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陛下登基过河拆桥
小太监答道:“回陛下,是肺痨。”
蔚蓝初年皱了皱眉头,放下毛笔背靠龙椅道:“太医怎么说。”
“章太医说难以治愈,如不能治愈,最长不过两月。”
陈金见陛下沉默不语,便对小太监道:“下去吧。”
“诺。”小太监起身退了出去。
“陛下,奴才代陛下去看看扶先生?”陈金躬身道。
“去吧!”
陈金刚走出大殿,迎面走来不知等了多久的小画。
“陈公公……”小画附在陈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陈金听了皱起眉头,脸色有些凝重。
细思几番,他对小画说道:“回去吧!”
“是,陈公公。”
目送小画离去,陈金久久不动,他不知该继续朝前走还是转身回大殿。
几番思量,他还是掉头回大殿。
“愫音姑娘,陛下来了。”小画脚步匆匆进来告知,以便准备接驾。
“知道了。”愫音淡淡道。
对于陛下的到来,她不怎么上心,依旧守在床前不动身。
“姑娘不出去迎驾?”小画对愫音的不在意显然很不理解,这可是不敬之罪。
“你出去迎驾就是了。”愫音淡淡道。
她作为妖,只跪天地父母和妖尊,其他一概不跪,更何况是凡间这些凡夫俗子,即使这人达到了人界权利的顶峰,那也只是弱小的凡人,神妖魔随便哪个法力稍微高点的随手就能弄死一城池。
“可是……”
“陛下驾到。”
当小画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院外已经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
小画立刻转身疾步出去迎驾:“参见陛下。”
蔚蓝初年越过小画走进寝室内,一进去便看到床上一脸病态似乎睡着的扶易,即使在睡梦中,她还是被病痛折磨得眉心皱起。
“陛下。”愫音只起身微微屈了屈膝施了个以示礼貌的简单礼仪,不等他说话已自行重新坐下。
蔚蓝初年看了愫音一眼,没有说什么,这愫音,据扶易说是认识自己之前所救的女子,容貌倾城绝世,痴迷各种歌舞乐器,属琵琶最高超。造诣之高,史无前者。
但容貌再美,乐器上造诣再高,也仅仅是一个耀眼夺目一些的平民女子罢了,可她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一丝卑微敬畏,更未对自己行过下跪礼,无论是在登基前还是现在。
如果她对所有人都这样也就算了,可就偏偏有一个让她有敬畏之心的人,此人就是眼前的扶易。由此看来,扶易……并不普通,他,准确来说是她,从来都不简单。
陈金对愫音的态度颇不赞同,但也没有对她产生反感,任谁对着这么一张美得无与伦比的脸,就是想生出厌恶也难。
陈金也算阅美无数了,历经两朝皇帝,两位皇帝后宫的三千佳丽却无人及得上她半分。
美丽的事物总是使人心生向往,格外宽容。
更何况,这美人此时眼圈微红,看似刚哭完不久,脸上隐隐愁绪,如此美人,楚楚动人,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就算她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也能原谅几分。
但那个他只见过一面,武功高强,眼里除了扶易就目空一切乖张至极的白琅就让人厌恶了,自古傲慢无礼的人都不讨喜,不知扶易是怎么忍受得了他的。
陈金转念一想,不对,扶先生不但没有忍受,反而和白琅亲密无间,在扶易心中怕是地位比愫音更高。
脑中再多思索,陈金脸上也只是一瞬出神,完全看不出什么,他搬一张凳子放在蔚蓝初年身后,蔚蓝初年顺着坐下,视线不离扶易苍白的脸。
陈金扫了扶易一眼,她的五官初看并不算多美,与身旁的蔚蓝初年比起来显得更加平凡,但她的才智世间难再有,宁静而睿智。
如果相处久了,会发现,她身上有一种无形却令人痴迷的魅力,更致命的是她总能让人在细微之处动容,连他这种从泥沼里爬出来的人对她怎么都生不出恶意,必要时也愿意帮一把。
“陛下来了。”扶易幽幽转醒:“扶易身体不适不能起身,望陛下勿怪。”
“你们出去候着。”蔚蓝初年凝视着扶易开口道。
“诺。”陈金躬身退了出去。
愫音缓缓起身,看了蔚蓝初年一眼,视线再移到扶易身上,而后才莲步轻挪向外走。
寝室里安静无声,蔚蓝初年低声道:“扶易,孤很感激你,感谢你当初选择了孤,感谢你为孤筹谋多年,这三年你尽心竭力出谋划策,辛苦你了。”
扶易双手强行撑起身子靠在床边虚弱道:“陛下不必言谢,我所做的这些只不过是升斗小民无处可去,为陛下尽点绵薄之力,以求得安生之所。”
蔚蓝初年道:“如此更要谢你,代蔚蓝国的百姓感谢你。”
“咳咳……”扶易握拳轻咳道:“陛下此来是想跟我说些别的吧?”
“尊主为何意?”蔚蓝初年盯着扶易的眼睛说道。
扶易听了这两个字,表情没有变,小画是他的眼线,肯定会禀报。
她平静道:“小画聪明伶俐,陛下安排她在我身边服侍很是贴心。”
蔚蓝初年缓缓道:“如今大局已定。”
扶易会意:“陛下放心,我并无入朝堂的心思,我原本就打算过完这个冬天就归隐山林。想必太医已经告诉陛下我的病情了,如今更不会对陛下造成威胁。”
“愫音怕是去请什么能人异士来为你治病了吧?朕来猜猜,是否此人就是白琅?”
“不错,他是我父亲。”扶易望向紧闭的窗口:“我骗了陛下,我其实并不是孤儿。”
“连太医都治不好的病,你口中所谓的父亲,不仅能轻易治愈,还是位可在皇宫中来去自如的绝世高手,加一位技艺精湛容貌惊人的侍女,这是一个从山村野地里出来的女子?”蔚蓝初年语气骤然变得锋利:“想必跟尊主这个称呼有关吧?”
扶易不因他的语气变化而有所影响,她双手伸近床边的炭火取暖,嘴角含笑:“陛下怎么不说一个乡野之地长大的女子何以识文断字?还会阴谋诡计?”
“扶易,查无此人,愫音、白琅同是查无此人,你们仿佛凭空而出。”
“都说山村野地了,少有人踏足之地,当然鲜为人知。再者,谁又会在意几个再平凡不过的人呢?”扶易看向蔚蓝初年:“陛下在第一次见扶易时就已经知晓,为何当时忍住不道出心中疑问,却时隔三年登基后才提出,是否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是的。”蔚蓝初年表情漠然:“你才智太过,令孤心忧,既然可以轻易辅佐孤上位,自然也能再轻易助他人登顶,为免日后你与孤为敌,孤不能容你。但念在往日之恩,孤免你不死,但……这双眼睛,你不能带走。”
“冬天还未过,你就如此迫不及待要搬走我这盘一直为你取暖的炭火,你要如何挨得过接下来刺骨的寒风?”扶易轻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今天……今天确实是个好时机,我父不在,恰逢我又卧床不起,不愧是本尊选中的帝王之才,做事狠辣无情,不留一丝隐患。”
蔚蓝初年深深看了扶易一眼起身喊道:“来人。”
“奴才在。”陈金高声应道。
扶易看着大批冲进来的禁军,他们手里的武器挟持着愫音。
扶易依然镇定自若朝蔚蓝初年笑道:“可惜你这个人间帝王终究只是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