仇的比如说虎头寨，还有内蒙的鄂尔白旗旗主砖木。”
“他们之间有什么仇？”
“都是钱，说起来还不是鑫源赌坊，他们输了钱便说赌场有鬼。十赌九鬼，沒有鬼赌坊以什么盈利。”
“你知道他们输了多少吗？”
“上百万两吧？”
“这么多还不至于杀人越货？”我惊讶的由床上坐起：“你能确定。”
“至多不少，可要但但为了钱，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你觉得这合乎情理吗？”他的一句反问到让我也陷入了沉思：“如果没什么可问的，我就回去料理后事了？”
“赵家在这凤凰镇生活了多久？”赵大公子一出去，他连忙转头问孙镇守。
“五十多年了。”
“如此说来赵锦八九岁就过来了？”
“对。”
“就他一个人？”
“父母与个弟弟。”
“一来到就住在现在的地方。”
“是的。”
“他家那岂不是很穷？”
“相当穷。”
“那他是通过什么手段赚到了这么多钱？”
“不清楚，我只知道赵锦十五岁时便出外求财。二十岁回来时便建了赌场，接着便逐步发展到如今。”
“他的弟弟哪？”
“不知道，十五岁那年他与弟弟一起出去的，回来后却只有他一个人。”
“别人沒有问？”
“问了，可他的回答是死掉了。赵锦平时很少说话，没有事也不出门。”
“他的儿子们在外面都做什么生意？”
“不清楚，但凡出去的子女都很少回来。甚至不回来。”
“他的父母到此以何为生，又是什么时候没了？”
“刚来时便是种地，咱这地方只要肯出力，谋生并不是问题。更何况垦荒三年国家是不收税赋。老太太在赵锦十五岁时没的，那时他家已经很殷实了。老爷子到是长寿，刚死了三年。”
“即然家境殷实哥俩为啥要出外谋生哪？”
“那就不清楚了，也有说去学艺了。”
“他跟村民们相处的如何？”
“很好！也从不克扣他们的工钱。还有只要是成了家的下人，晚上都可以回家居住。”
“村里有没有人在他的赌场里输掉了许多钱的？”
“没有，但凡本镇的居民赌坊里一律不让去。别说是赌场了，就连妓院也是，本镇已婚男人禁止入内。”
从我与镇守的问询中可以得出的结论是，赵锦还算个大好人。
灵棚搭建在村西头那块空地上，一百多口大大小小的棺材排了很长很远。赵锦六个在外地的儿子都回来了，更有那出嫁的八个姑娘回来了四个。大太太这一房只有老大自己，其余的都拉家带口的哭做了一团。
最让南宫想不到的是他二儿子竟然也是当差，而且还是七品，赵丰元。
南宫见了他先施了个礼：“大人节哀！”
“你是锦城的捕头？”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拉着他到了个偏僻的地方：“调查的怎么样了？”
“没有一点儿进展，到是听说三十儿下午雪里红出现在桂香园，子夜过后便自行离开了。还有二十六那天周记商铺在大车店住了最后一晚。”
“周永福应该没问题，更何他是我们家的女婿。关于雪里红跟我们家也没有深仇大恨，如果单单为财也不必大费周章杀那么多人。这不是引火上身吗？”他的分析很有道理。
“听大公子说他与蒙古的一个旗主在这里输掉了一百多万两银子，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蒙古旗主砖木。”他的眼神之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惊恐。
“这个人你知道？”
他点了点头：“那是家父七太太的大哥。”
“什么？”南宫先是一愣：“他跟你们家关系如何？”
赵丰元狠狠的一拍一个棺木：“势同水火。”
“就是为了赌博？”
“那到不是，家父娶他妹妹时便是极力反对，这些臭鞑子都他妈的是牲畜。这个家伙对自己的妹子起了歹心，竟想占为己有。可那时他的家族突然发生了变故，是家父出资挽救了他们。出于无奈才将七夫人嫁过来。当初父王本意是将她娶给六弟的，可不知为什么额尔纳却极力反对。就这样她竟成了我的小妈。”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十多年了，嫁过来时多大？”
“十四岁。”
“这一百多具尸体，你能分辩出来谁是谁吗？”他突然灵机一动转变了话题。
“大人还差不多，可我那些弟弟妹妹们与侄儿们却…。”说到这里他再度的哽咽说不出活来。
我安排士兵将棺材一个个的打开，让他们兄妹十人一个个的观看。
“咦！为什么没有七姨娘？”赵丰华（老六）突然说道。
“你确定？”他看了下老六，又看了看其他人。
“是没有七姨娘，她是蒙古人，长的人高马大。你看这些女眷之中，各个身材矮小。”赵丰元跟着也提出质疑。
其他几个也是频频点头。
南宫连忙将回来的几个捕快叫到了一处：“你们在这里盯着，我去趟乌兰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