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天洞地房
第二天,玄渊吃早饭的时候一说要立刻娶映寒过门,就被段澄毫不犹豫地打出了门,轰回了海寨。
说是马上成亲,可段澄并不同意。她等了这么些年,才等到玄渊娶老婆,自然不能这么草率。就算是为了映寒,她也不答应。
段澄先与玄渊一起回了海寨,重新布置了玄渊的竹楼,又赶回苏门答腊,准备各色喜服头盖,各种典仪礼节,足足忙活了大半个月,才把一切准备停当。
这期间,云亭果然很快就动身回暹罗大城了,然而吴会长和虞显南却留了下来,与段澄一起,为映寒送嫁。
映寒即日就搬去了吕宅,将吕先生大女儿的闺阁当作了出阁的地方。蔓草却被段澄婶子留在了商号。
等待出嫁的半个月里,映寒并没有闲着——也不敢闲着。她怕一闲下来,对玄渊的想念就会把自己淹没了。所以,她将离开泉州之后一路上设计的丝绸新图案重新细细画了图,日日拉着吴会长将一张张图样周详地分解讨论。吴会长心里既难过又感动,难过的是,小姐真的要嫁在南洋不回去了,感动的是,即便如此,小姐心里也还是惦记着杨家的生意和今年的新品,并没有完全成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图样讲完了,映寒又生出了一些新的生意想法,也拉着虞显南和吴会长仔细分辨讨论,说到后来,竟然把吴会长说得有了一些动心。映寒想出来的新盘生意虽然古怪,但如果加上瓦屋海寨和杨家的能力,竟有些水到渠成的感觉,能有八/九成的胜算。虞显南虽然不懂生意经,但也觉得,映寒的主意若是行得通,对广寒门未来的发展也不无裨益。三人凑头凑脑,越说越兴奋,甚至起头开始策划章程了,期间还请了段澄过来,一起讨论。
那天,几个人讨论了大半日,吴会长和段澄最后相视一眼,都笑了,俩人俱是一般的想法——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来只是为了成全两个年轻人的借口和说辞,没想到现在,这段姻缘也许真地能成就杨家与瓦屋的商业联盟,生出全新的生意来。
吴会长手上既握着了今年的新图样,又找到了这样的生意机会和商业伙伴关系,终于觉得,虽然小姐是带不回去了,但——有这两样东西傍身,总算有脸回去见各位家主了。
成亲那一日,有专门的喜娘五更时分便来给映寒梳妆打扮。辰时刚过,映寒便身披霞帔,头盖红锦,拜别了吴会长和虞显南出门,被八抬大轿从吕宅抬进了瓦屋商号。一路上吹吹打打,喧哗非凡,华人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进了门,映寒跨了火盆,玄渊射了喜箭,拜了昌叔段澄,再向北遥拜姑苏亲人,夫妻互拜,礼成。
瓦屋商号宴请八方,开席三天,宾客络绎不绝。然而,席间只有昌叔和段澄迎宾接礼,前来道贺的宾客不仅没见到新娘子,也全然没见着传说中的少东家新郎官。
新郎官和新娘子,早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换了衣服,从后门跑了。
一艘小船,等在码头,将两人接回了海寨。
映寒红着脸坐在船上的时候,玄渊一边拆自己的发冠,一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小新娘,说:“丫头?嫁给我刺激不刺激?像不像私奔?”
映寒抬眼哧他:“我岂不是好几个月前就跟你私奔了吗?”
玄渊心跳了一瞬。突然意识到,真的,这一路走来,真地很像私奔。离开泉州时丫头的披衣夜奔,岂非像极了昔日的红拂女?
到了海寨,已经入夜,海寨里却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知道他们二人今日成亲的事。
玄渊牵着映寒的手,一路爬上山坡,穿过竹林,越发清静。竹林背后这一隅天地,本来也只住了玄渊,映寒,昌叔夫妇和阿青。现下另外几个人都在苏门答腊,这里便只剩了他们两人。
映寒经过自己的竹楼,习惯性地就想转弯上楼,却被玄渊攥紧了手,拉着继续向前,她这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脚下一顿,心跳骤然快了起来。
玄渊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月光下,他的笑容,含着深意,低缓,温暖,而又暧昧,好像知道她紧张,便松了松手,复又将她的手握的更紧,才慢慢地笃定地继续迈步向前。
映寒低下头,脸烧得能沸水,浑身有点发抖。
映寒脑子里突然就乱成了一团:虽然不是没有与玄渊亲密相处过,可到底从来不曾真地裸裎相见。待会儿,他会觉得自己太瘦吗?嫌弃她的腰身太细吗?不不不,这好像不应该是现在担心的问题吧?
映寒在这方面毫无经验,杨家对小姐们的管教很严,从小到大连春宫图都没正经瞧过。欢喜佛是见过的了,可那雕像只是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全无细节。段澄昨晚倒是来与她聊过,说的话模模糊糊,令人耳红心跳,最后只说:“你万事由着玄渊就好了,他经验丰富,不会让你难过的。”
什么和什么嘛。什么叫他经验丰富?什么叫万事由他?什么叫不会让她难过?怎么听起来仿佛玄渊为刀俎,自己却如鱼肉呢?这还不如不说呢!
映寒低头想着,再一抬头,才发现俩人连玄渊的竹楼都已经经过了。玄渊拉着她正往竹林更深处走去。
映寒开口想问,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她实在是……问不出口。
沿着丛林小径又往前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映寒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这是海寨背后山中的那潭泉水。那潭幕天席地,深陷竹林矮崖上的泉水。
只不过今天,泉水边用竹竿围起了一层轻纱帐,月色下,妃色的轻纱曼妙飘拂着,泉水时隐时现。
玄渊掀开纱帐,拉着她走到池边。池边一片平整如床的青石上,铺着厚厚的石榴色丝绸褥子,散落着炎色的软枕,整整齐齐地摆着两套寝袍,还点了四根喜烛,甚至,还有一架香炉熏了香——龙涎香做的红袖篆。
池边的丛林里,传来啾啾虫鸣,淙淙水声,那便是天地间唯一的声音。剩下的,万籁俱寂,只余心跳。
她的,和他的。
玄渊终于缓缓靠近映寒,将她拥进怀里,轻声地贴在她耳边说:“这就是咱俩的洞房,你喜欢吗?”
映寒先是难为情,但紧接着,她便意识到,她喜欢的,她特别特别喜欢,简直喜欢的不能再喜欢了。
她喜欢这以天为瓦,以地为席,以星为灯,以水为床的新房。
虽然她还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突然不那么怕了。
玄渊却在这时推开了她一点,用一根修长的手指去挑她腰间的衣带。映寒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他胸前的衣襟,轻轻地躲避。
玄渊无奈地笑了,说:“丫头,我虽然不逼你,不过,你总不能一直躲我吧?”
映寒把头抵在他胸前,半天才蚊子一样地说:“要么,要么……你还是,先亲亲我吧?”
玄渊闷笑,拉起她的手,向泉水走过去,沿着池边的石块一步步走进水中,然后一把握住映寒的胳膊,将她拉进自己怀中。噗通一声,水花飞溅,映寒跌进他怀里,也跌进了一池清凉。
临近三月,正是南洋最好的季节,温暖,而不炎热。池水温润,瞬间软化了映寒的紧张,或者,改变了她所紧张的事情。
这泉水竟然比映寒想的要深,她踮起脚尖,才能轻轻触到池底,她不会水,踩不实,鼻子和嘴在水面上下浮动,只能紧紧地抱住玄渊的脖子和肩膀。
玄渊就在她这样狼狈得自顾不暇的时候亲了上来。
映寒无处躲避,只能慌张地迎接,感到玄渊这一次的吻,毫不克制。她的牙关瞬间失守,舌头又被吮住,嘴唇被揉捻得无处可躲,好像门户大开,魂魄都要被这吻给吸走了一般。映寒不由自主地,更紧地贴向他。因为有了水的温柔抚摸,一切都好像变得玄妙而容易。
待到映寒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水面上七零八落地漂浮着几件如大片云朵一样纱绸衣物。她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外面的衣裙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玄渊脱了下来,全身上下只剩了贴身的肚兜和亵裤。
玄渊眼色幽深地看着她,好像能穿透过水光看见她全身一样。她下意识地伸手去遮他的眼,却被一把拉住了。
玄渊温柔地亲了亲她的手指,牵引着她的手一路向下,笑着说:“丫头,该你了。”
也许是因为有了水的遮挡,映寒没有觉得那么难为情了。玄渊在水中抱着她的腰,她便腾开双手,去解他的衣服。
玄渊穿的并不多,可是映寒却解得分外慢,手碰到他腰间时,顿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去抽解中裤上的细带。
一件又一件,仿佛折磨。
每除掉一件,玄渊的眼色就深上一分。
终于,什么也不剩了。
玄渊将映寒两只手抓回来,圈在他脖子上,自己的手则伸向她的背后。映寒歪着头,却一时分不清,那温柔拂过她肌肤,卷走她最后遮挡的,到底是玄渊的手指,还只是水流。
玄渊的大手终于将她从水中猛地拉近了他。
那突如其来的肌肤相触,让映寒瞪大了眼睛。
映寒好奇地抬起眼,看向玄渊的脸,伸出湿漉漉的手,去描摹暗夜中他深刻的眉眼,他线条分明的脸颊,他高挺的鼻梁。她的相公可真帅啊,虽然不是云亭哥哥那种一目了然的俊美,却是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的男人味儿,看着看着,她笑了,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玄渊的嘴角。这感觉,她喜欢。原来,这就是双修啊,也没什么嘛,很温暖,很亲密,很舒服,很……
哎,可为什么玄渊却看起来不太高兴呢?他为什么要咬着牙?眉为什么又挑起来了?他的嘴干嘛抿得这么紧呢?他的手,哎,哎,他的手为什么要把她的腿抬到他的腰上?
玄渊看着映寒有几分困惑不解地睁大了眼,笑了,低下头来,嘴唇火热,带着不怀好意的气息,徘徊在她的嘴唇边,说:“丫头,你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准备什么?
下一刻,映寒惊呼出声,却被玄渊一口吞入喉中。
映寒的脸立刻疼到扭曲,吸着冷气,伸出手去推玄渊,可是才推开,就意识到自己沾不到地面,只得又立刻凑上来搂着他。玄渊笑着,不动了,只温柔地吻她,直吻得映寒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才又动了一下。这一次,映寒有了准备,咬着牙关,举起拳头狠狠地捶了他一下。于是,又换来玄渊一个绵长的吻。
映寒不自觉地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哭,是因为疼吗?好像并不全是,那种感觉,好奇怪,像是在寻找什么,却不知道到底想要找到什么。她着急地哭了。
玄渊抱紧她,好像很克制,也很镇定,只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难过吗?丫头?难过就叫出来。”
映寒猛烈地摇头,还没散开的发髻在脑后也跟着晃动着。
然而玄渊好像知道她在徒劳地找什么,依然低沉地在她耳边蛊惑而诱哄地说:“乖,叫我名字,叫了,我就给你。”
映寒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侧头看他。
他一脸得意的笑。
映寒试探地轻轻地,带着哭腔一般,唤了一声:“玄渊……”
玄渊的眼神瞬间漆黑,低沉地命令:“别停。我满意了,就给你。”
映寒将头埋在他宽厚的肩上,难过地不得了,只能凭着本能:“玄渊,玄渊。”
玄渊还不放过她,问:“我是你什么人?”
“相公,官人。”
“你相公是谁?”
“是你,玄渊,相公,好官人,求你,求你……”
玄渊惩罚一般地问:“求我什么?”
映寒迷茫地摇头,捶他,他明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却还逼着她自己亲口说出来,她真地气哭了,张嘴去咬他的肩头。
玄渊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丫头这娇憨的委屈融化了,叹了口气,终于不再欺负她了。
映寒恹恹地趴在厚厚的软垫上。
玄渊躺在她身侧,手指从她的脖颈一路滑下。
映寒生气地扭过头去不理他,也不想看他如天神一般完美的身体。
然而玄渊却附过了身来,用唇代替了手。
映寒只好伸出一只手去推他,轻声说:“你别碰我。”
玄渊含住她耳垂,低声问:“怎么了,娘子不快乐吗?刚才是谁一直扒着我不撒手呢。”
映寒羞怒交加,翻身去打他,玄渊却一把将她捞在了怀里,从背后抱着她,软声说:“到底怎么了?”
映寒突然就哑口无言了。
她才知道,双修竟然是这么这么亲密的啊。亲密到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一切的一切,都会被他掌控,被他洞察,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映寒突然很害怕,也……很生气。
原来当初,玄渊与曼娑姐之间的关系,这么亲密。
她原以为她不介意的,可是真地经历了,才知道自己是介意的,介意的要发疯。
玄渊看着映寒低垂的眉睫,在脸上投下阴影,那么的委屈,那么的不甘心,他突然就明白了,低声地说:“丫头,你别多想。”
映寒飞快地抬起眼睫,扫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只突然狠狠地反手打了他一下,控诉似的说:“你欺负我!”
玄渊失笑:“我对你多好啊,丫头,只舍得让你疼了一下子。为了你,我自己可是忍得很辛苦呢。”
眼看映寒要真地急了,他连忙从背后将她死死圈在怀里,温柔地说:“丫头,你不要去拿一些你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的事情去烦自己,好不好?”
映寒心虚地僵住了。
玄渊的发垂在她脖子上,轻轻地,有些痒,就如他吹在他耳畔的呼吸一样。映寒听到他缓缓地严肃地说:“丫头,你想过没有,我若没有那些过去,便不是今天的我,也不会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我也很诚实地跟你说,我心里在意的人本就不多,曼娑姐是一个,这辈子我都会将她当成姐姐和亲人一样对待——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只不过,当初我若心里真地把她当成妻子或自己的女人一样,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一定会坚持带她来海寨,然后由你去选要不要与我这样的人纠缠。我没带她来,不只是因为我心里有你,也是因为我敬重她。曼娑姐,身世坎坷,却是个有大爱的菩萨,她教了我许多东西,其中之一,便是怎么做一个男人,甚至,她教了我怎么做一个配得上你的男人。丫头……我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若还执意和自己过不去,我也没什么办法。”
映寒还是低垂着眼,不说话,不过,她把身子转过来了,不再背对着玄渊。其实映寒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心里真的一时过不去。
然而,这也正是她喜欢玄渊的地方啊。他从来不会因为想哄她一时开心而说虚情假意的话。他敬重她的聪慧,所以从不骗她。他的坦诚,让她心里分外踏实。他的实话,逼着她了解这个世界和人间的真实与残酷,也让她学会选择与和解,一点点地磨平她的任性,却给了她成长与勇气再迈开下一步。
玄渊知道映寒还在纠结,又垂眼看了她好久,借着这个机会,视线一路滑落,从她粉红的被满足了的小脸,看到纤细的腰,看到匀称的腿……他虽然说得坦然,但其实心里也在哀叹和分外懊丧,他特么如果早知道会娶她,当初就会刻意遮掩那段和曼娑的关系啊。他都为这丫头素了半年了,本来今夜想梅开好几度呢。刚才因为心疼她,想让她喜欢上这件事,自己才一直放不开手脚,现在可好……
映寒突然仰头亲上了他的嘴角。
玄渊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主动了,这就……想开了?
我擦,这姑娘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了,他怎么反而有点不开心了。
映寒长长的睫毛扬起,鬼鬼地笑了,细声细气地说:“相公,你别生气,我刚才只是觉得,我是第一次,你却已经有过很多很多次了,我只是心里觉得很不……平衡。”
玄渊隐隐觉得不妙,哼了一声,一把抓住她的下巴,说:“你想要什么平衡?我警告你啊,丫头,你别乱来……”
映寒扭头,挣开他的手,往后躲了躲,软声软语地说:“但是,我突然想明白了,你……其实这也是第一次呢……”
玄渊挑挑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映寒又往后躲了躲,目光明亮却闪躲,咬着嘴唇,忍着笑说:“你这是第一次,和一个处子之身的姑娘在一起吧?想必你一开始,比我还紧张局促吧?”
糟糕,退的还不够远,映寒话音未落便被玄渊一把捞了回来。
玄渊用一只手将头顶的马尾辫甩到脑后,咬牙切齿的说:“丫头,我告诉你,你别以为刚才那样,就算有过经验了。你还没见识过你相公真正的本事呢。”
映寒笑着,没有躲,她喜欢这件事,也喜欢玄渊,为什么要躲?
然而,她想错了。
没想到,在池中隔着水流的缠绵缭绕,和真正的短兵相接,感觉差的这么多啊!
玄渊也没想到,自己骤然之间就失控了。
直到那个瞬间的来临。
那一瞬间,世界一片空白,让玄渊仿佛回到了那晚在船舱里偷听丫头弹奏《渔舟唱晚》的静谧夜晚。
那一晚,他曾随着丫头的琴声攀上九霄,身边万籁俱寂,群星闪烁,而她,在他的怀中绽放燃烧,如烟花般璀璨。
映寒慢慢缓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伏在了玄渊的胸膛上。他平静地躺着,枕着自己的臂,另一只手,则在她的背上餍足地画着圈,一双眼睛望着漆黑的夜空。
那里,繁星闪烁。
过了许久,玄渊才慢慢地说:“丫头,你现在认得所有的方位星了吗?”
映寒低笑,摇摇头。
头发丝拂过玄渊的下巴,好痒。她说:“我其实死记硬背没有看懂多少,那时只是成心跟你斗气。”停了停,又软软地笑了:“你那时应该挺反感我的吧?一个大明的娇小姐,什么都不懂,却觉得自己特了不起,还成天给你捣乱。”
玄渊叹口气,说:“我要说我那时就喜欢你了,你信吗?”
映寒抬起头,惊愕地看他:“那么早?我那个时候刚刚从你船上假装逃跑了一回呀?多可气啊。”
玄渊手瞬间从背上下滑,狠狠地捏了她一把,说:“原来你还知道你自己可气啊。”
映寒惊呼,捶他的胸。
玄渊笑着,去亲她,亲的她气喘吁吁的,才又低声说:“可是,你逃跑回来那天晚上,坐在甲板上,跟我说,你一定要坚持走下去,什么也拦不住你的时候,我看着你,心里突然就空了一下,当时就觉得,完了,要坏事。”
映寒眼睛亮亮地,得意地笑:“那时你是不是特别佩服我?”
玄渊瞄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那时觉得,你这么能吃,要是这辈子都甩不掉你,会不会把我吃穷了……”
映寒这下彻底不干了,想都没想,一个翻身骑在玄渊身上,挥拳便打,刚挥出两拳,发现他根本不躲,眼神却亮的不像话,突然意识到不对,想要翻身下去,却被一双大手握着腰死死地固定住了。映寒的脸立刻红了,连忙抓起身边的寝袍去遮自己。
玄渊慢慢地从她手中抽走了寝袍,一个翻身又将她覆在身下,低声问:“丫头,你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嗯?”
映寒别扭地扭过头去,却被他抓着下巴扭了回来,他的额头抵着她的。
“说,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坚决,不容她躲避,眼睛里深邃的光仿佛直达她的魂魄:“不许骗我,也不许骗你自己。”
映寒投降似的轻声说:“昆仑山,在昆仑山。”
玄渊的眼睛突然亮得可怕,他贴在她耳边:“被我压在下面护着的时候?”
映寒难堪地点点头。
“像不像现在这样?”玄渊的声音低嘎得仿佛哑掉了一般。
映寒听到这一句,手脚一阵无力,只能害羞地哼着呢喃:“嗯……”
玄渊嘴角扯向一边,又露出了那个不怀好意的笑,他轻声地说:“乖……”
然后深深地吻住她,这个吻,铺天盖地,星沉无光,海啸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