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捉奸在床
厢房里明珠缀饰的床帘荡漾,泛起层层涟漪。
床帘遮蔽的榻上,苏满满猝然睁开明眸,痛意像是薄刃一般戳进她的四肢百骸,好似要将她薄弱身躯拆穿重组。
入目是烛影摇红,宝帘颤动,周遭的一切环境都是她所熟悉的,这是她在武安侯府的闺房。
可她不是在大婚之夜被萧停那个大宦官弄死了吗……
正当苏满满思绪翻飞时,厢房门口传出的嘎吱声刺破耳膜。
“你个有辱门楣的孽障——”
一双厚重的大掌掀开床帘,一道掌风从帘处荡开。
大掌掠到半空,苏满满支起身,制住武安侯要落下的巴掌,桎梏得好似严丝合缝一般。
“你敢拦我!”武安侯目眦欲裂,似乎没有料到她竟敢挑衅他当家的威仪。
苏满满强撑散架一般的身躯,迎上武安侯,目光丝毫不惧:“父亲,女儿未做错任何事,您为何如此狠心?”
“逆子!你还说你没做错什么!”
武安侯的老脸瞬间涨成胭脂色,袖摆一挥,猎猎作响。
大脑里的记忆一点点上涌,苏满满侧头,便看到躺在她床上的沈寒。
沈寒是她的表哥,常到娼寮沾花惹草,纨绔至极。
前世沈寒设计哄骗她下嫁给他,装作跟她鹣鲽情深的模样,让她萧停反目成仇,处处跟萧停作对……
苏满满眼中不似曾经那般怯懦,前世她稀里糊涂认下这桩罪名,却落得一个惨死下场,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这般愚蠢,任人宰割!
她从榻上一骨碌爬起来,眼眸微凉。
“父亲,我与沈寒一清二白,没做任何通奸苟且之事!”
“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敢在这信口雌黄!”
听到武安侯暴怒斥责,苏满满神色迸出几分凌厉。
“清者自清,我为何不敢?”
苏满满的话让武安侯诧异,眼前如娇花般的女儿为何突然在一朝之间变得牙尖嘴利……
武安侯跟苏满满两人对峙时,睡得如同猪一般的沈寒也渐趋转醒。
沈寒状似慌忙拢住衣袍,双膝蜷缩,在榻上磕了个响亮的头,“姑父,寒儿跟满满是真心相爱的,请您成全我们。”
真心相爱?
她分明是被设计陷害,才沦落至此!
苏满满看向沈寒,字字珠玑道:“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何来的真心相爱?”
“我们都那样了,满满你在说什么啊……”
苏满满的眸底好似是掩蔽了簇簇的烟霭,她风轻云淡笑道:“我们哪样?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啊。”
少女的话温婉动听,却又带着如冬日簌雪的吹满天地的凉意。
“满满,你都是我的人了,难道你还想嫁给萧侯爷吗?”沈寒浸满委屈的脸上,暗藏威胁。
在大秦朝,失去贞洁的姑娘等同于是失去一切,会受到万夫所指,成为京都百姓口中鄙夷不屑的浪荡蹄子。
但苏满满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冷眼看着房中众人,不屑的嗤笑一声。
这一声笑,像是落在湖面上的石子,再次泛起层层涟漪。
众人不知其解,偏偏那沈寒依旧仗着一副深情的模样,凑到苏满满身旁。
“满满,你别生气,好好跟姑父说,他会答应我们的!”
苏满满长袖一挥,毫不客气的将沈寒推开。
“离我远点,你身上沾的花柳味让人恶心。”
女人轻捂口鼻,一副厌恶的模样起身离开床榻。
沈寒黑了一张脸,杵在一处进退不是。
“既然你们都不信我,那叫人来验验守宫砂,如何?”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入众人耳中,众人只觉得苏满满在自取其辱。
半晌,武安侯开口。
“既然你非要自证清白,也无不可。”
目光看向苏禾禾:“禾禾,叫府里的嬷嬷来。”
她的庶妹苏禾禾是沈寒的未婚妻,但是苏禾禾心比天高,瞧不起纨绔子弟沈寒,才会跟沈寒联手要毁她清白。
让苏禾禾找人验她的守宫砂,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等等。”
苏满满拦住苏禾禾:“何须再请嬷嬷过来这么麻烦?”
“妹妹与我一样同为女子,验一眼守宫砂不也同样可行?”
苏禾禾闻言看了一眼武安侯,得到后者点头后这才上前。
一阵粘稠浓密的香味钻入鼻尖,衣香鬓影的苏禾禾向她靠拢。
苏禾禾纤细凝白的手指,璇握住苏满满的皓腕,连拖带架地将苏满满带到五福捧寿的锦屏后面,验明她的清白。
苏禾禾柔美的面庞上楚楚可怜,她低吟道:“姐姐,这可都是父亲吩咐的,妹妹得罪了。”
苏满满缄默不语。
宽敞的大袖衫被猛力掀翻开,卷到肩胛骨处,露出苏满满近乎透明的半截藕臂,而那纤弱的臂膀处已经没有出生时所点上的守宫砂。
“你的守宫砂没了……”
苏禾禾陡然提高的音量,让厢房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苏满满将手臂从苏禾禾手中抽回来,暗淡的光线下,藕臂上除了有一抹突兀的白色之外,并无其他东西。
苏满满丝毫不慌,她抬手将手臂上的白色揉搓了一番。
指腹沾了些许的粉末,类似于胭脂一类的,而白色下的部分渐趋呈现妖艳的玫红色的守宫砂。
像是预料到一般,苏满满冷笑一声,大大方方的朝众人撩开袍袖,在空气中露出红艳的守宫砂,那妖丽的守宫砂分外扎眼。
苏禾禾张目结舌,青葱玉指捏紧裙摆,不再开口。
“不知是谁在我守宫砂上覆了脂粉。”苏满满笑着,但眸中冷意阵阵。
“若不是方才我多留了个心眼,怕不是今日便要坐实这荡妇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