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四爷也要飞飞
皇贵妃有喜的消息几乎是顷刻间就传遍了整个皇宫,皇上匆匆赶来,太医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
前院热闹非凡,后院却很安静,四阿哥独自坐在书房里。苏伟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他能理解四阿哥此时的担心,本来就不是生母的皇贵妃,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他的母子之情还能剩多少呢。而一墙之隔的生母,却又是那么陌生、那么遥远。
苏伟脑内了半晌,四阿哥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
不能让小四爷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了,苏伟心中一横,扑通一声跪下,吓了四阿哥一跳。
苏伟苦着脸膝行到四阿哥身边道,“四阿哥,奴才要跟您请罪。今儿个奴才伺候不周,让几位小阿哥打起来了。奴才还仗着胆子,带七阿哥飞飞,差点闯下大祸。奴才求阿哥罚奴才,让奴才长点记性。”
胤禛看了看苏培盛,瞪了他一眼,这奴才还敢提,“什么飞飞,你家那么飞的!”
“主子,您不知道,奴才小时候就骑在父亲脖子上这么飞的。在民间,孩子们都这么玩。”
“是吗?”胤禛好奇了。
苏伟一笑道,“主子,要不您试试?可好玩了。”
胤禛瘪着嘴,想了一会儿,起身站到了椅子上,苏伟连忙半蹲下,让胤禛骑到脖子上,带着他满屋跑起来,“飞飞咯,飞飞咯。”
胤禛只觉得满屋东西都在转,有点头晕,不过……还蛮好玩的……
延禧宫
惠妃和成嫔喝着茶,“七阿哥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成嫔笑笑,“小伤,这会儿就消肿了。”
“你也是实心眼,七阿哥还小,就不该往承乾宫领。你和德妃能比吗,承乾宫阿哥可是人自家人。”惠妃道。
成嫔低头道,“妹妹知错了。只是看今天的事儿,妹妹总觉得怪怪的。”
惠妃一笑,“不过是承乾宫和永和宫的闹腾罢了。那德妃平白失了一个孩子,能甘心?趁着皇上还心疼她,不在这时装可怜,还要等到何时。”
“姐姐是说?”
惠妃冷哼,“德妃的戏要做的不足,皇上会主动提出要四阿哥跟兄弟们多亲近?说是兄弟们,指的还不是六阿哥。”
成嫔恍然大悟,惠妃继续道,“不过皇贵妃也不是省油的灯,既说了是兄弟们,索性就把阿哥们都召过去。这样四阿哥既不用进出永和宫,也做了样子给皇上看。”
成嫔笑道,“这真是精彩的戏码,姐姐还不知道,胤侑跟我说,六阿哥私下里口口声声称四阿哥是他哥哥,不许别人碰的。”
“是吗?”惠妃一笑,“能拿自己孩子做筏子,本宫倒真不能小看了德妃啊。”
承乾宫
皇上陪在皇贵妃榻边到二更才离开。
皇上前脚刚走,刘安就被召进了屋里。
皇贵妃坐在屏风后面一声不吭,刘安感到了气氛的异常,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足足有半刻钟,皇贵妃才开口道,“给本宫查,是谁做了那碗鸡丝蛋汤。”
“是,”刘安一个头磕在地上。
刘安退出去后,浣月上前道“娘娘保重凤体啊。即便是让人早知道了您有喜的事儿,也不打紧,您看皇上多紧张您呢。”
皇贵妃冷笑一声,“圣上本来就有了将四阿哥还给永和宫的意思,如今本宫一有孕,圣上就更有理由了。今儿的事儿,十有八九是永和宫干的,敢在本宫的饮食里动手脚,她真是不要命了。”
浣月给皇贵妃拉了拉毯子,“娘娘不必忧心,奴才说句冒昧的话,您如今有了身孕,等于半脚踏进了坤宁宫的门。永和宫那位即便今日与您为敌,他日也必要付出代价的。”
皇贵妃闻言,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但愿上天开眼,让本宫一举得男。”
苏伟半夜睡得正香,却被一阵异动惊醒,刘安带人闯门而入。
苏伟几人被带到了承乾宫后院的一个小黑屋里,屋内已经有了不少的太监,好几个都软在墙角,像是受了刑,苏伟心里咯噔一下。
刘安带人一个个问,今天都干了什么,有谁证明,说得不清楚的就被拉到里屋。
还好苏伟今儿个正当值,到他时,刘安只问了几句话就过了。苏伟回到人堆里,只觉得后背凉凉的难受。
四更十分,门外匆匆进来两个小太监,在刘安耳边耳语了一阵。
刘安皱起眉头,沉吟了半晌,站起身道,“你们先都回去吧,今晚的事儿不准向任何人提起,否则……你们知道后果的。”
苏伟和王家兄弟相伴往住处走,走到一半时,刘安带着两人匆匆而过,也没有搭理苏伟他们,苏伟留心看着,他们是向茶房的方向去了。
第二天,苏伟不当班,也不敢随意乱走。虽然承乾宫里是一片喜庆,但奴才们中间却弥漫着一股阴霾。
中午时,苏伟去打热水,从茶房的老太监口里得知,昨晚后半夜,一个看热水的小太监服毒自尽了。
永和宫,
清菊进了德妃娘娘的内室,挥退众人,到德妃耳边道,“娘娘,小方子去了。”
德妃微闭的眼睛,渐渐睁开,“难为他了,过了这阵子,你交代外面多照顾他的妹妹。”
清菊俯身应是,半晌又道,“娘娘,这次实在太冒险了,您已有了六阿哥,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德妃看向窗外,眼神渐渐放空,半晌后悠悠道“本宫十三岁入宫,十四岁就伺候皇上,在后宫整整呆了六年才生了胤禛。那时,我以为自己终于熬到头了。可她呢,不声不响的就抱走了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希望。你知道那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清菊扶着德妃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窗前,“那一年,雪特别大。我还在月子里,可却听不到孩子的声音。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里走着,最后摔倒在承乾宫门口。可无论我怎么喊,怎么哭,都没有一个人出来看我一眼。后来,我被身边的宫女找到,带回了住处。受了凉的身子疼得我一宿一宿地睡不着,我就狠命地喝红糖水,嚼姜片。因为那时我知道,我不能废,废了就再也出不了那口气,再也拿不回属于我的东西,再也……看不到我的儿子。”
“娘娘……”清菊看着德妃。
德妃笑笑,拍拍清菊的手,“第二年的冬天,本宫就在承乾宫门口碰到了皇上。皇上问我来干什么,我说我给四阿哥做了顶帽子。第二天,本宫就被封为德嫔。皇上问我想住哪所宫殿,我说我要住永和宫,因为永和宫离承乾宫最近,皇上应了。从那以后,皇上每次来永和宫,都要从承乾宫门前走过,皇上的每一道恩旨,承乾宫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清菊的背上凉凉的,德妃继续道,“如今,本宫已为妃,就算还在她位下,本宫也要要回自己的儿子。小公主的走,就是难得一遇的机会,如今连老天都帮我,她一有孕,圣上的心就更动摇了。”
清菊抿了抿嘴唇,“可,皇贵妃怀了龙子,如果是个阿哥的话,怕就要……”
德妃冷笑一声,“清菊啊,你太不了解皇上了,你以为咱们康熙爷会让这大清朝再有第二位嫡子吗?”
皇贵妃的肚子一日日地大起来,那个惊魂夜晚似乎从未发生过,茶房少的小太监很快被人补上,大家都如往常一样忙碌着。
只有苏伟时常恍惚,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一个奴才的微不足道。也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这一生他所能依靠的只剩了自己。
苏伟又一次当班,站在看书的四爷身边,机械地捧着茶碗,直到一锭银子递到眼前,苏伟才猛然惊醒。
“主子恕罪,”苏伟扑通一声跪下,又吓了胤禛一跳,胤禛握着银子,诧异非常,难道苏培盛不喜欢银子?可是嬷嬷告诉他,银子是最能让奴才提起精神的东西啊。
“这是赏你的,”胤禛把银子又一次递到苏伟眼前,那是五十两一个的大银锭,银光闪闪的,晃得苏伟眼睛疼,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节奏?