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叶晚不是新来的佣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入豪门深似海。
即便之前叶晚心里做过心理准备了,也没想到会见到这样气派的花园老洋房,她记得鹏城是座新城市,建成开发也就几十年,姜家怎么会有一栋像坐落在上海滩二三十年代修筑成的英式别墅。
叶晚为了学英语,看了许多美剧练习口语,其中就有英美的历史剧,这雕花铁阑干,鹅卵石铺地与修剪整齐的草坪,还有攀爬在老洋房向阳一面上的绿色藤蔓,五颜六色的花玻璃窗,英式的砌砖的青色墙面,完完全全写满了那个年代的历史痕迹。
姜管家貌似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句:“老太太家族祖上是红色资本家,建国前在沪上也有这样一座祖宅。老太太年纪大后不太记得事情,老爷子就命人一比一的复原了当年房子的原貌。老太太去世之后,老爷子也没搬走,就在这里颐养天年了。”
得了,世代殷富。
看着叶晚被这富贵着实惊艳的模样,姜管家不经意地在心底冷笑,和叶绰都是一个样的骨质。
这次,用她的骨髓来救姜于蓝的性命,也是一个契机。
叶晚长大了,老爷子或许有一天会想着把她接回来。
毕竟家族中女孩不多,就算是个私生女,也比小门小户里女儿精贵。
毕竟她还是姜宽茹的女儿。
无论如何,叶晚都该感激。
叶晚无暇洞悉姜管家的心里想法,她只觉得自己是梦游仙境的爱丽丝,身体被缩小了,和姜管家一直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偌大的奇异世界里。
姜家真的很大,光是花园草坪就有好几亩地。
偏偏这大片的老洋房别墅建在半山腰上,从大门口走到老洋房门口,叶晚拉着行李箱就走斜坡走得气息呼呼。
姜管家走在前头,端正方严,连头发丝都没有一丝凌乱。
叶晚不好意思叫一位老人家帮她拉行李,之后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
忽然,有一阵凉风袭过,带着清清爽爽的青草香气。叶晚抬眼,见到迎光而立的一个人影挡在自己面前。
“老人家!”少年人声音清亮,带着开朗与朝气。
“明白小少爷。”姜管家的声音带着熟稔。
“这么难走的斜坡,怎么叫她一个人拉着行李箱,我来吧。”
少年人伸手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从姜晚的手中拎过来行李箱。
其实,行李箱对他来说并不重,可姜晚力气小,又是斜坡走路,自然显得笨重。
姜管家来不及阻止,少年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把行李箱搬到了一侧的偏僻的入门口。
叶晚快步跟了上去,发现这入门口是一处花园的僻静地方,小花园郁郁葱葱,除了野炊烧烤的木制长桌长椅,还有带着遮阳伞的白漆铁艺秋千。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道,一直连到老洋房的后厨。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叶晚终于追上了少年。
少年轻快道:“你不是新来的保姆嘛,这里连接着佣人房和佣人专用的电梯,你走这儿更方便点。”
叶晚没有回答,低垂着的目光落在了少年的崭新的名贵球鞋上,不知是不是国外的限量版。
“胡闹!”
一个洪钟的声音喊道,带着威严与霸气。
没等少年说话,姜管家终于赶了过来:“温小少爷,叶晚不是新来的佣人,她是姜家的女儿。”
叶晚隐忍着带着善意帮助之下,一起带来的屈辱与难堪。
好看的面孔,苍白成一张白纸。
姜老爷子本来信步庭间,没想到见到了温家这个小子一腔热血地帮人搬行李,原本他是不会管这种小事,直到他看见跟在后面小跑的女孩,还有姜管家的时候,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温明白,你回去吧。”
那名少年尴尬地挠了挠头,姜老爷子的话如同命令一般,不容他多做解释。
而叶晚转了转眸子,鼓起勇气抬起脸来,在时隔多年之后,重新见到了自己的祖父,姜老爷子。
姜老爷子老态龙钟,从容泰然,保持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叶晚犹豫了片刻,用微乎及微的声音,喊了一句:“爷爷……”
姜老爷子什么也没说,静静打量了叶晚一番:女孩十六岁的面孔稚嫩而胆怯,眉眼生得不错,不似一般女孩的柔和,自带七分英气与三分灵气,白体恤加运动裤,穿着朴素,难掩高挑而窈窕的丽质。
单纯从面相来看,即不像长子,也不像她的生母,反而有些像自己年轻英姿勃发的时候。
这就是隔代的血缘?
为什么叶晚小的时候,他没看出来?
姜管家见老爷子不动声色,便对叶晚道:“你从电梯上去三楼,找到姜妈,她会帮你准备房间。”
叶晚片刻都不想待在姜老爷子的视线里,也不管这条通道是不是佣人专用,拉着行李箱就走了进去。
“先生。”
“不像老大。”
当年,叶晚的身世是经过再三核实的,这次为了匹配骨髓,DNA也验过了,她确确实实是老大姜宽茹的亲生女儿。
一点儿都错不了。
“我只是说她的长相不像老大。”
姜宽茹是翩翩美男子,生得英气挺秀,叶晚不是说不全像,眉宇间的那股子英气还是有几分神似的。姜宽茹生下的三个儿子里最像他的要数姜怀来,眉眼生得七分像,可惜却是一副阴柔气质,看上去阴郁不振,实在没有姜家人的气场。
姜管家没有在这个话题接下去,毕竟太触老爷子的心病。
“阿全啊,这一趟你辛苦了。”
“谢先生体恤,一路顺利,并不辛苦。”
这对主仆风风雨雨多年,之间的关系非常人能及,即便是这样的地位的相处模式也叫旁人觉得亲密无比。
“人接回来就好,医院那边尽快做好安排,不要叫老二夫妇等太久了,于蓝已经住医院有段时间了。”
姜老爷子心底最惦记着还是姜于蓝的病情,姜家的掌上明珠,他甚是重视。
至于十余年未曾见面的叶晚,便如路人一般陌生。
亲疏远近,一见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