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克我,我要合离
院子里有一棵百年枯树,树干足够粗壮,风午悦爬了上去,寻到一个容她躺下的地方,手中拿着一捧刚摘的花草,覆在自己流泪的双眼上。
不肖片刻,她眼中的肿痛有所缓解,泪水也没有流得那么多了。
风午悦微微呼了口气。
正逢春夏交接之时,夜晚不冷不热,风午悦身上嫁衣又是层层叠叠,睡在树上,是恰到好处的舒适。
风午悦困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意识。
长夜漫漫,她身下的枯树悄然有了变化,一朵朵桃花,盛放。
……
日出东方,天光大亮,片片朝霞,鲜活了一整个清晨。
风午悦从沉睡中醒来,她一夜无梦,只觉上一秒才闭上眼,下一秒就已经天亮了。
她躺着没有动,朝遥远的天空伸出手,缓缓抓了抓,神思越来越清明,而泪水也随着她身体的苏醒,不自主地淌落。
风午悦双眸微肿,坐起身,头上的簪子被枝叶勾落,满头青丝飘下来,拂过盛开在她周围的朵朵桃花,人比花娇。
她轻盈地爬下树,想了想,准备回房。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一眼那株粉色灼灼的桃花树,抬手在虚空中一点——
所有桃花同时凋零,无数花瓣随风扑进空中,一场花雨,酣畅淋漓。
风午悦翩然离去。
……
一个时辰后。
“啊切!”
风午悦坐在风夫人的房中,似乎有些着凉了。
她来之前已经沐浴换洗过,穿着一件碧纱裙,几朵白色山茶花绣在腰侧,说不出的清新雅致。
风午悦长发落在腰后,虽然昨日已嫁人,但拒绝盘起妇人髻。
“啊切——”
她又打了个喷嚏,怀中抱着一盆兰草,头埋进叶子中,只能看见单薄肩膀的微微颤动。
下人将驱寒汤端了上来。
风夫人亲手接过,坐在她身边,爱怜地拍拍她的后背,“悦儿,快把汤喝了。”
风午悦勉强抬头,一把抓过,仰头把汤灌进去,眼泪从两颊流过。
喝完,她又把头埋进兰草中,泪水才没那么汹涌。
如果说这片陌生的天地给了她最大的恶意,那么花花草草就是给了她最大的善意。
“娘亲,风持克我,我要合离。”
风持就是宗持。
风夫人闻言,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余叹息,“好孩子,委屈你了……但你和阿持的婚事,是无为道长的批命,不可违背啊。”
风午悦就知道风夫人会这么说。
这里有必要提一下原书风午悦的身世。
话说,青阳国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里,有一户风姓人家,风老爷是有名的富商。
风老爷和风夫人生有一子,三岁那年丢了,夫妇俩为寻子,几乎散进万贯家财。
就在两人山穷水尽的时候,风夫人口中的无为道长出现了,他说——
积德行善,日后终有好报。
然后人就消失了。
第二天,风夫人在自家门口发现一个弃婴。
许是自己的孩子丢了感同身受,又或许是在无望的悲痛中潜意识就想信点什么,风夫人念着无为道长的话,收养了这个孩子,给她取名风午悦。
她希望上苍看在她厚待他人之子的份上,能善待她丢失的孩子。
十年后,无为道长又出现了一次,告诉风夫人,四年后的今天,她当年丢失的亲生儿子会平安回来,届时,务必促成风午悦和他的姻缘。
若做成了,就是功德一件,反之……
反之什么,无为道长没有说,讳莫如深。
而风午悦十四岁这一年,果然有人上门认亲了。
这个人,就是宗持。
风老爷与风夫人喜极而泣,高兴地在城中摆了三日流水席。
风夫人对无为道长的话更是奉为圭臬了,于是,她千方百计张罗了风午悦和宗持的婚事。
可事实上,宗持并非风老爷和风夫人的儿子……
风午悦正走神间,忽然听到风夫人急促地惊问,“什么?少爷一夜未归?他去哪儿了!”
“夫人,老奴不知。”
风午悦想说她知道——
跟苏年欢在一起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