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话有点多
入夜，待几个老家伙睡着后，穆羊人又悄悄去了溪谷，按照音的吩咐，他在那片花园中静坐，闭目养神的同时，进行顿悟，他已然明白，在修行的关键处，那几个老家伙怕是会有所保留，所以还得靠自己。
不过静坐没多久，他便忍不住与在一旁给花洒水的音搭话。
“音姑姑，我能问你是因为什么来到这的吗？”
“不能。”音干脆地回应。
“你修的是什么？”穆羊人紧接着又问。
“术。”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别瞎打听，安静地坐着，这些花的芬香虽能帮你解身上的毒，但是终究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你这般不安分，会影响效果。”
“哦，我知道了。”穆羊人点点头，但闭嘴不到片刻功夫，又继续开口。“术他们也教过我，但太晦涩难懂，我连最基础的都学不会，所以我就在想，这世界上的术师，是不是都不是一般人？音姑姑你觉得呢？”
“你话有点多。”音眉头微微一皱。“术师都是骗子，没什么好说的。”
音说这话的时候，穆羊人瞥见她眼中似乎带着淡淡的忧伤，于是便没有再继续发问。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
“音姑姑，你想没想过离开？等我修练到了第三重太阴镜，给你解毒后，说不定我们有机会离开这屁股岛。”
“屁股岛？你取的？”
“不是。”穆羊人连连摇头。“是那几个老家伙取的名。”
确实不是他起的，穆羊人顶多是起了个屁股山的名。
“离开？”音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说完，她便离开花园，进了自己的屋子，进屋后丢给穆羊人一句话：“到了时间后，便自行离开。”
“知道了。”穆羊人大声回应着，同时在想，音姑姑看起来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不过他随即又想到，被困在这么个荒岛上，谁能不奇怪？谁能开心得起来？
在花园静坐了两个时辰后，穆羊人自觉地离开了溪谷，离开前他还不忘在音屋子的门口深深行了个礼。
第二天，他像平常那样继续常规的修练，在四个老家伙面前也表现得如平常那样，没露出什么破绽，但心中对这四人极其警惕，尤其对吴老大最为忌惮，这个家伙让穆羊人总是捉摸不透，本能地想离这个人远远的。
一到晚上，穆羊人便悄悄跑去溪谷，在音的那片花园静坐。
为了避免再次被阴，吃喝上，穆羊人开始全部自己负责，还自告奋勇地承包那四个老家伙的食物，说是为了报答他们悉心教导之恩。
实际上，穆羊人却是在想要不要去跟音姑姑讨个什么毒药，也给这几个老家伙下下毒？
不过他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此等不堪之事，他觉得不应该让音姑姑参与进来。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一年便过去，虽然身上的毒已经解，但是穆羊人还是每天会去溪谷静坐两个时辰，还时常会带着野果或者烤鸡过去，作为孝敬。
这一年来，在修行上，穆羊人也取得了不小的进展，剑和拳的修练上有了不小的进步，但在如何将真元完美地融入到招式中，他依然还是一知半解，始终不得要领。
……
“试试合不合身。”
音将一件经过简单裁剪的衣服丢到盘坐在地的穆羊人身上。
穆羊人拿着衣服，欣喜地站了起来，他把衣服穿在身上，发现稍微有些大。
“音姑姑你特意给我做的吗？不过好像有些大。”穆羊人傻乐道。
“你正在长身体，不用多久就合身了。”音望着傻乐的穆羊人，这孩子这一年来可长了不少个头，经过这一年的相处，她也已经习惯了他每晚来这陪自己说说话，这小子就是个话唠，一张嘴就停不下来。
而穆羊人也越来越随便，尤其那声音姑姑，喊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就跟自家亲姑姑似的。
对穆羊人而言，在音这，他感受到了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温情，他时常在想，倘若在穆家时，母亲能像这般待自己，那该多好。如果可以，他真想赖在溪谷不出去了。
但音不同意，一到时间便会赶穆羊人离开。
穆羊人穿着音姑姑给自己做的衣裳，打心里高兴。
“音姑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要不了多久，也许我就能突破到第二重求道镜。”
“你现在还是三法皆修？”音问。
穆羊人点点头。“主要还是修剑和拳，术法上只是应付一下，毛鼠也越来越懒得教我。”
“遇到瓶颈了？”
穆羊人嘿嘿一笑。“我的剑和拳总是没什么威力。”
“那几个家伙没教你融合真元？”音淡淡望着穆羊人，心想，这孩子可是越来越能装了，虽看似一脸憨相，实则精明得很，小子是想让自己指点指点他。
“没有，每次我去问他们，总是说我还没练到家，所以我一直很迷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他们不可能真心实意地教你，更不可能传授你他们的绝技。”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想来请教音姑姑你吗！你是术师，而且肯定是比毛鼠之流厉害得多的术师。”
穆羊人期待地望着音。
“你还依然坚持等修为大成后给他们几个解毒？”音认真地问，其实现在以穆羊人的实力，完全可以与那几个家伙划清界限，脱离他们，反正他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哪怕提出让自己收容他，她也不是不能考虑。
“是的。”穆羊人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不想欠他们的，等替他们解了毒，我便跟他们分道扬镳，再说了，修行上，我还得指望他们教导我不是？”
穆羊人的话，让音忍不住冷哼一声。
“谁说只有他们可以教你？”
闻言，穆羊人心中大喜，他等的就是这一刻。“音姑姑你愿意教我？”
“我虽是术师，但是剑诀和拳术功法倒是收藏了些，你练的那些还真没法看。”
“音姑姑，请你教我。”穆羊人突然郑重地跪了下去。
“起来，我不喜这些俗礼。”
穆羊人一动不动，厚着脸皮，继续跪着。
“我教不了你，不过可以将我知道的剑诀和拳术功法授于你，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谢音姑姑。”穆羊人欢快地跳了起来。
“剑师、拳师、术师，你可知道哪个最强？”
音问。
“哪个最强？”穆羊人摇着脑袋，他确实不知，一无所知。
“我也不知道。”音微微一笑。“因为无从印证，不过，像你这样贪心到三法全修的人，也许才是最强的，当然前提是你能到那种程度。”
穆羊人红着小脸，极不好意思地傻笑两声，然后说道：“我不是年少无知嘛，那会儿以为学的越多就越厉害，到后来想丢也丢不掉了，那几个老家伙就是故意让我三法全修的，不过我现在基本不学术了，只学剑和拳。”
“那你也很了不起呀，你可能不知道，四州之内，能二法兼修的，那都是一等一的天才，而且背景都很了不起，如果让外面世界的人知道，在这么个荒岛上，也有个不知名的小鬼三法同修，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修行者会气得吐血。”
穆羊人那张难为情的脸拉得老长老长。“音姑姑，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错了，从现在开始，我就只学剑，明天我就跟那几个老家伙说。”
“为什么不学？”音突然变得很严肃。“羊人，这是老天赐予你的天赋，你也有这样的天赋，只是被那几个老家伙耽误了而已，你不该浪费你身上的天赋。”
穆羊人微怔，愣愣地听着。
“上天赐予你这样的天赋是有原因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原因是什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音突一脸的严厉，穆羊人还从未见过她这般，穆羊人不解，总是有些淡漠的音姑姑，怎么突然变得这般严肃，这般激动。
“如果我要把我一身的本领教给你，你愿不愿意学？”
“当然愿意。”穆羊人慨然允诺，但随即又想到，音姑姑是术师，鉴于自己在术的修行上那令人抓狂的悟性，到时候怕是会把音姑姑给气死，于是又有些犯难起来。
“只是…”
“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是怕让你失望。”
穆羊人解释道。
“如果还没开始便心生恐惧，那你注定一事无成。”
穆羊人沉默了，曾经的他，担心这，害怕那，现在呢，他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我学。”穆羊人抬头，望着音，一脸的坚定。“音姑姑，你要我怎么做？”
“羊人，你应该属于外面的世界，而不是在这荒岛与那帮人等死，你还这般小，心中应该有你要追寻的东西，也一定要有，否则，干嘛还活着？我之所以愿意教你，是因为我看中你的品性，你有些狡猾，还有些小聪明，话也多，更愚蠢的是，你还太容易相信别人，而这，正是你的优点，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人的一生中，可以相信的并不多，甚至有可能越相信，越受伤，但是如果什么都不相信了，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