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14章
景熙帝放下茶杯,“说吧,有什么难办的事?”朕给你办了。
闻言,沈繁花敛起笑容,端坐一旁,正色道,“我想和离。”
景熙帝手一顿。
红芍隐约猜出了她主子的打算,此时她说出来,就像头悬着的鞋子落了地一样。
魏公公目瞪口呆,没想到啊没想到,永平侯夫人见皇上想说的竟然是这样一件大事。天惹噜,天塌下来了惹。永平侯究竟做了什么啊,竟然让永平侯夫人生了与他和离的心思。要知道当初她为了他,可是拒绝了入宫成为主子娘娘的机会呢。
要他说,沈主子当年做的那个决定真是太草率了。
她带着整个国公府为嫁妆,说一句一点也不夸张的话,谁娶了她,绝对能保子孙三代的富贵。这么庞大的财富,这样的诱惑很考验人心的,稍有不慎,很可能性命不保。
在这样的前提下,嫁给皇上才是最好的选择。皇上富有四海,又是个重情的,即使恩爱无常,但只要她不犯诛九族的大错,一生荣华富贵是肯定的。
“我不想和许君哲过了。”沈繁花看到了他们每个人的反应,不得不再重申一遍,以示决心。
“许君哲他对你不好?”问这话时,景熙帝眼底划过一抹厉色。
“就不能是我移情别恋了吗?”沈繁花反问。
景熙帝斩钉截铁地道,“那也一定是许君哲让你失望至极所致。”当初她毅然拒了入宫后泼天的富贵下嫁永平侯府,就凭这点,许君哲就不该负她!
景熙帝护短的话让沈繁花听着窝心极了。
“可是他有什么错处?”
“有,但是我没证据。”沈繁花很老实地道。
那就是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往椅子上靠了靠,微垂着眼眸,深思道。
沈繁花拿着勺子搅了搅杯中的茶水,“其实真正让我下定决心和离的是,我不想给他生孩子。是我不想我的孩子的父亲是他那样的人。”
那样的人是怎样的人?虽然她没有细说许君哲哪里不好,但她这话几乎是从人品上否定了许君哲这个人,这就不得不让他深思了。
他在脑海里回忆着这段时间许君哲的言行。
近来许君哲的动静他是略知一二的,为了给向淑澜刷名声声望,他是出钱又出力的,而且这力度还不小,人脉也用了不少,为此甚至还欠下了一些人情。
他原以为只是男人的野心。而繁花丫头与向淑澜不对付,然后许君哲搞那么大的阵仗,为向淑澜抬轿,两人因此怄气了。但似乎不是?再思及沈繁花近来的一些改变……某种灵光一闪而逝,他没抓住。
景熙帝问,“想好了?”
“再认真不过。”比认真的雪还认真。
景熙帝最后问道,“那和离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吗?”
沈繁花心里松了口气,景熙帝没有一听她说和离就否定,甚至还问她以后的打算,显然是在考虑她和离的事了,真是意外之喜。
如果景熙帝知道她这个想法,一定会摸摸她的脑袋,告诉她她想多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景熙帝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沉没资本,但他懂人心,她为了许君哲付出那么多,绝无可能轻易和离的,但她偏偏提了,就说明中间的问题很大,她解决不了,只能强迫自己抽身。
况且在品秋宴上,他曾亲眼目睹了两次,许君哲对她不甚尊重。在那样一个隆重的场合上尚且如此,私底下只会更加不堪。
正巧这时,红芍听到敲门声,出去了一趟,送进来一碟红果子,沈繁花见之眸光一亮,她冲景熙帝一笑,“那我回头就和他提和离。”那边事成了,和离就名正言顺了。
“嗯。”景熙帝微微颔首。
说完这事,沈繁花眉眼间皆是笑意。
且说半个时辰前,安定街德鑫茶楼那边,向淑澜戴着一顶闱帽,在丫环们小心翼翼地搀扶下,走过德鑫楼提供给贵客用的专属通道,来到约定的包间。
许君哲早就等着了,听到三长两短的敲门声,他眼前一亮,等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儿,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向淑澜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如同久别重逢的老友,聊了起来,当然,更多的是聊起拍卖会的事宜。向淑澜将她的一些想法加了进去,许君哲听了她的奇思妙想,频频点头,看向她眼神炽热而克制。
没多久,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向淑澜疑惑,门外许君哲和她都安排了人守着的,这会能靠近,应该是自己人吧?
许君哲站了起来,“你不是喜欢曹记的桃酥吗?我让人去给你买了点。”
“你有心了。”谨慎起见,她还是将闱帽重新戴起。
她也确实久未吃曹记的桃酥了,难免多吃了两块,这不就口渴了吗?于是就叫来德鑫楼的丫环添水。
今天德鑫茶楼派来伺候的奴婢不知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竟然打翻了茶水,那茶水好死不死,竟然冲着向淑澜去了。
她连忙躲闪,但胸腹间的衣裳还是被弄湿了。
今日她穿的是浅色系的裙子,偏巧,里面的兜衣是偏深色的。这裙子一湿,兜衣自然若隐若现,特别是当她察觉到许君哲不时情不自禁看过来的目光,向淑澜瞬间黑了脸。
最终,她只能让贴身侍女回马车上将备用的衣裙取来,像她们这样的人以往出门都会在马车上备着一套衣裳以防意外的。
那闯祸的婢女自然是被许君哲带下去了,一会向淑澜需要在这里更衣,他这样也算是避嫌。
他知道自己不能守在门外,德鑫茶楼虽然只接待非富即贵的客人,但他这脸在京城还是很有名的,他往门口一忤,若遇上认识他的人,难免会猜测屋内的人的身份。
而许君哲一走,直接带走了他的两个手下。
见他如此风度,向淑澜的脸色总算好看一点了。
向淑澜轻装出行,带来的人本就不多,留了一些在楼上看管马车,带上楼的并不多。此时她要更衣,便将守在门口的两个丫环都叫了进去。她这套备用的衣裳偏华贵,穿起来也很繁琐,穿起来很麻烦,一个丫环伺候不好。
约一刻钟左右,向淑澜总算换好了衣服,派人来请许君哲。
他进门后,门刚关上的刹那,变故生,先是门口被人用大铁链锁死,接着是他的人仅和偷袭者交手了几抬就被打晕了。
铁链的声响让许君哲生出不详的预感,他快步上前,手往门闩一拉,却怎么也拉不动。
意识到什么,许君哲惊怒异常,“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如此?难道就不怕报应?”正因为意识到此事不简单,许君哲没敢亮出身份,但他的话却满是威胁。
可惜无人回话。
这等变故,发生得太快了,等向淑澜反应过来,大门已经被锁死了,他们都出不去。
从对方默默做事,不曾应答许君哲这点,向淑澜就看出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威胁喊话是没用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出去。”这时向淑澜还算冷静。只是不知道这事是冲着许君哲去的,还是冲着她来的?
许君哲说道,“一会德鑫楼的掌柜的应该会带人来处理的。”
他一直在努力撞门,但是没什么用,德鑫茶楼全是用好材料修建的,即使是练家子,也休想轻易破门而出。
可惜了他们的人不是被锁在屋里,就是被对方撂倒了,看顾马车的一般都难以察觉他们这边出了变故,故无人在外支应。
说完这话,他还特意打开窗户,看了一下到地面的距离,这里是三楼,跳下去的话,估计不死也残,还能去报信吗?
“不能坐以待毙。”向淑澜倒是果断,她此时内心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催促着她必须自救,必须派人回向府报信,让她爹想办法。
她带来的都是丫环,不适合干这个。
许君哲冲其中一个护卫点点头,那个护卫明白他的意思,来到窗前,就是一跳。
果不其然,他似乎听到了腿骨裂开的声音,接着就是钻心的疼。
他这一跳,直接落到楼下商贩子的布棚上,引起惊叫阵阵。
他身上带了财物,天欲向人求助,帮他雇一辆马车时,几个灰衣打扮的人出现了,向周围人道歉,并拿钱赔了砸坏的东西,然后说掉下来的是他们的兄弟,任凭那护卫如何辩解否认,周围的人也就这么看着他让灰衣人带走了。
这一幕,三楼的丫环们看得真真的。
羊入虎口,送菜了。
向淑澜和许君哲相顾无言,却没有再派人往下跳,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还在下面守株待兔?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德鑫茶楼快点来处理了。
这般打斗,动静挺大的,有听到声响的好事者探出头来,只见走廊上横躺着三四个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出事的包间门口,两三个劲装灰衣正利落地往门口上糊着什么。
等糊完的时候,就拖着那几具‘尸体’利落地走人了,除了被大铁链锁死的包间里的人正在试图将门打开以外,走廊上安静极了。
有大胆的上前,想看看刚才那几个劲装灰衣在门口上糊的是什么。
等看清之后,他噗嗤一声,接着就是哈哈哈的笑声。
他的朋友们见他如此,也好奇地上前。等看了门口上的对联之后,全都没逃脱变成哈哈怪的命运。
屋里的向淑澜和许君哲就煎熬了,完全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一个个捧腹大笑,到底在笑什么?
这笑声很魔性,没一会,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笑声也越来越大。
只见上联写着:你爱我,我爱你,偷偷摸摸在一起:下联:你有家,我有家,咱们不能丢下它:横批:完事各回各家。
这对联一出,吃瓜众人就明白了,原来是一对偷情的野鸳鸯啊。
原来人家是偷偷摸摸地会面,不知道被哪个缺德鬼将人门口给锁死了,出不来了。
“哎呀,这对联写得好,深谙偷情精髓。”
“嗯,有那味了。”
“幽会选在德鑫茶楼,会玩。”
“只不知道里面的男女分别是什么人?”
屋外的吃瓜观众快乐极了,大家也不走,都等着揭秘呢。
对联,什么对联?
屋里的人都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听到这些话,心中俱都惊疑不定。
有好事者还念了出来,一点都不顾忌被锁死在里面的人的心情。
这时向淑澜和许君哲才知道幕后之人确实是知道他俩的身份的,这一手是冲着他俩来的。
原先向淑澜还心存侥幸,以为是许君哲的敌人干的好事,她只是被牵连了而已。
但现在,图穷匕见,对方想败坏他们的名声,现在意识到这点,向淑澜脸色一白。
“我们约在德鑫茶楼见面一事,除了你自己,还有谁知道?”在向淑澜看来,这事定是许君哲做事不密惹出来的,她那边肯定是没问题的。
许君哲也很恼火,办此事的都是他的心腹,决无背叛他的可能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这事我会查清楚的,定给你一个交待。”许君哲保证道。
向淑澜一看便知他目前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也就是并不知道确定幕后之人的身份。一时间,难掩失望。废物点心,这回被他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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