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3.12

符箓除了能够防护部分神话生物外,还有最基本的物理防护的功能,把符箓贴在门上后,这个名叫“时间”的展厅已经形成了封闭的空间,与外界隔绝。

邵杨并没有回应门外的声音,原因有二,首先开门是不可能开门的,符箓已经用完,外面还有那么多蠢蠢欲动的空鬼,他还没有作死到那个地步;其次在第一次把老闫放倒的时候,他所使用的极乐术的副作用理应只对人类生效,既然老闫中招了,那么他应该不是什么蜡像。

(可门外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是兰.提戈斯的蛊惑吗?)

就在邵杨犹豫时,敲门声停了下来,老闫的声音又一次幽幽地响起,“哨子,你不信是不?你可以看看那人的皮肤,是不是已经开始蜡质化了?”

邵杨打开手电,照了照倒在自己身旁的老闫,伸手去戳他的脸颊,手指上反馈回来的触感是略微的坚硬感和光滑感,而且老闫的面色不知何时变得苍白,没有血色。邵杨不得不承认——

(…是有点类似蜡…不我为什么要多想,有可能是打斗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吧?)

“哨子怎么样,信了吧?实话告诉你,因为没有及时完成吾主的活祭,他的内部会被空鬼蚕食,而皮肉会慢慢转换成蜡像,直至成为吾主的一部分。所以快开门吧,哨子,里面那家伙会在不久后变成空鬼,还是快点逃出来比较好。”

(啧,开什么玩笑,当我傻吗?外面可是有一大摞空鬼啊!等等,这家伙…门外的这个声音他不要紧吗?和那么多空鬼在一起?果然,门外的才是鬼吧!)

邵杨现在基本可以肯定,门外的种种声音来自兰.提戈斯,目的自不用说,是想诱使他打开这扇门。想到这里,他轻轻坐了下来,打算无视门外的声音,直到符箓失效或是天亮。

“哨子,你为什么还不说话,你…不愿意相信我吗?”

“我晓得了,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面吧,那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看着全程。”

“啊还有你是不是担心空鬼,它们已经回到地下去了,但是里面的那个…哨子,我是在担心你的安全…”

“哨子…”

邵杨虽打定主意把这声音当做幻觉,但老闫恳切的声音让他越听越不是滋味,一种微妙的烦躁感在他内心扩散。他觉得自己又一次莫名奇妙地卷入了事件,不仅如此,这次事件的发生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和线索,好友的立场同时为他内心蒙上了一层阴霾。他觉得自己被孤零零地抛在了这个封闭的房间内,不知起因,也不知结果。他想要发泄心中的苦闷和燥郁,却又怕惊扰到门外的不明物,只得把情绪全憋在心里。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不,不,我不能再消沉了。来重新理一理,这里应该是那个什么天选者系统搞出来的灵感现象,也就是类似于副本空间的东西。而我不知为何也被卷了进来,按常理说,完成了系统的任务后就会被传送出去吧,虽说我不是天选者…算了,我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度过一个夜晚是吧,但愿符箓能撑到那时候…唔,让我看看还剩多久…)

邵杨抬起手腕,看向手表——

“00:00”

他怔怔地看了好一会,没错,手表上的时间,还是凌晨零点!从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他手表上的时间就像是完全凝固了一样!

他拿出手机,时间依旧是零点,接着他三两步走到展厅中央的座钟前看了眼表盘,不出所料,依旧是零点。

(啧!不可能三座钟都坏了吧!)

“哨子,还有件事我忘说了。”

好巧不巧,门外老闫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你该不会是想,就在这个房间里熬到天亮吧?可是哨子,不知你看过时间没有,从零点开始,时间就陷入了停滞,这里,已经是永远的夜晚。”

“哨子,不要再逃避了,出来吧,只有为吾主献上活祭,我们才有机会离开。”

“出来吧,哨子。”

邵杨沉默了片刻,站起身,向着门外沉声道:“闫良。”

“哨子,你终于吭声了啊!”

门外的声音有些惊喜。

“你真的是闫良么?”

“当然是啊,你不信我可以和你说说咱以前的事儿,还记得在学校我们玩游戏的事情吗,那时候你…”

“我不想听自己的黑历史,我已经够清楚了,如果你是闫良,那这房间里的是什么?”

“…哨子,我不是说了吗,他是蜡像,而且还会变成空鬼。”

“说实话。”

“…好吧,哨子,只是我怕你不相信,这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听完之后我会有考虑的,说吧。”

———

隔着一扇门,老闫开始对邵杨讲述这几日他的经历,他平静的讲述让邵杨产生了一种久违的脊背上凉飕飕的感觉。

按时间顺序来吧。

1月3日晚,老闫按系统的指示来到艺术馆准备完成任务。他从自己的叔叔那里轻松拿到了钥匙——他与叔叔关系不错,就在前两天叔叔还特意邀请他去观赏新展览的蜡像,但老闫一向对艺术没什么感觉,所以没怎么犹豫就拒绝了。而这次闫良主动提出想在闭馆后好好独享艺术馆,叔叔也没有过问,欣然应允。

在艺术馆,老闫度过了并不平静的夜晚,在他失去旧印后,眼前“叔叔”的皮囊裂开了,从中出现了体型巨大的怪物——空鬼,而从角落中,传来了一阵扭曲的笑声,那声音对被蜡像制服的闫良透露,他就是献给兰.提戈斯的牺牲,祂的祭品。

老闫还记得那声音的种种说法,在活祭中,祭品越是重要之人,兰.提戈斯便会越慷慨地给予奖赏,而在吸食了足够多的鲜血后,祂会彻底苏醒,成为旧日支配者们苏醒的序曲。

就在老闫即将被献上时,他的脑中突然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声音:

“恭喜您获得一次转职机会,您可消耗所有剩余理智转职为[兰.提戈斯的信徒],该过程不可逆,是否继续?”

是因为当时紧张得接近癫狂,还是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彻底绝望了呢,老闫选择了继续。

过程老闫记不清了,他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思维和情感都被彻底的冲刷,洗涤,再次睁眼看到那尊邪异的蜡像时,他本能地感到了狂热和尊崇。

就在那时,那个黑暗中的人冲了出来,闫良条件反射地一招呼,还没看清那人是谁呢,那人便被他推向了兰.提戈斯,迅速被触须吞没,闫良就这样把某个人献给了兰.提戈斯。

那是他第一次不怎么完善的活祭,但他明显感受到了兰.提戈斯的回馈,说这话时他露出了沉迷而向往的表情。

在这之后,他感到自己与兰.提戈斯建立了联系,对方的要求很简单,要求信徒在一定时间内提供一定重量的活祭品,否则信徒的血液会渐渐流失,慢慢变成蜡像。

然而,因为任务的缘故,艺术馆处于封闭状态,闫良疯也似的在馆内搜寻,却找不到任何可以祭祀的活物。

不仅如此,闫良还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艺术馆外始终是一片黑暗,自己的手机和手表的时间也都固定在了零点,换言之,任务要求的“度过一个夜晚”,恐怕是无法完成了。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闫良感到自己的肌肉一点点干瘪,骨骼和牙齿也都在变软,他摸了摸自己的皮肤,却极度恐慌地发现那是类似蜡的质感。

他拼命地想着办法,但都无济于事,他又一次来到地下展厅,向兰.提戈斯祈祷着,但身体还是渐渐僵硬,接着他脑后一疼,晕了过去。

问题发生在第二天,也就是1月4日。

第二天,闫良早上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并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变,身体还是人类的身体,皮肤也没有蜡的感觉,就在他舒了口气,以为昨晚发生的都是自己的噩梦时,他听到了那个他永远不会忘记的声音——

系统的声音:

[任务提醒…]

闫良花了大半天时间,强迫自己接受了现实。

他试图联系他的叔叔,但叔叔并无回应,与此同时,他还在口袋里找到了艺术馆的钥匙。

4号晚上,闫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还抱着侥幸心理地多带了几块表,希望之前表不走了只是单纯的表坏了。

然而,就在他夜深人静前往艺术馆时,他看见了在他之前,有个人打开了艺术馆的门,走了进去。

那人穿着一件毛衫,背着个背包。

这个人闫良认识——

那就是他自己!

闫良只觉身体发凉,他悄悄跟了上去,只见那个“闫良”先观察了四周,然后向监控室走去,就在半道上,他突然站住了一会,接着哐啷一声,一根撬棍凭空出现,掉落在他眼前的地上,“闫良”捡起撬棍,挥了两下,继续向监控室走去。

闫良抓住这个空隙,迅速进入艺术馆,躲在了一楼的监控死角中,他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在3号晚发生的事情!他回到了昨天,又或者,这里完全是系统创造出的一个独立时空,而他进入了这个时空,见到了以前的自己。

就在闫良百思不得其解时,钟声敲响,他感到自己身边突然多了好几个黑影,而没过多久,“闫良”从监控室中跑了出来。

又过了一会,“闫良”进入地下展厅,而闫良则是绷紧身体,屏住呼吸地看着从自己身旁走出的蜡像,一个接一个地尾随着“闫良”进入地下展厅。

手表无法正常显示时间,闫良只能凭感觉估计,就在“闫良”从地下冲出,疯狂寻找祭品时,他知道转职已经完成。

与此同时,他惊恐发现自己的皮肤开始了蜡化,而在系统的提醒下,他发现了自己此时仍是兰.提戈斯的信徒。

闫良陷入了一时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他偷偷潜入地下展厅,捡起了被扔下的撬棍,就在他想返回时,他第一次认真观察了兰.提戈斯的蜡像,只见蜡像下方有个熟悉的样貌——闫馆长。

他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兰.提戈斯许诺,得到足够多的鲜血后就可以帮他离开这个困局。祂还向他展示了旧日苏醒后的种种景象,而他在那时会成为人类之巅的,祂的第一个祭祀。

白天,闫良对自己是邪神信徒这事还嗤之以鼻,但在此时,他的心态却渐渐发生了变化,在神祗低语的蛊惑下,他的理智一点点削减着。

时间渐渐流逝,接近崩溃的“闫良”再次返回,看着自己逐渐蜡化的手,他突然有了个疯狂的想法。

他举起撬棍,来到“闫良”身后,然后——

3号的闫良成了新的祭品。

献祭之后,闫良得到了回馈,兰.提戈斯召唤出了空鬼,传授给了他相关的知识及控制空鬼的方法,同时告诉他,还需要两名成年男子重量的活祭。

然而,尽管有了可以驱使的空鬼,这还是个无解的局面,闫良被困在了艺术馆,现在这里除了他,已经没有别的活物!

闫良徒劳地在蜡像面前哀求,然而,那些空鬼开始一点点靠近他,任凭他怎么呼喊,都不愿离开,在这之后,他被空鬼抓着,献给了兰.提戈斯。

在第三天,也就是5号,闫良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不再是那个开朗阳光的大小伙,而是个冷血残酷的信徒。他已经发现了,从任务中得到的能力,诸如驱使空鬼,是可以在现实中使用的。

白天,他诓骗了两名母校的高中女来到艺术馆——他曾在高考后短暂地给她们做过家教。4号已成了祭品,剩下一名成男的重量,他打算以这两名女生代替。

过程很简单,而有系统和空鬼的帮助,他有自信不被人发觉,两名女生被他安置在了地下展厅,打算在夜晚作为祭品。

这一次,闫良直接在艺术馆等待夜晚的降临。

他在艺术馆里巡逻着,确定每一个房间的布置,他并没有发现第一天那个藏在暗处之人的踪迹,闫良不禁有些疑惑,那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很快,夜晚降临,在3号闫良和4号闫良还没到来时,他立刻去了地下展厅,然而,安置在这里的女生虽然有空鬼看守,却也不见踪影。

5号闫良藏在了正厅的角落里,漠然地看着发生的一切,3号闫良去监控室了,4号闫良也躲在自己的附近,这一切都按照他的记忆发展,直到——

钟声敲响后,那些蜡像,那些隐藏着空鬼的蜡像没有立刻出现。

那一刻,5号闫良突然领会到了什么。

他现在,可以自由地驱使空鬼。

他派出了伪装成“绞刑”的空鬼,把3号闫良吓出监控室,接着又召唤了几只空鬼,他也混迹其中,尾随进入地下展厅。

在“叔叔”露出真面目后,5号闫良总算可以放肆地大笑起来,那是悲哀,扭曲的笑声,但真论起来,他心中更多是喜悦之情。

因为这悲惨的轮回终于要闭合!

而自己将成为神祗光荣的祭品!

怀着扭曲而混乱的心情,他从暗处冲了出来,然后因为3号闫良慌乱的动作,他倒向了蜡像。

被触须缠绕,感受血液被抽走时,他忽然有了一种满足感和幸福感。

我就是献给兰.提戈斯的牺牲。

我就是最后一个祭品。

吾主,苏醒吧!

然后,为世界带来终结吧!

彻底的,一切的终结…

———

闫良露出了向往,狂热,却又悲哀的眼神,之后,他陷入了沉默。

邵杨抱起双臂,他好好在脑中整理了老闫的话,发现了一个问题:“但是活祭没有完成?还是差个人吧?”

“是的。”门那边的声音叹了口气,“在3号时,5号闫良已经是祭品了,他在5号的行为就是让这一事实闭合而已。”

“等等,这么说不对啊?我以为这是个迭代,结果是个循环?不对,既然这个循环已经封闭了,那么你和我旁边的又是谁?呃,等下,你是7号的闫良,我这边是6号的,不对不对…”邵杨想着想着,也开始糊涂了。

“哈哈,哨子。”门那边响起了开心的声音,“有时候你可真冷血啊,这种时候,你居然还在分析么?而且你说错啦,我是在6号晚进入艺术馆的,而你那边的,则是7号。”

邵杨无视了对方的吐槽,低声道:“不对,现在我们是在循环之外吧?因为我并没见到你描述的重复发生在3号的事情,你所说的故事里,也没有我的存在啊。”

“没错,哨子,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6号我从床上醒来,再次听到系统提示时,我已经彻底麻木了。这个循环还是没有结束吗?我究竟要怎样才能找到最后一个祭品?”

“我那天没做什么准备,只是在脑中翻来覆去地想,如果这真的是个循环,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3号那天,那么结果岂不是已经注定?吾主必然缺少一个祭品,不是3,4,5,那么,就是我了吧…”

“晚上我去了艺术馆之后,在空鬼的帮助下隐藏住身形,我没有做什么,只是默默地等待着我所熟知的事情发生。”

“最后,我想到了我唯一能补的漏子,我派出空鬼,把4号闫良抓住,献给了吾主。”

“之后我把吾主的蜡像搬到了正厅,我看着蜡像,听着祂吮食4号的我的鲜血,麻木地想着,最后一个就是我了吧,接下来我只要等7号的我到来,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就在我百无聊赖地等待时,突然,地面剧烈震动起来。”

“我跌坐在地上,脑内的系统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般的声音,我能感受到,正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震撼着整个艺术馆,不,是在震撼着这个属于副本的世界!”

“我没捱过去,在这力量的威压下,我晕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时,我在正厅的地面上发现了你,哨子。”

“但不仅如此,哨子,你还带来了新的变化。”

“就在我走向你,打算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时,我不经意瞥见了自己的手表,那里的时间已经不再是零点!而是——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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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没写完没写完orz

真的很抱歉!剧情比我预计中长,我已经偷懒省了很多描写啦,但还是…唉,我真不会控制字数orz

希望没有什么大bug吧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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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阿卡姆读大学[克苏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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