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是命令
母亲文娴静似乎才恢复意识,眼神迷惘地四处搜寻,最终定格在刚进门的伊唯身上。
“囡囡……”虚弱的声线如浮尘。
伊唯眼眶一痛,加快脚步走上前,握住她抬起的手。
“妈妈,我在。”她尽力的控制着颤抖的声音,不想母亲看出丝毫破绽。
“好囡囡,不要哭。”文娴静隔着呼吸罩开口,每一句话都需要很大的力气去说,可她依旧努力的安慰她,“没有关系的。”
“嗯……”伊唯闷闷的应着,文娴静沙哑的声音让她十分心痛,从前是多好听的一把声音啊!
文娴静是上海人,娇柔的嗓音融合了江南女子的婉约,从来都是旗袍加身,打扮得一丝不苟,优雅得如上世纪画上的女人。
可现在却重病缠身,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文娴静摸了摸伊唯的头发表示安慰,眼眸寻了半天,才问:“囡囡,我是不是不行了?”
伊唯身形一僵,攥住母亲的手用力起来:“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文娴静满眼愧疚,虚弱的抬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声音越发虚乏:“傻孩子,是我的拖累你了。”
语气里满是心酸。
伊唯强忍着眼泪别过头去:“妈,我还有工作,您安心养病,不要多想。”
她说完便匆忙转身离开,因为真的很害怕,怕再多呆一秒钟,好不容易伪装的坚强就会分崩离析。
血液透析和高昂的护理费用很快就透支了之前的五十万,为了能多坚持几天,伊唯只能更加拼命的加班加点。
夜,悄然降临。
枫叶会所依旧一派繁荣。
伊唯才到会所,经理就通知她来了前台:“伊唯,顶层的琳娜今天急性肠炎,不能陪酒,你上去顶她一下。”
顶层?
伊唯眉心微微颦起,想到那日见到的人,心底一沉,“经理,能换别人吗?我……不是很想去。”
“不去?你傻了吗?”穆经理一脸不可思议,“上面的提成是百分之十,而且都是顶级尊贵的客人,咱们这儿就你最拔尖了,别人求之不得的事,你还想拒绝?”
穆经理惊愕的瞪了她一眼,一边念叨着“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一边强硬道:“不去也得去,这是命令!”
伊唯闭了闭眼,抬眸看向顶层的电梯,金碧辉煌的烁着奢华的光芒,那是金钱堆砌起来的金字塔尖。
去一次……也许,不会那么巧?
当她再次端着托盘进到VIP包间,里面只有一抹挺拔傲岸的身影,冷冷地背对着她。
“先生,这是您点的酒。”伊唯垂眸低首的将酒送上前去。
然,男人倏地转身,用居高临下的嗓音冷寒地开了腔:“听说,你们是可以陪酒的。”
声线透着一股子凛冽的矜贵,格外的熟悉。
伊唯手一抖,名贵的红酒就泼洒出来,染红了一旁的桌布。
陆,淮,城。
伊唯只觉得遍体生寒,抬起头,恰好撞上他那双深邃的墨眸,幽暗的颜色在明亮的灯光下仿佛一只跃跃欲试的困兽。
“对不起,这一单我不接了。”伊唯仓皇地出声,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男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想去哪里?”薄冷的嗓音透着愠怒,陆淮城大力一扯,伊唯脚下一滑,直接撞到了他的怀中。
男人完美的五官寸寸逼近,嘴角嘲弄地翘起,低声道:“不是需要钱?”
他掏出一张黑卡放到了桌子上。
“喝光这些酒,这张卡就是你的。”
陆淮城神色晦暗的扬起下颔,指了指桌子上摆着的四五瓶酒。
伊唯眉心一动,也沉下嗓音:“如果……我说不呢?”
不?
陆淮城眯起双眸,眼底压抑着的暴怒在翻滚,“那我可以保证,A市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地方敢用你。”
“伊唯,这就是反抗我的代价!”
坚毅的眼神里荡着几分痛楚,在这灰蒙蒙的天台上,凉风打进伊唯的心脏,俏丽的脸颊是那样的清冷,“是吗?”
“看来你还是忘不了以前咯?小孩的把戏你就别当真了吧?我现在很贵的。”
小孩子的把戏?
戏谑的调侃像是打在他脸上的巴掌,那些他视若珍宝的过去,竟然就只是小孩子的把戏?!
“很贵?呵呵,我有钱,有的是钱!怎么?想要吗?”
睥睨的眼神被愤怒挤压得有些癫狂。
“唔,对,你当然有钱啊,但是我腻了,能不能别纠缠我?小孩子过家家你也记着这么久?”
无所谓的神态和语气,像是恶魔的皮鞭般,让人疼痛,那温暖着他的微弱的烛火变得愈加缥缈。
“小孩子过家家?对,你说的真对,小孩子过家家我玩儿上瘾了!你能陪我继续下去吗?啊?你可以吗!?”
嘶吼声震荡着伊唯的耳膜,她心里的苦楚无处倾吐。
他从来冷酷而高傲,高坐在王位,此刻却如此狼狈。
“不可以!陆淮城,你能不能不要纠缠我了?伊千楚不是挺好的,还是你以前的未婚妻,你干嘛非得来找我?”
强忍着眼泪,那些揪心的话语对她来说像是信手拈来,即使心脏在泛疼。
“我告诉你,你一天是我的,就永远是我的人,我让你陪我玩,你就必须陪我玩,你,跑的掉吗?”
在皎洁的月光下对她步步逼近,陆淮城变得难以捉摸。
伊唯眼底划过些许慌乱。
“你到底……唔!”
天台的凉风刺激着伊唯裸露在外的肌肤,工作裙已经开到了大腿根部,这是被他撕扯开的,他说……
“你现在,出门去试试啊?嗯?呵,今晚你还是我的人,今天表现好就……二十万。”
一阵温热的呼吸吐在耳畔,与他如此靠近的感觉让伊唯欢喜又恐惧,在恐惧中沉沦,在窒息感中享受着……
“陆淮城,你,你别太过分。”
“嗯?我让你陪酒怎么了?我有钱,我让你给我怎么了?你是我的人!”
不容置疑的声音依旧沉闷得让人颤栗。
他还是那个陆淮城,那个无法得到就毁掉,得到又可以捧在掌心的陆淮城……
“我说了,我很贵。”
“我也说了,我有钱,呵,反正你就喜欢钱不是吗?怎么了?我有钱啊,够不够?二十万,三十万?五十万?”
他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为什么离开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