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在这睡
乌霜眼眸微动,像是从沉溺中清醒了一分。“便是你,不是万毒教七弟子,而是这个喜欢写书、偷偷赚钱、满脑子算盘的鹤知微。”
鹤知微缩紧了双瞳,乌霜并未指认,也未明说,但却用她足以意会的言语清晰传达给了她……他知道她并不是曾经的鹤知微。
见鹤知微呆愣着神情,乌霜的脸上又显出一丝不安。“微微……”
“也不知你哪根筋有问题才喜欢我。”
鹤知微忽然倾身吻住乌霜,乌霜全身一颤,毫无预料和防备,不可置信地感受着唇上触感,忽然倾身而上将鹤知微压在墙边,轻易突破唇齿防线触碰到那抹柔软。
鹤知微也是虎着胆子主动了一回,没想到平日里温柔礼止的乌霜竟像撕破外壳一般,唇舌鼻息之间无不透着霸道,他真如渴望了许久一般,疯狂之中却又不失小心怜爱。
半晌过后,乌霜离开了鹤知微的唇,深沉的眼里似有火燃烧,他盯着鹤知微片刻后蹙着眉头压抑着自己,鹤知微缩了缩脖子,不自在地撇开了眼道:“要不你早点回去歇息……”
“我要在这儿睡。”乌霜低声道。
鹤知微瞪大眼睛,抱紧自己双肩道:“你想干嘛?”
乌霜垂眸沉默了片刻,道:“不做什么,就想在微微身旁睡。”
“你还得寸进尺了?”男人说这种话就不可信!
乌霜忍不住牵起了嘴角,眼里透出难以抑制的喜悦。“我太过欣喜,若没有微微陪着,此夜怕无法入睡。”
片刻后他又垂下双眼,不舍道:“可这样有损微微清誉,还是算了。方才是我冲动,微微千万别介意。”
“睡!就在这睡!”鹤知微指着床说道。
她算败给他了,完全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乌霜面上的阴霾顿时散去,整个人如春暖雪融,鹤知微内心嘟囔着他是个妖精,卸了外衣砸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拍着身边半张床,道:“快点睡,不许想七想八。”
乌霜噙着浅笑,小心躺在鹤知微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鹤知微闭上双眼的安静睡脸陷入呆滞。
鹤知微总觉有些不自在,试探地睁开眼便撞入一双专注又明澈的眸中,她扯了扯被子埋住半张脸,闷声道:“看什么,还不闭眼。”
“闭眼便看不到你了。”
鹤知微闷在被下的脸一红,心中有一股异样的暖流缓缓化开,她蒙着眼不敢去看乌霜,半晌过后却又忍不住露出眼去瞧他。
乌霜便这么安静地看着鹤知微所有细微的动作,平日里总是闷着个脸思考人生、不愿透露出多余情感的她在此时变得格外有生气,连那双时常蒙雾的呆讷眼都灵动起来,乌霜不禁觉得她很可爱,她总觉得他隐瞒一切不愿透露自身来历,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将自己包裹的很深。
她爱穿宽松衣服,因为宽敞自在,别人察觉不了她悄悄的小动作。
她不喜欢梳精致的头发,因为她不喜见外人,也不在乎自己的皮囊。
她不爱笑,因为她脑中所想皆是麻烦的任务和无可预见的未来。
她始终将自己视为一个外来者,一个不知世界能否存续、不知自己会否离开的外来者,所以她从不敢投入自己的真情实感,仅仅满足于现在所能获得的些许温暖,不愿放纵自己去沉浸。
她成为了万毒教的支柱,在无形之中渐渐能够独当一面,让他欣慰,也让他心疼。
“你为何要这般看我……”鹤知微细声嘤咛,她觉得他的眼神很难懂,有时注视着她的时候,都不知在想些什么事。
“微微,你其实可以稍微相信我一点点。”乌霜轻声说道,像是耳边的呢喃,听着让人浑身酥麻。
鹤知微半垂着眸,流苏般地睫毛撒下一片阴影,她酝酿了小片刻,低低地开口道:“我已经明白,你和我一样受着某种禁制,无法将一些事情说出口。”
乌霜不言语,她抬起眼帘注视着他,又道:“当初你说三年后告诉我一切,我也只有三年,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了。”
“微微,对不起。”乌霜触碰到鹤知微的手,将它小心地握在掌中。
“不用说对不起。”鹤知微忽然眯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某种意义而言,我们是同类,对不对?”
乌霜噙着温柔,轻轻吻了吻鹤知微的手背。
“我忽然找到了写书之外的乐趣。”鹤知微兀的说道。
“是什么?”乌霜略一扬眉。
“你无法明说,但若我自己将你的身份来历一点点挖出来,应该不会让你遭天谴吧?”她撑起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乌霜,说道:“只有你单方面熟知我的一切实在太不公平,等你两年后向我坦白也没意思,你等着,两年之内,我就要把你的家底都扒出来。”
乌霜沉溺地欣赏着鹤知微终于显露出的自信的锋芒,惑人地笑道:“或许你可以尝试,先将衣裳扒完。”
鹤知微一掌落在乌霜眼睛上,低喝道:“没正经!”便气鼓鼓地滚在一边,将被子都裹了过去。
她未看见背后乌霜清浅的笑中掠过一抹邪肆,他贴了过去,抱住包裹着鹤知微的柔软棉被安稳地闭上眼睛。
次日鹤知微迷糊地从一个旖旎的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像只抱枕一样被一双臂膀牢牢圈着,当时心脏便通通直蹦,脸烧的比背后的胸膛还热。
“你醒啦……”
低哑的气音骚动在她耳边,她纵身一跃从床上摔了下去,跌跌撞撞披上外衣,瞪着乌霜道:“谁让你抱我的?”
这家伙昨晚睡时不还在被窝外么,她是睡得有多死,连他什么时候钻进被窝、什么时候又把她当成抱枕都没能察觉。
“我睡着了,不知道。”乌霜镇定自若,悠哉下到地上整理自己的衣衫。
“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呢……”鹤知微嘟囔道,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衣裳,哪哪儿都觉得别扭。
她哐的拉开门,在门外支棱着耳朵叠在一起的铁舟寒幼夙萝闻人煜立刻以疾风之势散开,除草的除草浇花的浇花,寒幼挥着扫帚朝鹤知微喊道:“微微,你这院儿整的真不错,就是太多落叶了,我帮你扫扫啊!”
“要不要再帮你围个栅栏,养鸭怎么样?”铁舟四下张望着寻找地段。
鹤知微心中感到无语又好笑,几个偷听的人比她这个被偷听的人还心虚,反正她清白的很,睡个觉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几句遣散了众人后,鹤知微和乌霜去饭堂用早膳,之后闻人煜便来传话,说修野教主已经进了山门,还和薄天暮打起来了。
鹤知微腹诽,这俩怎么还是一见面就掐,薄天暮受着伤,这还是在她家地盘,有什么好打的?急匆匆扒拉了几口粥,鹤知微便火急火燎地去面见客人了。
薄天暮和修野果然正在交手,修野看出薄天暮伤的不轻,还不停出言讥笑嘲讽,激得薄天暮一剑削断一棵树,大堂前的场院都快被削秃了。
鹤知微拉住正在场边泰然自若地伫立观看的夏亦初,问道:“亦初,你怎么不阻止他们?”
夏亦初眼里流露出一抹柔情,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薄天暮,道:“你看他们打的多亲热,我实在不忍插足。”
“??”大姐,你心也太大了吧!白莲花最初的模样说的就是你吧!
鹤知微手中挥舞着银票,朝修野大声喊道:“修教主,钱准备好了。”
修野朝鹤知微瞥了一眼,对薄天暮不羁地笑道:“既然你有伤在身,今日我便不过多欺负你了。”
“你也只会使嘴上功夫。”薄天暮颇为不屑。
修野悠哉悠哉地走到鹤知微面前拿过银票,拿目光略微一扫,道:“女人,你这赚钱功夫不错,去无常教为本教主谋事如何。”
“我自己能当老板,凭什么还去给你打工。”鹤知微翻了翻眼,感觉整个人都扬眉吐气了起来。“你好好点点,我可还清了,以后再不不相欠。”
修野轻轻眯起了眸子,透出一丝野兽一般的敏锐。“你似乎比以前胆子壮了不少。”他看了看一旁静默如水的白衣美人,道:“来时在路上听说了万毒教要招新的消息,莫非因为招纳了这位剑神传人,你便有底气了?”
“看来四师兄已经将消息散出去了。”鹤知微喃喃道,她昂起头看着修野,道:“你等着吧,很快万毒教就能赶上无常教。”
修野仿佛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笑话似的,忽然捧腹大笑起来,他指着鹤知微的脑袋道:“小鹤教主你也太天真了吧,真以为就凭夏姑娘一人便能让万毒教翻身?你这教中能有多少精锐弟子能将万毒教撑到江湖前列?不说别的,就连你这个教主……都没有几分真功夫吧?”
“修教主低看了,微微实力并不俗。”夏亦初蓦地出声道,鹤知微略感诧异地看向她,修野也停止了大笑,讶异地看着二人,神情依旧透着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