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约定
没有令人想到的,谢遣勍到底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谢铷和沈膝奋斗了三个月的时候,让人来接手在这里的一系列计划,谢铷没有任何反应,沈膝却能够理解,BD作为谢铷的个人力量是不可能被浅炼所用,这样一来,沈膝有些担心,无论是不是内部斗争都不应该损害集体利益,她不相信谢铷没有打算,却一直很好奇,谢铷究竟是怎么计划的。
谢铷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和沈膝躺在许苑种满花的院子里晒太阳,然后轻描淡写地问:“小姑娘,我有两张去看郁金香的票,要来吗?”
沈膝一愣:“郁金香?”
“是的啊,郁金香,虽然花期已经过了,但还是可以去看看风车呀。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大风车吗?怎么样,我们去看风车吧!”说完,转过脸一脸期待的看着沈膝。沈膝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你不关心你在荷兰的这两个月的心血就要被他人劫走了?”
谢铷懒洋洋的闭着眼睛对着太阳:“他也要有能力才来接手呀,再说了,谁说我要交出我的东西了,我愿意给的,对我来说不重要二意外,不重要的东西,别人拿走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一向是个很大方的人呀!难道不是嘛,阿膝?”
沈膝保持沉默,虽然谢铷不在意,自己却很在意。
噗嗬,沈膝挑眼看着喷笑的谢铷,想着,得了,这个人又在逗我了,然后也不说话了,闭着眼睛对着太阳,还是太阳公公最好,不偏不倚。
“阿膝,老头子不是派人来接手我的工作的。他忍不住了。”
说到后面的话,谢铷的语气突然生冷下来,沈膝明白了。老爷子那里是不放心谢铷,而是不放心自己,所以变着法子想让谢铷回去。
谢铷突然从躺椅里站起来,拉着沈膝就走:“管他们做什么,走,我带你去看看郁金香花田。”
两个人穿梭在荷兰的小道里,也不知道谢铷怎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色彩斑斓的房屋,隐隐约约还能够走马观花地看到艺术博物馆的名称,来不及细究,就又来到另一道小巷子,美丽而又迷人,似乎还能够闻到餐馆里传出的香味,无一不是诱人的。
等心神归位的时候,和谢铷坐上车,两个人,火车,转巴士,走走停停,沈膝被谢铷这样的孩子气真的是弄到没有脾气,心里却又有些兴奋和期待,从小到大,谢铷就是这样,强行地将自己拉进她的生活,她的世界,让人来不及思考,只觉得就像是一场停不下来的风,带着自己满世界的跑,新鲜而又刺激。
“到了。”沉静而又带着诱惑,沈膝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能看着谢铷发呆,这是一种久违的情绪,好像从很久之前就没有出现过了,但现在心底的隐隐期待变成现实,好像是压在箱底的宝贝被拿出来,那样耀眼。
谢铷看着沈膝,眼里带着鼓励带着她慢慢地看向眼前的景象,饶是沈膝早就知道荷兰的郁金香花园世界闻名,可是当自己亲眼见到这样的景色却还是被震撼,放眼望去,就像是掉入人间的彩虹,又却像是仙女编织的彩练,沈膝不自觉的向前走过去,像是要确认这是梦还是现实,忽而就开心的笑了起来,转身看着谢铷,不说话,只是傻傻地笑。
“像什么?”谢铷问。
“像阳光折射出的彩虹。”沈膝尽量让自己不要词穷,开心的笑,“像你!”
谢铷煞有其事的点头:“是的,像你。”
你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色彩,是我最绚烂的花朵,所以像你。
谢铷走过去,看着背对着郁金香花田的沈膝,不由分说,吻了下去。
沈膝笑着回应。
两个人就这样在阳光下,在最美的花前拥吻,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才再次见到的恋人,却又像最普通的情侣,带着不舍,带着遗憾,深情地想把对方揉进骨血里。
谢铷抱着沈膝:“阿膝告诉我这不是一场梦!”
沈膝哽咽,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我们都觉得这是梦,如果是梦,可不可以再停留久一点,如果不是梦,可不可以让时间静止,不要再流动。
因为真的不想再失去了。
谢铷能够感觉沈膝在怀里抽泣,溃不成声。谢铷心里也跟着疼痛起来:“阿膝,无论那三年发生了什么,别害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沈膝双手紧紧地抓着谢铷的衣服,手指握到发白。
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谢铷轻笑:“我接电话。”
沈膝埋在她的怀里点了点头,手正要松开,谢铷却一只手搂过她,另一只手接起电话。
许苑的声音有些反感:“谢沐来了。”
谢铷能够感到怀里的沈膝浑身一怔,心下有些恼怒,早知道这个电话就不接了。
沈膝却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用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谢铷,认真道:“我们回去吧。”
谢铷看着沈膝,一秒,两秒,三秒:“你想回去吗?”
沈膝认真而又近乎虔诚地回答:“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跟到哪里,直到你不在需要我。”
“好,阿膝,你要记住你说的,我在那里,你就要在那里。”
谢铷带着沈膝走出花园的时候,车就停在外面,谢沐一直等在外面,谢铷目不斜视,直接走了过去。
谢沐下车,脸上的霜几乎可以冻地三尺,沈膝皱眉,谢沐看来已经来了很多天了。却一直不现身,直到现在才走出来,这个举动实在是有深意。
谢沐看了一眼两个人一直拉在一起的手,看都没看沈膝,直接对谢铷说:“国内有变,母亲前几天醒了,醒了一直想见你,所以父亲让我来接你回去。”
“她醒了?”沈膝却在谢铷发声前询问。
谢铷握紧沈膝的手,淡淡地:“知道了。”
“车上正在视频,母亲情况不太好,有时醒醒睡睡,你先去与她说几句话,不要刺激她。”
谢铷皱眉,沈膝把手从她手中挣出来,低声:“去吧。”
谢铷警告地看了一眼谢沐,对沈膝说:“等我。”
沈膝点点头。
车门关上,沈膝虽然看不见里面,却仍然知道谢铷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虽然这里不是国内,难免有些好事的人会拍一些不合礼法的照片传回去,你自己是无所谓,反正都过来了,难不成你要让谢铷也经历一遍你自己经历的事情吗?”
沈膝面色刷的一下白了,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回到了记忆里,那些记忆啊,沈膝苦笑,原来他们是知道的。
“沈小姐,你说是不是呢?就算我母亲救你出事是自讨苦吃,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简单,不是吗?世人对你们的容忍度是有限的。”
沈膝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影,她看向车里,那里的人,自己前一秒还答应了她不离不弃,说到底,自己竟也不知道是自己需要她,还是自己在依赖她,自己究竟给她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将来又会带来怎么样的灾难。
谢沐看了看沈膝:“或许是我说的话太重了,但毕竟谢铷怎么说也是我妹妹,对吧,你说呢,沈小姐。”
沈膝想,这一步自己真的怎么也不想退,我和她都说好了,你们又为什么来干预呢,这是我们的事,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干预呢。
可是,想到自己的那三年,沈膝突然释然一笑,带着泪光看着车里,她想她现在其实是很好的,她有了自己的家人了,他们都很关心她。
“对了,还忘了告诉沈小姐一件事,家父已经给谢铷订婚了。”
沈膝闭上眼睛,早就知道的,早就知道的,她总归有一个真正能够给她幸福的人,自己只要祝福就好,自己只要表示不在意就好了,怎么能够一直做她的拖油瓶呢。
她没有说话,没有看谢沐,只是看着车里,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去,自己是被谢铷带着来的,似乎每次有谢铷在身边,自己总是什么都不用做。
被人抓着塞进车里面的时候,沈膝捂脸笑:“怎么每次都是最尴尬的时候,德弗里斯你就出现,你是天使吗?专门照顾被神抛弃的孩子。”
德弗里斯严肃着说:“沈膝,这并不是一件好的现象,我之前就警告过许苑,可是她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我觉得我有必要把你带走,离开这里。”
“德弗里斯,我是不是不应该回国?”沈膝埋头有些挫败。
一声轻咳,一道脆丽地像黄鹂鸟的声音想起:“抱歉,打扰一下两位,我无意听墙角,但我也不想下车。”
沈膝浑身一怔,德弗里斯接道:“凝,我很抱歉我可能要先送你回酒店,我有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学长先忙。”齐凝的声音脆丽但又不尖锐,让人听了就像是山谷里回响的余韵,慢慢地在空气中波动、消散。
沈膝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笑脸。
齐凝微笑:“我们又见面了,沈,膝。”
那名字之间的停顿,让沈膝有一种被抓住的感觉,明明两个人并不相熟,这种感觉却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齐凝并不着急等着沈膝回答,只是又对德弗里斯快速的说了一句,语速很快地法语,德弗里斯笑了笑,点了点头,转身对沈膝说:“齐凝是我的学妹,她今天刚刚到,我想请她吃顿饭,不如我们一起吧,正好我家新请了一位厨师。”
沈膝微笑:“本来不应该拒绝,可我担心我不在,谢铷会担心。”
德弗里斯笑:“她都抛弃你了,沈膝,去我那里好好放松一下不好吗?”
“我发条信息告诉她吧。”
德弗里斯无奈点头,齐凝在一旁但笑不语。
信息发完,沈膝想着谢铷会不会回信息,齐凝突然对德弗里斯说:“学长,我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我的手机忘在酒店了。”
德弗里斯没有回头:“我没有带手机的习惯,你问问沈膝借一下吧。”
齐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沈膝,沈膝笑了笑把手机递过去。
齐凝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开始打国际电话,是的,国际电话,直接打到美国,齐凝用美式英语说了一个小时的电话,沈膝觉得大概领导开会也不会有如此漫长的发言,但齐凝却和那边从产品的研发到后期,一件一件,非常详细地讨论,不时的在笔记本上做记录,沈膝觉得自己可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能对方真的只是没带手机。
一个小时,目的地已经到了,德弗里斯私人的城堡,荷兰的城堡大多为水上城堡,德弗里斯的这座是他家族所在。沈膝皱眉,德弗里斯从来没有带朋友来这里,甚至自己。
齐凝把手机还给沈膝的时候很是抱歉,因为手机不仅没电,而且是因欠费过多被停机了。齐凝说她会支付这笔费用,并且拜托德弗里斯找人帮手机充电。
沈膝笑不说话,这种时候并不是沈膝不想客气,可是以万为计算单位的话费,沈膝真心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义务替别人支付,当然,如果对象是谢铷,那就是另外一回儿事,其实有时候沈膝也会想,对于谢铷和自己而言,究竟是谁对谁更重要些,但每次这么想,就会陷入死循环出不来,沈膝心想,这种事情如果真的可以量化,那倒是一件好事了。
优雅的小提琴,精致的长餐桌,红玫瑰上还留着晶莹的水珠,在烛光的映衬下格外迷人,浪漫地让沈膝觉得今天可能要见证些什么。
然而从开始到结束,除了齐凝和德弗里斯讨论着新厨师的厨艺说了两三句之外,沈膝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好像谢铷不在自己身边,自己就很容易多想。
三个人进行了大约一个小时的进餐时间,天色也渐渐地黑了下来,沈膝继续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两个人的回答。
当齐凝问德弗里斯沈膝是不是在担心男朋友的时候,沈膝听见有人敲门进来说有两个人来找德弗里斯,心里猛地一跳,整个人都站起来了。
齐凝端起酒杯,眼睛眯了起来,德弗里斯看着沈膝,本来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没有说出来:“让她们进来吧。”转身对齐凝和沈膝说,“我先去会客室看看,你们继续。”
沈膝本来想一起去,却又担心不是自己等的人。
齐凝笑:“沈膝和男朋友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沈膝回神:“她,我们是朋友。”
“那肯定也是很好的朋友,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普通朋友吧。”
沈膝觉得自己的嗓子发干,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同性恋,这三个字,显得格外的可笑。
沈膝闭上眼睛,微笑:“家人。”
“哦。”
齐凝没有再问,酒杯与酒瓶的清脆的撞击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餐厅的门被一个人大力地推开,许苑地声音格外的亲切:“沈膝,你给我出来。”
沈膝睁开眼看着闯进来的许苑,之所以是闯进来,因为紧接着一群人跟着拦了进来。
许苑盯着齐凝,齐凝一个冷眼扫过去,许苑没有吭声,沈膝站了起来:“你来了?”
许苑拉着沈膝没有说话直接出去,身后齐凝的眼神却越加深沉。
许苑闷声不说话拉着沈膝就往外走,在门口遇到站在那里的德弗里斯和谢铷。
依旧是早上出门的那件衣服,看上去平平整整,却在衣角的地方有些褶皱,谢铷她一定很着急。抬起头,正巧对上那双担忧的眼睛,黑色的眼眸格外深沉,脆弱的情绪几乎外露,沈膝不自觉地跑了过去,抱住了她,紧紧的。那人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轻轻地回抱,就像对待离家出走的孩子一样,重获珍宝,格外小心。
“你冷不冷?”
“一开始有点儿,但现在好像又不冷了。”
德弗里斯轻咳一声,两人才分开来。
“德弗里斯,谢谢你。”
德弗里斯微笑:“沈膝,你真的要和她们回去吗?”
“嗯。”沈膝点头。脸上再也不见刚刚的那种茫然。
德弗里斯只能叹气,摆了摆手;“走吧。”
三个人就这样离开古堡。
“阿膝,我们明天可能要回国了。”
说完谢铷捏了捏沈膝的手,沈膝抬头,眼里是满天的星光:“那就回去吧。”
谢铷,因为有你在身边,所以我不再害怕,只要是在你身边,我真的可以不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