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不错
为了填补空寂,他抓了两只兔子回来养,养了没两天,为了不饿肚子,把它们烤着吃了。
如此,从小就学会了如何独立生存的秦长落,独自生活了十年,也算是没饿着,可心,空的厉害。
十年间,这个穷困的小村庄,陆陆续续搬走了很多人。因为河里的鱼,越来越少,山上的野味也很难再捕捉到。
秦长落啃着一根野鸭腿,决定,也要出去,找个富裕的村子,随便一个山头,只要能打到猎物,不饿死自己就好了。
这十年,他一直谨记着爷爷生前反复念叨的话,自己是克人的天煞之命,从不与人接触。可日子久了,有时候他会很刻意的去忽略,他的命格。
“你是不祥之人,你的爹娘就是因为你的出生,被你克死了!我也会被你克死!你不能出去害人,不能!”
爷爷的话,不经意的,就会萦绕心间,压的他,疲惫不堪。
“唉,我也想,有个朋友,跟他们一起爬树下河。”
他羡慕极了,别人的生活。
他嫉妒极了,每个人都有人陪伴。
他看着透光的房顶,卷了几件旧衣裳,大步跨出了门槛,看着澄净的天云,大喊一句:“我走了!!!”
“轰”
身后的房子倒塌。
秦长落站在翻飞的尘土中,鼻子一酸:“不走也不行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这句话,他是在爷爷一堆算命书里的一本游记读到的。
他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东方。
那是日出的方向,他希望自己,可以遇到爷爷嘴里说的大命之人,他觉得东方,是代表希望的。
走了许久,眼前出现一个高门灰墙的大院落,可他瞧着不太像是住户,有些过分大了。
且里面钟声响起,隐约还有燃香气味飘来,这味道,再熟悉不过。爷爷生前,每日都要燃香,一脸悲苦地念念叨叨着什么。
隔了十年,又一次闻到,他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眼睛里窜起来的水光,让他觉得有些刺痛。
“去讨口水喝就走,不会克死人吧。顺便看看,里面有没有大命之人。”
可是大命之人是为何人?秦长落一无所知,然他心中有信念,这辈子,真的不想孤单度日了,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大命之人,我想知道有朋友的感觉,你一定要让我快点遇到,快点。
“叩叩叩”他轻轻扣门。
打开门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道长,挂着一脸和气的笑容,倾身施礼。
这身打扮,他不生,爷爷常日里,穿的大多数是道士服。
好歹,能凑合着说是一路人。
“小道长,我有些口渴,能不能讨些水喝?”他从未与生人说过话,打过交道,有一丝紧张,声音微微颤抖。略拘谨地递上自己的空葫芦,这是爷爷的遗物,也是唯一一个能用的上的东西。
小道长眼尖,看得出来那葫芦不一般,不是个俗物。琢磨着来人虽然看起来稚嫩害羞,但,许是个有些道行的散家也说不准,紧着客气的迎人进观。
秦长落犹豫,他怕自己跟人接触多了,真克死谁,如何是好?
抬头看了一眼这观门上有些旧的匾:知无观。
小道长甚是热情,见他不动,便拉着他的手臂进了道观。
道观道长生的慈祥,银发银须,面对一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男子,略带为难的摇摇头。
“师徒缘分已尽,你另寻他路吧。”老道长微微摆手,神色里染着几许失望。
跪地男子张了张嘴,却是未再言语,目光里透过一丝狠厉,清浅的冷笑,短促即消。
“另寻他路,哼,你是想说自求多福吧!”他低低的咒骂声,在与秦长落擦身而过之时,字字愤恨。
这人生的倒是清秀,左眉上,一颗极小的红痣,可言行,不敢恭维。
“师父,这位小公子,是来问水喝的。”小道士拿过秦长落的葫芦,双手捧着,极其恭敬地送上。
老道长捻着长须,点了点头,眼睛划向四处打量道观内堂的年轻后生。见他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蓝粗布长衫,衣摆处还有两三其他颜色的补丁。心下思量:这小后生,境遇许是不如意。
“小公子,不曾进过道观进香,还是,我这知无观有什么不同之处?”他笑吟吟地问道。
“啊…我…”秦长落二十载头一遭出来,如此宽大肃穆的道观,可谓真是让他有些唏嘘,这跟家里头那两座简陋的石头房比,天上地下。
他也说不出来什么,如何与人打交道,他不会,只有点点头。
“小公子是要去哪里?”老道长阅人无数,瞧出来,他似乎过分纯真,眼里的拘谨藏不住。
秦长落摇摇头,他真的,不知该往何处去。
“无家可归之人?”
“嗯。”秦长落略寂寥的涩笑一下。
老道长拿过葫芦,是个有些灵透的物件了,“不如,随我修道。”
“我…”他本想说出自己的命格天煞,是不祥之人,可他瞧着和蔼的老道长,热情的小道长,还有其他纷纷对他点头微笑的道士们,心下顿了顿。
这样的和善,是他从未享有过的。居住的村子里,所有人,都避他不及,冷漠嫌恶。
受尽白眼之人,挨不得半分温暖。
他不断的在心里侥幸劝说自己,爷爷的话,也许不准…毕竟,他会算命的事,只是偶尔听到村子里的几句感叹,说爷爷算命如此灵验,却在孙子出生后,再也不做这行当了。
他没见过爷爷算过什么,道听途说,未尝可信,自己的命格,亦可不信!
秦长落短暂的思虑后,冲着挂着期待笑容的老道长,轻轻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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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来得及铺开的梦,中断的如此迅速,来不及,留有回味的那么一二分。
秦长落知晓了,自己的命,天煞无疑。
他缓缓站起身,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剑,这个在生命里,第一次对自己有善意的老道长,被自己克死了…
“秦长落,你真是“厉害”,出门遇到的第一个好人,和整个道观的好人,都死了,是被克死的!!”
他狠狠的用剑刺入萝卜地里,发泄着,对自己侥幸想要忘记爷爷的话,痛苦的,准确无误的,彻底相信了。
命运独独对自己不公,怅惘有谁知?
午时的烈阳,丝毫不留情面,秦长落的衣衫,已经是汗水浸透。
一颗梧桐粗树后,一袭银衣之人,微微蹙眉望着他。指尖雾气缭绕,化出一方浓云,挑过他的上空,遮挡毒辣的日头。
可情绪难以平复之人,不曾察觉,这身子上,凉爽了几分。
他停下,握着剑,步步坚定的朝着道观而去。
人因自己而死,岂能让他们尸首横野,无人善后。
不管花多少力气,多长时间,道观里的道士们,他要一个一个让他们入土,给他们一个能沉睡的地方。
在道观里寻到了锄头和铲子,推着木轮车,把血还未凝的三五尸体,一趟又一趟,堆在萝卜地旁。
七八来回,日头偏西,他抹了抹额上淋漓汗水,看着逐渐暗淡的天光,终是发觉了自己头顶上随行的厚云。
挪动脚步,厚云亦挪,跑,厚云紧追。
秦长落害怕起来,看着堆在一起,死不瞑目的众多道士,脊背生寒:莫不是这些人死的冤枉,化作冤云跟着我?
梧桐树上银衣之人,正在品尝梧桐花,看到秦长落一脸惊恐模样,躲避厚云,将花扔掉。
他抬眼看了看天,已然不在燥热,指尖轻摇,厚云瞬时无踪。
再垂眸看他,只见俏公子薄唇开合,念叨了一句什么,眉眼美艳,俊雅的勾人。
银衣人嘴角翘起,笑声不自觉发出。
秦长落被这不清晰的笑吓了一激灵,紧着说道:“是哪位还没消气的怨灵?我方才既是保证了一定会帮你们妥善安葬,决不食言!”
头顶厚云散去前,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念叨,若是怨灵有遗愿,不妨现身告知,自己定倾力去做。
厚云在他说完话,眨眼消失,让他笃定认为,那云确是冤云。
提着胆子没有逃离,静默等候是否真有冤魂会出现,说些什么。
再无声音。
他真想一跑了之。
不过,跑了,怕是会更加让怨灵不满,喂唯有硬着头皮,壮着胆,折返道观,继续推拉道士们的尸体。
否则,良心不安。
梧桐树上之人,瞧着他来来回回数次,有些纳闷:不过睡了一觉,这又是几百年过去了?怎么…现在的人,喜欢玩尸体?他是从哪里弄来如此多的尸体?为何都聚在这萝卜地?难不成,用来给萝卜增加养料?未免,多了些。
暮色笼罩,视线有些不清明。
秦长落最后一次推运的尸体,是慈眉善目的老道长,他的手里,还攥着自己讨水用的葫芦。
“师父…”他木讷地喊了一句,泪,簌簌而落,“我秦长落,对不住您,还有知无观的所有人。”
木轮车的颠簸,似是让老道长动了一下头,秦长落停下,小心翼翼的摆正。
“秦…长…落…”幽幽缓慢的苍凉一声,老道长突然睁开眼,血红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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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透,不是被赶走的人杀了人。
文案受的属性:表面不讲理内心疼人,前期暂时不会表现出来。跟龙相处久了,熟悉了以后才会开始施展属性。他只对攻表面不讲理,恃宠而骄要老攻宠那种你们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