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七万年前(1)
创世之初,女娲补天之后,用泥造人,每造一人,取一粒沙作计,终而成一硕石,女娲娘娘自此将其立于西天灵河畔。此石因其始于天地初开,受日月精华,灵性渐通,日复一日,竟有了喜怒哀乐。这也不知是过了几载春秋,一日,只听天际边一声巨响,这石忽而直插云霄,立于天洞之间,似有破天而出之意。女娲放眼望去,不禁大惊失色,原来此石吸收日月精华以后逐步变得头重脚轻,竟然可以直立不倒,大可顶天!再观此石,见它长相奇幻,石身之上竟横生出两条神纹,舒尔将石隔成三段。女娲掐指一算,料定这纹路间纵有吞噬天、地、人三界之意。她大惊失色,情急之下急急施魄灵符将石封住,心想,自造人后姻缘轮回神位空乏,此时竟横空生出这种异象,天道渺渺,冥冥难测。她决意为它取名为三生石,赐它法力三生诀,将其石身之上凌然三段也分别命名为前世、今生、来世之说。末了最后又在其身添上一根姻缘线,寓意寄托可从今生一直延续到来世。她思虑再三,更是为了再为稳妥的约束其魔性发挥其灵智,最终将其放于幽冥仙界交接之处忘川,成了用来掌管三世姻缘轮回的一个法器。
天地初开,混沌始见。
世分六界,神界仙界,人界冥界,妖界魔界,各行其道。人修道可成仙,人死后即入冥,精灵万物可成妖,唯神魔各异,神可上古而生,魔者,凡嗔痴妄念皆可堕落成之,是以鱼龙杂处,虚妄万千……
七万年前,上古神族凋敝,固有神族多数应劫,是以仙道不昌神位寥寥。青黄不接之际,所谓正道顷颓,魔道渐昌。怎奈这诸神空乏之际,魔君弑天竟蓄势待发,看准了如此时机意图趁虚而入,灭神族,兴冥道。
弑天足智多谋,乔装打扮后只身混入天界一探虚实,不料却被当时的九尾狐族神女暮清识破诡计,届时双方大打出手,于神魔交界处遗沧谷大战。这一战便足足持续了数月有余,战到最后竟不知为何,魔君竟坦言此生不再同天界为敌,带着那暮清竟一同返回魔界去了。原是后来听说那二人打着打着便情投意合,一心双宿双飞了。传闻中那暮清更是自愿堕仙,逆天而动也定要与那魔君弑天结为连理,哪怕淡出神族都在所不惜。
这件轶事在当时,可谓是轰动一时!
天地初开,神魔历来殊途,神是神,魔是魔。三生石谱写六合姻缘历来规矩,三生石上面有名字的,生生世世不离不弃,没署名的,即便情深似海也难成连理。但这三生石掌管天下姻缘却有个原则,那便是神魔历来殊途,从不曾有瓜葛不说,神魔通婚更是犯了大忌,万万为天理难容。故而别说神魔通婚不仅石上无名,逆天而动更是为世间难容,势必要遭天谴不得善终。此二人却一反天道,肆意而为,一时间上古神族人人诟病,口诛笔伐。据闻,二人相爱后,暮清顺理成章嫁与弑天,却果真好景不长。
原自暮清自堕仙之后便心中含恸,自觉愧对天界母族,终日郁郁寡欢,长年累月至终气血耗尽骤然离世。魔君弑天爱妻情深,思念成狂,他因爱生恨,竟将暮清之死全数记在天族头上,浑然抖擞月圆之际更是骑着坐骑“噬魂”徘徊在南天门外七七四十九日不肯离去,他忿忿放言要卷土重来,更要毁了那僭越天道人伦的三生石,与九重天势不两立!他违背誓言,四十九日后果便再次率魔众千万攻上九重天。
两军交战齐聚遗沧谷,大战一触即发。
是日星影云谲,月驳花陨,终于酿成一场大祸。
长空赤焰,山河悲鸣。
鏖战之时,伴随着阵阵激烈的厮杀声,鲜血染红了遗沧谷的土地,映红了西方的晚霞——那是开天辟地后再没有过的世间惨状,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一种颜色:九重天上流泻而下的溅落的云霓,和,其中夹杂着的夺目的鲜红。这一战,天族损兵折将,不计其数的上仙神将在这场战斗中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他们大多死于弑天神器炼妖壶。这壶为上古四大神器之一,天地初开之际神族所创,本是天地初开时期神族原始创出专门用来压制魔界的法器,固命名炼妖,然而辗转流落至魔族,没成想却被那魔君加以锤炼缔造,再用成千上万的怨灵祭养,终有一日竟将这杀妖除魔的神器幻化成了一脱离神界管控超脱六界之外的炼神的熔炉——仙风道骨大罗神君一入熔炉元神俱灭尸骨无存。神族各支本就凋零,所创神器寥寥无几。战场上,此壶一出,瞬间就令天界众仙死伤无数。面对这不受管控术法无穷的炼妖壶更是螳臂当车,纷纷惨败。
魔君弑天奋力厮杀,更与当时天界司战之神厮斗得难舍难分,有朝一日终于杀至三生石畔,正要亲手毁了那石头之时,他竟在那三生石畔步入了一缕神识构幻化出的幻境,犹似太虚,堪胜无间,于那四周鳏寡唯余月里轻音,心生萌芽之处,他竟隐隐感觉到了暮清的神觉。他心下一惊,停下了脚步,最后于那幻境中的一滴露水中,他再次发现了暮清神识,彼时忽的冷风掠雨,萧飒而来,风雨飘摇中他看见了暮清幻影。彼时的她纤尘不染,如花如灼,天河微泻,繁星微闪之际她兀自走到三生石畔,取出一把尖锐的匕首朝向了自己的胸膛,一滴心血怦然落地,落在那三生石上,她浅笑含烟,血水渐渐变成一滴霜露——原来暮清生前早就来过三生石畔!待心血成冰,她在三生石上的名字消失了,幻境也消失了。一滴清泪划过,了无痕。
弑天恍然大悟,如梦初醒,他失魂落魄出了幻境。原是暮清决意与自己相守之后曾就独自来到这三生石,是她自毁姻缘断了自己后路。为了与自己相守,她亲自用心血抹去了自己在三生石上的名字,取而代之的,她在三生石上留下了一滴情泪。
明了真相的弑天顷刻间泪如雨下,他呆坐在那石旁良久,黯然神伤。
他手中的长剑落了,他用心抚摸着那原本刻有暮清名字的地方,眼泪滑落,落在石上。
絮风荡漾影难留,死生难别情悠悠。
与此同时,九重天司站之神无极也一路觅着他行踪来到三生石畔。他斗志正酣,正逢见弑天神志疏离,他当机立断趁机以用手中上古神器诛仙剑联合当时的司水之神,其弟水卿遥一起将魔君中伤。
弑天仓皇中剑,魔军暂退,两兵休战。
传闻弑天归去后不久便形神俱毁,战神无极也在大战后真元耗尽。他自知时日无多,匆忙于临终之际将诛仙宝剑传于其弟水卿遥后,弥留之际耿耿道曰,当日中伤弑天乃趁人之危他心中有愧,让他有机会定要为自己弥补心中遗憾。
不久之后,便在那无根海坐化了。
说来也怪,自弑天死后,那忘川之畔的三生石仿佛起了性般,日日发生着变化。有人说是暮清和弑天的真心感动了灵石开化,也有人说是那两滴清泪改变了石头上的魄灵符,诸此云云者甚蕃,全然竟是因为这石头,尽然兀自解禁了!——那原本笔直的红线舒尔变的弯曲,横贯人神魔三族凌乱之中蔓延有序。这一变,可不当紧,原本在六合八荒中的世间情爱都严守着神、人、魔的各自因果从不相干的过往真的只成了过往!自从有了这两滴清泪,世间情爱便不再受类别固限三界之内能修成姻缘的,换句话而言便是,不论人神,妖魔,只要有情,便都竟都成了?!并且再无天谴!
玉碎香残,恍若一梦,天界诸仙也不得其解。
大战过后,神魔皆有死伤,一时各自都休养生息暂安无事,算是有了须臾偏安。但也正是由于这场大战,神族伤亡惨重,神位空缺更是雪上加霜。天君震怒,不忿这平白牺牲的万名天将,转而将这滔天怒火转移到了那狐族神女暮清身上——连带她的母族九尾狐一族,全然被天界众神认定私通魔族,安上了叛族的罪名。以此,九尾狐族便是勾结魔族犯了叛变大罪被处以重罚——永除神籍。
自此,九尾狐族之中有仙籍的被褫夺品号,没仙籍的,终身不得修炼成仙,即使得以修仙,甚者不过妖仙止步。九尾狐族的后人经此变故更是接连堕仙,无独有偶,后来居上,九尾狐族诸多后人便无心修仙,自甘为妖者居多了。
而我,正是那没落的九尾狐族中一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非妖非仙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